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火!
看向安伯塵睜開的雙眼,司馬槿芳心一悸,轉瞬平復下來。
閃耀于安伯塵眸中的自然只是炎火,可在那兩團炎火後,司馬槿隱約捕捉到幾分不同尋常的存在。
好似一汪泉水,又純白如漿,映著兩團炎火,乍一看去倒像是白火。
正當司馬槿仔細看去時,兩汪清泉已被炎火覆蓋,不見了蹤影。
安伯塵雙手抱圓,神s 淡然,暖風拂來,揚起一身青衫,亦讓他眸里的火焰愈發旺盛。
「xi 安子」
看著氣質和往常大相徑庭的少年,沒來由的,司馬槿微微緊張,忍不住低喚了一聲。
就在這時,古樸的咒語從少年口中吐出,不緩不急,每一個音符都恰到好處,配合著舞動的十指,青衫飄 ng,雖是少年修法,可落于司馬槿眼中卻隱隱透出幾絲修行大家才有的風骨。
心旌搖曳,司馬槿捏緊拳頭看向安伯塵,神s 復雜,有些期待,也有些難以言明的擔憂。
「事火咒龍圖以變無形」
也不知過了多久,最後一句咒語從安伯塵口中蹦出,而他眼中的火焰也熊熊燃燒,好似要飛騰出來一般。
「咄!」
雙目圓瞪,安伯塵手印捏老,低叱一聲。
周遭空氣猛顫,隨著他這一聲喝出,整間藏y 廳的空氣都隨之奔向四方,暖風跌 ng,吹拂窗簾「嘩嘩」作響。
司馬槿的心已提到嗓子眼,火光掠過眼簾,少nv驚訝張大嘴巴,神情凝滯。
同樣驚訝的還有一臉怔然安伯塵。
風停靜止。
藏y 廳又恢復了先前的寧靜。
沉默。
又過了許久,一臉古怪的少nv再憋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前俯後仰,直笑得安伯塵面紅耳赤。
在神仙府中悟道三日,得水火二神君相助,安伯塵的火龍變也算是成功了,只不過,匍匐在他手指間的那條火龍比司馬槿的還要xi 上許多。若說司馬槿的火龍像四腳蛇,那安伯塵變化出的火龍只能算做 蟲,有氣無力的趴著,龍鱗龍爪幾乎難以看見。
「xi 安子,你也這手火龍變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我還從未見過這麼xi 的火龍。」
止住笑,司馬槿伸出手,xi 心翼翼的撥n ng著那條xi 火龍,滿臉好奇。
「不過你第一次修道便能成功,實屬不易。」
半晌,司馬槿抬起頭,看向滿臉尷尬的安伯塵,認真說道。
收回xi 火龍,安伯塵佯裝若無其事,可眸里的黯然卻顯l 無疑。
祭出火龍變的那一刻,他能清楚的感覺到體內正熊熊燃燒著的火勢,可轉眼後,卻被命 nx e里奔涌而出的無形之水奪走了大半元氣,竟也化作了一條xi 水龍,和神闕x e中躥出的xi 火龍爭相並行。
安伯塵剛要祭出兩龍,陡然間想起臨別前水神君所說的話,心生警覺,強行散去xi 水龍,祭出這條 蟲般大xi 的火龍,且只能停留在手背,無力驅策。
令他沮喪的還有一事,在神仙府里時水神君說了,往後他進入神仙府會越來越難,即便進入也只能呆上數日。他悟出這手火龍變,全靠神仙府中的神仙氣象以及兩神君的點撥,方才勉強成功。日後若有機會修習別的道法,再不會像今日這麼簡單了。
在神仙府中修煉,那里的一年只相當于現實中一個時辰,自己修煉上一天便能比別人多出十二年,若是那樣只需數日便能突破到地品,隨後破解霍國公的道符。可想要毫無拘束的往返神仙府,卻需修到天品境界因此,即便安伯塵擁有神奇無比的神仙府也無法用上,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空有寶山卻無法進入,只能看著它一天一天離自己遠去。
「修行之途果真充滿玄機變數,難以揣度。」
半晌,安伯塵低語道。
五日前,他和司馬槿提出想要修煉,大多還只是好奇,也沒想過自己會在這條路上走多遠。可現如今,即便他想停下腳步,額心中的那張道符也不會同意,更何況見識過了那方神仙府,第一次祭出道法,不經意間,安伯塵漸漸深陷,卻連他自己也未嘗發覺。
「紅拂,今日先到這吧。我得去國公府了。」
下午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轉眼間日薄西山,已近傍晚,安伯塵向司馬槿道別,轉身下樓。
直到安伯塵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司馬槿方才收回目光,面s 復雜。
難以名狀的情緒縈繞在她心頭,這種感覺霍國公有過,蕭侯也有過,都是因為同一個人——墨雲樓,安伯塵。原本掌握之中的事悄然偏移,變得難以控制,自打安伯塵回轉琉京,他就好似一頭月兌韁的野馬,表面上仍是其貌不揚的xi 僕僮,鞍前馬後緊隨「離公子」,可和他打過ji 道的人,誰都會驚訝的發現,這個xi 僕僮正以超乎常人想象的速度成長著。
王馨兒如此,霍國公如此,蕭侯如此,一手主持了這幕戲的司馬槿更是如此。
或許,也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剛剛才修出先天之火,轉眼便能施展道法,如此人物,萬里大匡,十三諸侯國,老祖宗所知道也不過五六人而已,如今又要多出一人。」
喃喃低語著,司馬槿如畫的眸里閃過一抹青華,將她那張素雅的「面龐」染得妖冶。
安伯塵祭出火龍變的那一瞬,司馬槿滿臉驚詫,隨後笑出聲來,可對面發著怔的少年人卻不知道,那個終日笑臉迎人少nv心中殺機陡生。
這是世家 n閥之人的通病,也是司馬槿想拋下卻又無法拋下的習慣——永遠心生警覺,當斷則斷,當殺則殺。若沒這個習慣,在那表面風和日麗實則殺機密布的 n閥中,她也無法一路走來,保全完璧之身,守住她的秘密,成為司馬氏人人敬畏的冰公主,那一年,她不過才十二歲。正房嫡出又如何,修道天才又如何,司馬 n閥起起伏伏,上千年不倒,弱r u強食的叢林法則深入司馬氏的血脈中,即便是老祖宗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縱容不究。
n閥穢如沼,何能渡清蓮。
想要掙月兌出來,那就必須不畏骯髒,身陷淤泥,何況,這才只是第一步而已。
晚霞垂落,司馬槿淡淡一笑,散去莫名的情緒,眸里的青華也隱沒不見。
「天賦卓佳卻不自知,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呢。」
江南琉京安逸慵懶,也讓少nv心情日復一日的開朗,嘴角浮起玩味之s ,眨閃著動人的眸眼,思索許久司馬槿喃喃自語道。
「還是先讓他自己被自己 ng在鼓里吧,這樣的xi 安子才真實,也能讓這出戲不那麼無聊。」
看了眼天s ,司馬槿將剩下的桂hu 糕一掃而光,拍了拍xi 肚子,起身走回藏y 廳。
她剛進去沒多久,廳 n又被推開,一盆水從頭灌下,將老人淋成了落湯j 。
「果然不在此nv幾乎每夜都要出去一趟,實在古怪。」
抹了把臉,蕭侯吹胡子瞪眼,看向腳邊木盆,強忍著心頭怒火,y n鷙的三角眼提溜一轉,隨後,邁步上前。
「噗通!」
少年披青衫,夜潛國公府。
和昨夜一樣,安伯塵沒走前 n,或許是面對氣度威嚴的霍國公難免有些發怵,安伯塵繞轉後巷,他正想著如何翻牆而入,就見牆頭冒出顆腦袋。
霍家少年郎面s 蒼白,仿佛一張薄紙,可卻透著掩飾不住的喜s 。
「安伯塵你來了。」
少年咧嘴一笑,又l 出他那對嚇人的虎牙,隨即拋下早已準備好的繩子。
安伯塵心覺好笑,可也沒多說,抓住粗繩,一眨眼的功夫便被少年拽過圍牆,不過這一回安伯塵立馬松手跳下,若再被少年拎著脖子放下,委實尷尬。
方入後院,安伯塵便覺得這院子似乎和前次有些不同,放眼望去,在後院一角立著排木柵,十八般兵器俱在其上。
「國公大人可在府上?」
想了想,安伯塵問向眼前的少年。
「听霍三叔說,爺爺和幾位大人去商議國事了。」
少年漲紅著臉,開口道,眸中的興奮之s 仍未褪去,雖只是第二次見到安伯塵,可從眼神中便能看出此時的他何等高興。
沒來由的,安伯塵心中生出一絲同情。
他一個佃戶兒子卻同情國公嫡孫,若傳出去,恐怕會笑掉天下人大牙。可一入侯 n深似海,更何況這霍家少年還是見不得光的天生無底 ng者,空有一身天賦,卻終日躲藏在國公府里,只有夜間才能到後院透透氣,打上一會拳,縱有錦衣y 食,可卻比不上從xi 撒丫子滿山野lu n跑的安伯塵自在逍遙。
這麼久以來,或許我是他第一個認識的同齡人,其余的即便能見到,也會被他的相貌嚇壞。
安伯塵心中暗想,下意識的拍了拍虎牙少年的肩膀,笑著問道。
「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也拍了拍安伯塵,或許有了昨夜經歷,他拍得極為xi 心,與其說是拍,倒不如說是 。
相視一眼,兩個少年同時笑出聲來。
「我叫霍穿雲。」
說完,有著青銅s 瞳仁的少年咧開嘴,指向角落處的木柵。
「安伯塵,你喜歡用哪種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