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s 緋紅,仿佛火燒晚雲。
安伯塵睜開雙眼,站在高山懸崖前,望向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巨瀑,負手而立。
他的神s 異常平靜,眸如止水,風撩長衫,過心無痕。
許久,他轉望向站在遠處的兩名神君,低聲問道。
「可有什麼法子能讓我自由來往神仙府,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話音落下,火神君正y 開口,就被水神君搶先道。
「數十年前水兒便已和居士說過,想要自由出入神仙府,需得胎息之法大成。」
聞言,安伯塵皺了皺眉,思索著又問道。
「那麼,如何才能增長每次的滯留時間?」
「居士既然已有主意,何必多問。」
美目漣漣,妖嬈美y n的水神君笑y ny n道。
沒再開口發問,安伯塵轉眼望向飛瀑,神s 莫名。
此番再入神仙府,和前幾次不同,安伯塵只感覺心意清明了許多,府外之事雖仍 糊糊,可卻有一件始終徘徊于心頭,經久不散,那便是趕快提高修行,修煉火勢。
安伯塵心知神仙府為修煉佳處,可也知此地無法滯留太久,于是詢問水神君,卻並沒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眉頭皺起,安伯塵細細思索此中緣由,可他想得越深入,越是頭疼,腦中h n沌一片,就仿佛這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府中天地,只剩抓緊時間修行這一個念頭,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搖了搖頭,安伯塵正y 盤膝而坐,就听身後傳來水神君的話音。
「居士若想節省時間,何不在此處練習槍法?」
「正是。」
火神君接口道。
「光是盤膝打坐,只能修煉道行,若居士練習槍法,卻是既能修煉道技,又可修煉水火二勢,提高道行,豈不兩全其美。」
安伯塵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今日的他和往日里憨厚老實的模樣大有不同,臨淵而立,從容不迫,神s 清明,目光有神。腦中下意識的鑽出一個念頭,安伯塵抬起眼眸,望向天頭,開口喝道。
「槍來!」
轉眼後,竟真有一桿銀槍從天而降,落于安伯塵手中。
見狀,水神君面l 驚容,看了眼同樣大吃一驚的火神君,黛眉蹙起,眸里閃過一絲異s ,轉瞬散去,緩步走到低頭沉思的安伯塵身邊,笑著道。
「居士何故又發起呆來,需知時間珍貴,得之不易。既然槍已經到手,居士還不練習槍道,更待何時?」
「水姑娘提點的是。」
安伯塵頷首,雖有些許疑hu ,可一想到修行時間緊迫,遂也顧不上那麼多,當即開口道。
「伯塵在此修習槍道,還望二位相助,修煉水火二勢。」
「居士放心。」
水火二君同時拱手道。
持槍有四平,頭頂平,肩平,足平,槍平。亦有三尖相照,乃是指持槍時中照槍尖,上照鼻尖,下照腳尖,三尖要保持在一個直線方向,側身直對前方,不如此方可拒敵于槍尖之外,亦能保證出槍j ng準。
安伯塵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想到這些,手握于槍,心平氣和,這些念頭也自然而然的浮于腦海。
當下,安伯塵持四平,對三尖照,低叱一聲,棍平臂直,連于一線,朝向對面山崖用力刺去。
一槍刺出,雖有模有樣,可安伯塵卻覺哪里有些不對。
又連續刺出近百槍,安伯塵收槍于背,遙望山崖。
山風跌宕,拂過眼簾,安伯塵心思一動,卻是陡然記起,這一槍並非他所求的那槍。
自己所求,又是怎樣的一槍?
雙眼閉合,安伯塵負槍而立,靜靜的站在懸崖邊。也不知過了多久,一條木棍越過眼簾,木棍雖粗陋,可勢如猛虎出籠,快似毒蛇鑽 ng,且又不斷變化著,每一次變化雖都不同,可都能下一番變化相互連接,層層推進,到最後一擊時時,卻有頻生三變,將槍勢衍變得愈發詭譎莫測。
槍法最基本的技巧便是扎槍,扎槍者當勢如破竹,一往無前,本容不了這麼多變化,卻因那水火二勢剎那間的融合,以柔裹剛,借助水勢再續後力,方才生出這些些變化。
睜開雙眼,安伯塵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看向遠處奔騰在峽谷間,卻各行其道的水火二君,高喚呼道。
「兩位且先並行,助伯塵成就此槍。」
目光所及,水火二君略作猶豫,隨後各招其後水火二勢,並行于山峽間。
收回目光,安伯塵深吸口氣,腦中閃過勢如毒龍鑽山的一「槍」,目光低垂,四指緊握,食指扶之,拳頭緩緩轉動。
抬起頭,眸中閃過紅白之光,安伯塵手臂平舉,猛地邁前一步,手持銀槍遙遙刺向對面崖邊得那棵歪脖子老樹。
這一槍勢如破竹,聲勢凶猛,可猶在中途時,槍桿不斷輕顫著,忽左忽右,讓人琢磨不透。到終途,槍勢即將用老,卻又忽地加速,槍尖滑過出一道弧線,卻比直線還快,轉眼又疊生出三種變化,一氣呵成,隔空刺向對面的老樹。
一槍刺罷,安伯塵明顯感覺到二十步外那顆老樹枝葉輕晃,心中了然,定是這一槍攜著水火二勢,其力之大,引動槍風直達二十步外。
心頭掠過淡淡的喜悅,看想黯沉的天s ,白晝將過,安伯塵也不知自己能在這呆上多久,可卻知道機緣逝去不復返,遂也無暇多想,抄起銀槍,繼續練習。
安伯塵只會這一槍,也只能去練這一槍,一個時辰若不能停歇,能刺出一千余槍,一日下來便是一萬兩千余槍。
月聲日落,日落月升,安伯塵對著山峽高風,沒日沒夜的苦練著,轉眼十日已過,安伯塵的這一槍何止是千錘百煉,十日過後,他總共出槍十二多萬次,他所在崖地已被磨出一排兩寸厚的足印。
冷風跌 ng,水火二勢奔流在高山峽谷間,雖不算太融洽,可也並不抗拒,安伯塵明顯察覺到,那火勢似乎比十日前要雄厚上幾分,可水勢卻依舊如此。
安伯塵微覺欣慰,卻無暇去想,遙望向對面山崖上那顆老樹,安伯塵口吐長息,捏緊槍桿,準備刺出第十二萬七千七百槍。
眸中水火之象一閃而過,拔槍,抬臂,邁步,刺出,安伯塵一氣呵成。這一槍的變化比之十日前又多了不少,槍到終途,竟疊生出七樣變化,前六樣變化安伯塵先前已練過無數次,這第七樣變化卻是剛剛悟出。
一槍刺出,變化到最後一變,竟引得水火二勢猛然大作,火借水勢,奔騰而上,隱隱有躍出山峽之勢。安伯塵只覺槍尖被巨力所攜,急y 往前沖去,措不及防下,安伯塵手心一滑,那桿槍竟憑空飛sh 而出,越過二十步之距,扎碎崖邊老樹,深深h 入崖壁,轉眼後只能見著寸來長的槍柄。
安伯塵一怔,就在這時,他只覺天旋地轉,神仙府中的山河不住顫抖搖晃著,似曾相識。
下一刻,腳下山崖裂開縫隙,安伯塵墜落深淵
天s 愈發黯沉,灰 ng ng一片,好似暴雨來臨的前兆。
安伯塵睜開雙眼,若有所思的看向阡陌縱橫的西郊,這一回重返「神仙府」,和前幾次一樣,可又透著幾絲不同。
水神君早先說過,往後安伯塵想要進入神仙府難而又難,而且每次只能呆上三四日,可這一回他足足呆了十天。而且安伯塵隱隱中感覺到,若不是最後時刻刺出了他力所能及範疇外的那一槍,他還能繼續呆下去。
可這又是為何?
回到現實中後,安伯塵能回憶起發生在神仙府中的每一件事,可在神仙府中,他卻仿佛踏足夢境,雖不算渾渾噩噩,可卻極難記起現實中的事。
今次稍有不同,從安伯塵踏足神仙府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修行。只有修煉出青火,才能破解他額中的道符,才能讓他走出琉京這座牢籠。
這是發生在現實中的事,卻被帶入那個仿若夢境的神仙府,隨後的「持槍四平,三尖相照」也是霍國公那部《說槍》里記載的槍道,而他苦練了十日的那一槍,更是昨夜于神廟中妙手偶得。
陡然間,安伯塵微微一怔。
莫非增長滯留于神仙府中時間的方法,就是能記起現實中的事?
若能記得現實中的事,現實和夢境融為一體,那個神仙府中的「安伯塵」和現實中的我便是完完全全的一個人可若真是如此,為何水火二神君不提點我,看他們的樣子似乎知道些什麼,可卻y 言又止。
眉頭皺起,又舒展開來,安伯塵心中生出濃濃的欣喜。
如果能在神仙府中隨意滯留,現實中一個時辰,等同于神仙府中一年,在神仙府中遲點苦,修煉上個幾十年,重回現實也不過幾日光景,可修為卻會突飛猛進,煉出青火也是手到擒來。
不行,我得再去神仙府走一遭。
心中如是想,安伯塵坐直身子,閉合雙目,屏住呼吸,卻是想要硬b 出胎息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