星辰燦若驪珠,夜雲薄如羅衫,月華清冷,流淌過繁星點點,傾灑入人間。
琉京西城,白馬一匹,少年人一雙。
玩味的看向安伯塵,好半晌,紅發少nv方才開口道。
「行了,那王馨兒你也見過了,現在可以來談條件了。」
眼見安伯塵恍惚地抬起頭,一臉不解的看向她,少nv無奈的r u了r u額頭,整理著思緒,幽幽說道。
「王馨兒是為了你才留在琉京,為的是仙人秘籍,因此要麼派人悄悄跟著你找到絕句的秘密所在,要麼等她安置好命人擒下你,嚴刑b 供。可無論如何,到最後,你都免不了一死喂,你在不在听!」
苦惱的看向一動不動,目光渙散不知在想什麼的安伯塵,少nv只覺自己在和一條死魚苦口婆心,只會偶爾向她翻一翻眼楮,再然後便一臉呆滯。
「你說了這麼多,也不過是想得到那個仙人秘籍。」
就在耐心快被磨光時,耳邊傳來安伯塵的低語,少nv一怔,隨後面不改s 道。
「自然。那個仙人秘籍對你毫無用處,就算你今夜逃出琉京,免于王馨兒加害,日後也會引來殺身之禍。不如ji 給我,本姑娘雖也不算什麼好人,可絕不會像王馨兒那樣不擇手段,你大可拿仙人秘籍和我作ji 易。價格嘛,包你滿意。」
安伯塵點了點頭,對于那個虛無縹緲的「仙人秘籍」,他並沒多少念頭,且不說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可又豈是他一個出身xi 山村的下人能企圖的。就如眼前少nv所說,留在身邊只會徒惹殺身之禍,除此之外再無半點好處,還不如換點實在的東西。
目光落向撇開臉故作漫不經心的少nv,安伯塵心中愈發好奇。
今夜若說是他一生中最j ng彩的那場戲,這個紅發少nv的戲份絕不比王馨兒少,甚至快趕得上自己這個主角了。扮作道人,青銅面具後卻是一副比村里梅妞兒還漂亮不知多少的面容,帶著自己御風而上,第一次觸 到那個傳說中的神秘世界,可再神秘,也比不上她一頭如櫻hu 綻放于高閣的紅發。
神秘的出現,帶著神秘的身份,她既來自吳國又能h n入王馨兒一行中,且來去自如,身攜道符,那她不是世家子便是那些修煉 n派的傳人,而她又說和王馨兒不是一路,這麼一來前者的可能x ng居多。
一個吳國世家xi 姐,為了不知真假的「仙人秘籍」,竟不遠千里孤身來到琉京,她家里人就放任不管?她便這麼有自信能得到「仙人秘籍」?生來衣食無憂,注定享盡榮華富貴,以她的容顏日後嫁入王公貴族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為何要費這麼大周折,只為公子隨手丟下的一個木偶?
濃濃的疑hu 徘徊在心底,轉眼被安伯塵甩了甩頭,扔進朦朦夜s 中。
這些大人物不愁生計,總有那麼多閑情逸致,那麼多彎彎腸子,而自己如今想要的不過是能讓爹娘舒舒服服過完下半輩子的錢財,以及
深吸口氣,抬眼看向少nv,安伯塵輕咳聲道。
「xi 姐當真什麼都能給?」
「本姑娘一言,駟馬難追。」
「那好,我要黃金一千兩。」
鼓足勇氣,安伯塵開口道,他偷眼瞧向少nv,就見她眸中閃過一抹復雜,隨後不假思索的應下。
「還有」
「還有?」
少nv冷笑一聲,叉起xi 蠻腰,瞪向安伯塵道。
「一千兩黃金還不夠,看不出你這人倒還蠻貪心。」
深吸口氣,安伯塵抬起頭,不理會少nv的譏諷,強作鎮靜道。
「我想要學《文武火修行術》。」
聞言,少nv並沒l 出意外之s ,卻突然沉默了下來。
見狀,安伯塵不由捏緊拳頭,有些期盼的看向少nv,思索許久,少nv輕出了口氣,迎向安伯塵的目光,苦笑道。
「你這個xi 僕僮好麻煩。修習《文武火修行術》說難不難,說簡單卻又不簡單,若你在吳國,我倒能請一天品修士傳入你武火,可這是琉國」
「那你為何不能傳我?」
「第一傳火入道至少也得有天品修為,本姑娘還差一點就入品了。其二,雖然都修行一本秘籍,可卻分男nv,男子修武火,凶猛有力,奮迅j ng神,驅除雜念,以火培體,此為武火要領。nv子修文火,專氣致柔,含光默默,溫溫不絕,綿綿若存,此為文火之要。總而言之,文武火得分男nv,我是nv子,你嘛目前看來還是個男子,所以我無法傳你入道之火。」
少nv娓娓道來,不緊不慢的解釋著。
「天品修士又是什麼?」
安伯塵鍥而不舍的追問著,卻讓少nv無奈的長嘆口氣,鼓了鼓嘴,強忍著不耐煩道。
「這世間修行之人共分三等,最厲害的叫真人,不過和仙人一樣都只是傳說。差一點不對,差了不是一點半點的稱為神師,所謂舉頭三尺有神靈,就是因為他們能打破頭頂三尺虛空,吸收各方神靈留于世間的靈氣,至少書中是這麼說的。再次的便是天、地兩品修士,分別修煉出白火和青火,天品修士雖不如神師,可也算稀罕,天地二品下還有個不入品的炎火修行者。至于各種火的妙處罷了,說了你也不一定能懂。」
安伯塵是听得模模糊糊,可心底卻有些興奮,至少公子從沒這麼詳細的和他們說起過,更多時候則是避而不談。少nv這番話仿佛醍醐灌頂般,為安伯塵打開了通往另一個如夢如戲的世界,可他卻只能站在 n邊巴望著。
能遇上這個提點自己的少nv,已算是好運氣,他可不指望再走一段路再遇上個道人負手而立,轉過頭說著少年人你骨骼清奇神慧通天可習吾道之類的戲文,用少nv先前的話來說,這麼狗血的橋段連戲里也少見。
可是,剛才臨雲御風,翱翔于琉京上空的感覺,仿佛圓井村的夜般,不知何時已鑽入安伯塵心頭,不是他想便能輕而易舉忘記。
就在安伯塵失望之際,耳邊傳入少nv莫名的聲音。
「不過,倒有個法子,既能讓你擁有千金家資,也能讓你踏足修行路途,就看你敢不敢了。」
「我」
「停!先別急著應下,你先告訴我,你一個僕僮,想要hu 不完的黃金和修行秘籍做什麼?」
聞言,安伯塵低下頭,有些局促的挪了挪腳尖,半晌抬起頭,望向京城夜s 深處。
「有了錢我和我爹娘就不用再為生計犯愁,也不用整日辛勤勞作。而我若是能學會那些我也不用只能去看著戲了。」
安伯塵說得有些含糊不清,目光落向少nv,卻見她既沒嘲諷,更沒l 出感動之s ,只是點了點頭,好似真的听懂了般。
「就這些不過也勉強夠用了,好吧,你且附耳來。」
少nv煞有介事的擺了擺手,安伯塵略一猶豫,走到少nv身旁。
「什麼!」
剛听到一半,安伯塵便忍不住叫出聲來,驚疑不定地打量著面s 平靜的少nv,半晌撫定狂跳不已的心,嘴角浮起苦澀。
「你還真是」
「膽大包天是吧?本姑娘從xi 跳龍椅,揭h n闈,一路就這麼過來,這事你听來膽大包天,可本姑娘卻得心應手。你到底敢還是不敢?」
看著猶豫不決的xi 僕僮,少nv故作輕松道,可她的手心卻已沁滿汗水。
她出生吳國貴冑,世襲罔替,代代為國主近臣,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為過。按理說,她身份尊貴,自xi 便是美人胎,注定了會在三四年後成為吳國世家子爭相追逐的對象,本不應該拋下金枝y 葉的身份,來到暗流漸涌的吳國。她和安伯塵說得輕巧,可也不過是想讓他應下,即便她有尋常少nv難及的智慧和近百張道符,可孤身來到吳國,再行那個膽大包天的計劃,也無異于九死一生。
王家人愛險中求富貴,可和她適才那番言語比起來,連皮 都不算。輕則身死異國他鄉,重則兩國開戰、而她的家族也會將她除名,可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只不過
看向神s 漸漸變得堅定起來的安伯塵,少nv心頭微黯,可臉上卻依舊掛著輕松的笑意。
「喂,你想好沒有。」
「俺應了。」
濃濃的緊張和興奮充斥在心頭,雙拳緊握,面紅耳赤,亦讓安伯塵下意識的吐出鄉音,引得對面的少nv噗哧一笑,櫻hu 般的驚y n乍現于京華夜s 下,隨後被她抿嘴收回。
「你,確定?」
「確定。」
深吸口氣,安伯塵篤定的說道,額上泛起莊家人慣常的細密汗珠。
瘋了,瘋了,自己一定是瘋了,今晚這些遭遇可要比自己所看的任何一場戲還要驚心動魄馬旁邊的這個少年還真是圓井村的安娃子?
或許之前的安娃子已經死在夢中那場血夜下了。
沒來由的,腦中冒出一個念頭,「深奧」得令安伯塵有些自得。
「別傻笑了,你這三天可要吃苦頭,走啦走啦。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安伯塵,你呢?」
琉京西城,少nv拉著少年的袖子,少年牽著駿馬,好奇地開口問道。
「我嘛」
看向一旁擦著額上汗水,一臉老實的少年,目光有意無意落到腰間搖曳舞動的長發上,少nv抿嘴一笑道。
「我叫紅拂nv。」
「紅佛nv?听起來好像戲里的名字。」
「本來就是啊,本姑娘的芳名豈能輕易道人。你沒看過吳國戲?」
輕眸眨閃,少nv看向有些泄氣的少年,嘴角咧開一道動人的弧線道。
「在吳國戲里,紅拂nv乃是一nv中豪杰,可她平生卻只做過一件事。」
「什麼事?」
「慧眼識得 ng塵珠,就比如」
眨著眼楮,少nv意味深長的看向面龐微紅的安伯塵,隨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逗你玩的。不過有時說個笑話,倒能讓人不再想那緊張的事。」
少nv的倩影不時晃過眼眸,安伯塵雖仍有些尷尬,可不知為何,心里卻果真輕松了起來,那個令他難免有些緊張的計劃也漸漸被丟到夜s 深處。
月影婆娑,將少年少nv的身影映得斑駁陸離,離昏暗的城 n也越來越遠。
此時的安伯塵只不過想能過上好日子,順便學兩手道法,僅此而已。卻不想,從他重新踏足琉京的這一刻起,隱伏了十數載的暗流便已緩緩浮出水面,繁華漸落,琉京原本即將拉開的那場h nlu n卻因一個微不足道的僕僮,而變得愈發撲朔 離。
戲里道,龍隱九天,蛇伏百壤,一星突降,殺機引發,從此往後,群魔lu n舞,血流成河,王不臣君。
如此這般,老生常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