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司馬槿,安伯塵心生暖意
可就在這時,琉君猛地抄起一塊硯台,向安伯塵砸來。安伯塵心頭大驚,只以為自己被發現,卻見硯台穿身而過,重重砸在殿柱上,摔成粉碎。
「姓趙的欺我登基未穩,欲奪我祖宗基業,賜婚不成,竟害死小雲萬幸保住了宣兒。」
琉君的聲音有些顫抖,滿眼悲慟。
璃珠面露不忍,上前一步,輕輕抱住琉君的臂膀:「王兄切勿感情用事,想要報仇,拒交酎金落人把柄是為下下策。長此以往,必定會引來其余諸侯不滿,陳國亂事初平,各方諸侯躍躍欲試,莫非王兄想要琉國成為他們的踏腳石?」
長嘆口氣,琉君搖了搖頭道:「你說的我又何嘗不知。只不過,我登基方才七年,雖有霍國公相助,可朝野上下,人心不穩,即便國公也在不斷向各地府縣安插人手想要將一盤散沙聚成一團,光憑我一人難以為之,需得外力相助。」
「外力」
璃珠喃喃自語著,眼楮忽地一亮:「原來王兄是想借趙家之勢,使國武百官摒棄私怨私立,團結一致,齊聚王兄麾下。」
「正是。」
琉君點頭,目光閃爍,望向懸掛在對面牆壁上的琉國地圖,低聲道:「不僅如此。趙家欺負我太甚,諸侯皆知,我若退讓,則為示弱,在諸侯中的聲望一蹶不振,日後諸王朝會中,再無我琉國出言的資格。吳國、魏國之流雖虎視眈眈,可也不過是試探而已,齊秦國等大國望而不言,也是在等待,坐等我如何應對眼前局面。」
听得琉君娓娓道來,一旁的安伯塵肅然起敬。
原先他只以為琉君依仗霍國公方才平叛登基,霍國公失勢後,左相權傾琉國全因琉君昏庸無能、碌碌無為。可安伯塵于璃珠夢中重回開平初年,眼前的琉君雄姿英發、龍行虎步,言談中,句句精闢飽含深意,又怎是那等昏君。可為何現如今
想著那為數不多幾次的面君,誤殺霍國公,演武場上一心偏袒厲霖,安伯塵忽覺有些看不懂了。
「三年未交酎金,王兄也算硬氣了三年,匡朝已發罪書,該是王兄出手的時候了。」
璃珠捏著琉君的肩膀,輕聲道:「不知王兄可想好該如何應對?」
未等琉君開口,殿外傳來內侍的聲音。
「黃門侍郎求見。」
「快傳!」
琉君嘴角微翹,不假思索道。
少時,一個年輕官員走了進來,朝向琉君恭敬行禮。
待到他抬起頭來,一旁的安伯塵下意識的後退兩步。
那黃門侍郎不是別人,正是如今的左相。想到第一次地魂神游,被人以白火追趕,安伯塵心有余悸,他知道那人定是左相,能看到尋常修士看不到的地魂,卻不知在這夢境中還能否看見自己。
打量片刻,未見左相有所異動,想到這里只是璃珠夢中記憶,早已發生過的事,左相再神通廣大也不會蹦起來將他抓住,安伯塵心下稍安。
「那事處理得如何?」
看了眼左相,琉君沉吟片刻,開口問道。
「君上放心,匡朝重臣品性習好都已查探清楚。」
左相恭恭敬敬的答道,一旁的璃珠公主美目漣漣,眼見左相抬起頭,向她笑了笑,璃珠頰邊浮起淡淡的紅暈。
目光逡巡在殿內君臣公主之間,安伯塵心道奇怪。
「我欲求離公子之秘方才來到這,怎麼只見到這三人?」
「臣還有一事稟報。」就在這時,左相又道。
「說。」
淡淡一笑,左相看了眼璃珠,又看向琉君,拱賭的那位離公子回來了。」
話音落下,琉君和璃珠同時面露古怪。
「可是來認輸的?」璃珠嬌哼一聲,叉起小蠻腰,撇了撇嘴道。
俊美無雙的面龐上浮起玩味之色,左相搖了搖頭:「殿下這回可是猜錯了,那位離公子不單賺夠了一車金銀,還多出來九車,短短五個月便賺夠了十車金銀。」
「什麼!」
琉君尚能保持鎮定,璃珠公主已失聲叫了出來,滿臉驚訝。
過了好半晌,璃珠漸漸平復,低聲喃喃著;「如此人物,竟來到我琉國不用豈不是可惜。」
「璃珠說的是,看來這離公子的確有些真材實料。」
爽朗的笑聲響起,批了一夜奏折,到現在尚未合過眼,琉君的笑聲中透著幾絲疲憊。
「先晾他一天,明日召見。」
「是,君上。」
左相恭敬答道,告退時候也不忘朝向璃珠報以微笑。
殿內風情流轉,琉君未有察覺,一旁的安伯塵卻隱約看出,璃珠似乎對左相很有好感。
到了第二天,琉君傳召離公子,許以高官厚祿,離公子謝絕,反送琉君五車金銀,以為面君之禮。得人錢財,若再強求則落入下乘,琉君只好答應,並兌現了第一個承諾,連夜派遣工匠修造墨雲樓。
銅馬載金銀,輕歌別帝王。
站在朝堂金鑾前,安伯塵親眼見證了這段傳奇。琉君面露不舍,群臣或喜或憂,左相含笑不語,公子輕歌告辭,那一日的風流豈是言語所能描述。而安伯塵也知道了,他來到的這方夢境是在開平初年,琉君登基不過七年,離公子剛至琉國,左相還只是個五品黃門,璃珠也沒踏上前往匡朝的遠途。
或許正因為來自匡朝趙氏的外患,琉國內部漸顯團結,琉君、璃珠、左相和離公子四人也其樂融融,沒有半絲七年後的劍拔弩張。
「這七年里究竟發生了什麼?若今日朝會是璃珠第一次邂逅離公子,那在此之後,璃珠又是如何陷入離公子的布局?」
安伯塵心中疑惑,喃喃自語著。
心意一動,那只消失的藍鳳凰從天而降,落到安伯塵腳邊。
這鳳凰非是安伯塵所變出,亦非他所召喚,原先便存在于璃珠夢中,仿佛專為安伯塵代步而生。
看了眼乖巧的鳳凰,安伯塵撇了撇嘴,盤坐其背。
鳳凰飛天,穿過一座座倒塌的宮殿,來到那處最龐大的宮殿中。
鳳凰離去,景致變幻。
十萬羽林持戈扣弦,沿著不知幾許長的漢白玉欄一字排開,放眼望去,就好似槍林箭海,看得人心驚膽寒。八千金宮,三千玉殿,宮女如雲,內侍如潮,鐘聲響起,群臣肅然。
這便是矗立在大匡上京之中,承載趙氏千多年榮耀的皇宮。
「好大」
站在華表旁,看著連綿起伏的宮殿群落,安伯塵不由張大嘴巴。
「估模著有一千個圓井村那麼大不對,肯定不止。」
喃喃自語著,安伯塵心中感慨,他也曾見識過琉國宮殿,那時只覺壯麗宏大,可和這莊嚴偉岸的皇宮比起,就好似用安伯塵自家的屋子去比霍國公府,一天上一個地下。
「接下來應當輪到璃珠登場了。」
轉目看向肅穆莊重的朝堂,安伯塵興致上來,踩著御道龍圖,向金鑾殿內奔去。
接下來所發生的,正和琉京戲里所唱的那般——
二八之齡,代兄朝覲,款款蓮落于匡朝大殿。三步成辭,七步成章,不慌不忙,應答如流,諸侯震驚,群臣皆服。公主現芳容,匡帝失態驚,公主笑顏開,匡帝滾金鑾
看著滑稽可笑的匡惠帝,也就是民間戲言中的蛐蛐皇帝,安伯塵不覺莞爾。
這樣一個糊里糊涂的帝王,竟能手掌千萬里河山,十三諸侯之國,上億子民,當真可笑,卻不知後世史書會如何評價。
原本問罪琉國的朝會就這樣,在琉國公主傾國一笑間謝幕。
離開皇宮,璃珠公主和聞風而來的世家公子貴冑子弟們一一道別,隨後走進馬車。安伯塵眼疾腳快,一溜煙的鑽入馬車。坐在璃珠對面,抬眼看去,方才十六七歲的少女微顯疲憊,絕美的容顏已不再像金鑾殿上時神采奕奕。
行了一路,璃珠安靜的坐著,不知在思索什麼。
「你這趟出使上京,和離公子又有什麼關系?」
坐在富麗堂皇的馬車中,安伯塵盯著少女,喃喃問道。
「離公子你和左侍郎,究竟哪個好?」
少女突然發問,卻把對面的安伯塵嚇了一大跳。
小心翼翼的看去,安伯塵這才發現璃珠是在自言自語,翹起兩條蔥白的食指,左看看,右看看,一臉猶豫。
「我是你王兄的得力臂助,琉國最有潛力的臣子。」
左指輕晃,璃珠板起臉,學著左相面君時的模樣悶聲悶氣道。
隨後又彈起右指,裝作一副淡漠的神色,搖頭晃腦道;「我是離公子,獨倚高樓笑看群臣。」
見著璃珠公主如此自得其樂,安伯塵張大了嘴巴,半晌,就見璃珠頰邊泛起緋紅,面露羞澀,輕咬朱唇放下雙手,轉眼看向窗外,默然不語。
「原來這時候的璃珠既喜歡左相,又對離公子動情。」
喃喃自語著,安伯塵心生恍惚。
六年前的璃珠才智過人,又不乏天真可愛,和六年後那個全身上下透著冰冷氣息的琉國公主判若兩人。
在這上京中,抑或是往後六年里,究竟發生了什麼
十二點後發明天第一章,想沖下分類點擊榜下周要搬家,從江蘇搬到四川,所以最近還是沒空爆發,等安定下來會好好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