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句話便讓安伯塵心生警覺。
他和璃珠公主接觸並不多,雖也听過不少關于這位公主殿下的傳聞,可從屈指可數的幾次相遇來看,安伯塵只覺璃珠公主名不副實,至始至終被王馨兒 ng在鼓里。
直到今日安伯塵方才恍然,一直以來,被 ng在鼓里的人卻是王馨兒。從頭到尾,璃珠公主都看得清清楚楚,知道的明明白白,卻依舊把王馨兒留在身邊,非是貪圖王馨兒的美s ,而是另有用意。只此一點就能看出,璃珠公主城府之深,遠在那個狡詐多變、心狠手辣的王馨兒之上。
這樣一個藏于王宮深處的nv中大梟,竟也被離公子牽著鼻子走,連同曾經當過謀士的蕭侯在內,陷入離公子棋局的能人大才還有多少?恐怕連冤死琉君腳下的霍國公也算一個。
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尚且如此,何況自己。即便因為司馬槿的出現,y n差陽錯之下掙月兌出公子的棋局,可今夜冒雨前來探秘,不知不覺間又和離公子牽扯在了一起。
重新入局?
燭火輕跳,安伯塵暗道不妙。然而,此時想要離開,為時已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看向璃珠公主,安伯塵點頭道︰「殿下明鑒,不知可否告知。」
話音落下,等了許久,都未見璃珠公主開口,安伯塵暗道奇怪,不防璃珠公主冷笑一聲,猛地抓起案上的酒盅向他砸來。
「大膽!冒犯本宮在先,居然還敢開口,本宮沒殺你已是天大恩德!」
近在咫尺,璃珠公主砸來酒盅,安伯塵本難以避開,可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水火二勢順著奇經八脈涌上,心意和身體在一瞬間宛如水r *ji 融般緊密相連。
毫厘之間,安伯塵側身移步,堪堪避開,後背已是冷汗一片。
先前一刻,心意和r u身緊密相連的感覺縈繞于心頭,可不等安伯塵細細體悟,璃珠公主又道。
「不過你放心,無論本宮有多恨你,也會留下你的i 命。難得出現一條漏網之魚,他們兩人誰也不會想到,你一個i 僕僮,竟成了這一局中的變數有趣有趣。」
直到這時,安伯塵方才發現璃珠公主已經醉了。
這個貌美如仙,卻又 ng情多變,讓人難以看透的公主殿下,在離公子這一局中究竟扮演怎樣的角s ?她口中的他們兩人一個是離公子,另一個應當就是站在明處,和離公子對弈于琉京的左相了。
安伯塵正思索間,對面的nv子r u了r u雙眼,竟伏身于案,睡了過去。
下意識的,安伯塵轉目看向船外。
來時尚未發覺,此時安伯塵定楮望去,就見夜來香周圍稀稀疏疏的圍著十來條i 船,船上不時有冷鋒現出。
「果然,以她公主的身份又怎會孤身赴會,有這麼多護衛在側,她又怎會顧忌我。」
想到之前自己舉傘刺向璃珠的情形,安伯塵暗暗搖頭,心道僥幸,倘若那時候再向前幾寸,恐怕早被sh 死在此間。
璃珠公主宿醉于夜來香,卻讓安伯塵進退兩難,留也不是,離開也不是。
目光落向昏睡的璃珠公主,陡然間,一個念頭從安伯塵心底生出。
今夜來此只知道了璃珠公主和離公子的關系,他最關心的那幾個問題依舊一無所知,可眼下璃珠熟睡,卻給了他可趁之機。
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安伯塵側身躺下,佯裝酣睡。
漸漸的,鼻息隱沒,身軀僵硬,一條灰影從安伯塵右目躥出。
神游出竅,安伯塵並沒急著進入璃珠公主的夢境,抬頭望向雨夜盡頭,雷光忽閃,卻徘徊著,久久未曾落下。
「看來神游時,只有在空地處,才會被天雷尋著。」
安伯塵喃喃自語道。
地魂神游,月兌離了r u身的桎梏,安伯塵的心意愈發通徹,他隱隱察覺到,無數玄奧正隱藏在雨幕之後,穹天高處,只有等到晝夜ji 替的那一刻方才顯l 。
看了眼璃珠眉心處的漩渦,安伯塵正想飛入,就在這時,余光落向腳邊的酒盅,陡然一怔。
他猶記得,那夜風仙子他們曾說,天地命三魂中,地魂最弱,只有煉化三魂,合抱成圓,才能成就神魂。地魂者遇金則附,遇火而化,卻是最懼金火二物
而就在剛剛,神游出竅,落于璃珠丟來的金盅旁,安伯塵並無絲毫不適。
「難道是因為吞噬了五雷的緣故?」
安伯塵看向金盅,疑hu 道。
從演武場回來,每每神游而出,總有雷電從天頭劈下,砸向安伯塵。雖無不適,可很是蹊蹺,早在那日演武場上,安伯塵便覺得地魂渡「雷劫」後,依稀發生了幾絲微妙的變化,卻因這陣子忙于它事,安伯塵漸漸遺忘。
「莫非渡完雷劫後,地魂不再懼怕金器?天雷本就不懼五行,如此看來,倒也有可能。」
一個大膽的念頭生出,盯著地上的金盅,安伯塵躍躍y 試。
下一刻,他伸出「手」,i 心翼翼的 向金盅。
模糊的手影剛觸上金盅,便閃過一條食指粗長的雷電,將金盅撕開一條口子。
安伯塵心中微喜,可轉眼後,他只覺得一股強橫的吸力從金盅里躥出,席卷向他。
猛地h u回「手」,又是一條雷電閃過,阻擋住那股吸力。
安伯塵倒退兩步,只覺有些虛弱,心下了然。
他的地魂遇到金器能放出雷電,可顯然還不夠強大,只能割開一個i 口,後續無力,難以抵擋金器的吸力。
「看來地魂也有修煉之法,那些天雷落下並非偶然,若是每夜地魂神游時多吸收點天雷,以之淬煉,過上些日子,或許真不用懼怕金器,想來對于火也是同樣道理如此一來,便安全了許多。」
安伯塵心中歡喜,避開金盅,化作一條虛影沒入璃珠眉心。
方一踏入琉珠夢境,撲面而來的是一座座壯麗華美的宮殿,鱗次櫛比,重重疊疊,仿佛 宮一般將安伯塵困于其中。有了厲霖夢中的經驗,安伯塵倒也不驚不慌,緩步游走,走過三四座宮殿,都未見著璃珠的身影,隨即停下腳步,閉合雙目,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默念著「離公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有了動靜。
四面八方傳來此起彼伏的轟塌聲,安伯塵睜開雙眼,就見周遭的宮牆一片接一片的坍倒,轉眼變成殘垣斷壁。少時,一只碧藍的鳳凰從天而降,馱起安伯塵向遠處飛去。
翱翔于天雲間,迎著獵獵罡風,安伯塵俯身望去。
宮殿接連倒塌,向遠方傾斜而去,然而宮殿太多,一座連一座,整個世界都是,永遠望不到盡頭。
看著看著,安伯塵漸漸明悟。
「原來在璃珠公主心底深處,藏著一座座高大華美卻將她困得死死的宮殿,想出去,卻又出去,偶爾駕御鸞鳳飛上高天,腳下依舊是數之不盡的宮殿而厲霖心底則藏著一望無際的大海,想要迎風破l ng席卷天下。」
這也算安伯塵第一次發現夢境的奧妙,直通人心,即便表面的掩飾再多,可夢境卻永遠不會說謊。
「不知道我夢境中的景致又是什麼。」
喃喃自語著,安伯塵心生好奇。
不多時,鳳凰落下雲頭,將安伯塵送至一處古舊的殿中,隨即不見了蹤影。
第一眼看去,這宮殿除了陳舊外,並沒太多特殊之處,轉眼後,殿里的場景變化開來
h n末時節,江南草長鶯飛,正逢盛季。
仕nv公子走馬踏青,在望君湖邊,游人如織,好不熱鬧。
百姓們太平慣了,即便知道國難降臨,可也無動于衷。
琉君連續三年未曾奉上酎金,匡皇室大怒,拒不承認琉君正統,且宣罪書,聲討琉君不敬之舉,琉國和匡朝勢如水火,連帶周邊的吳國、魏國也趁火打劫,扣留琉國行商,頻頻兵演于邊境。
百姓不知憂,可國中的文臣個個愁眉苦臉,上書君上,進言向匡帝認罪稱臣。
「皇兄,你為何要拖欠酎金?」
高閣上,一身白裙的絕美少nv托著下巴,盯著批閱皺著的男人,眸里滿是崇拜之s ,還有一絲淺淺的依戀。
停下墨筆,琉君回過頭,寵溺的看向少nv道︰「你明明知道,偏偏還要問。」
少nv調皮的一笑,踮著腳尖走到琉君身後,就見她皇兄眼里浮起一絲悲切,轉瞬即逝,隨後轉過頭,繼續批閱皺著。
「璃珠知道,是因為因為宣兒的生母。」輕咬朱h n,過了許久,少nv方才呢喃道,聲音細如蚊蚋,仿佛只是說給自己听。
可身前的男人卻已听到,手中的筆毫輕輕顫抖著,轉眼後「 嚓」折斷。
一時間,殿里靜悄悄。
站在兩人身旁,看著不再說話的璃珠和琉君,安伯塵心中好奇。
「璃珠公主入匡覲見是在六年前,如此看來,今年要麼是開平初年,要麼還沒到開平年間。宣兒莫非是那日演武場上坐在琉君身旁的那個i 皇子?」
看向黛眉微蹙的璃珠公主,安伯塵目光微顯復雜。
彼時的璃珠沒有一絲冰冷,擁有每個少nv本應該擁有的活潑嬌俏,充滿生氣,就像司馬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