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郊外,官道邊一座破敗的xiao廟中,少年人猛地坐起身,四肢僵硬,目光直。~
晨曦透過枯朽的窗欞灑落,青煙繚繞,瘦弱的女子盤膝而坐,指尖拂過檀香,口中念念有詞,陡然間,鳳眼暴睜。
「時辰已到,魂兮歸來,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九音齊喝,青煙升騰而起,由眼鼻耳目口躥入少年體內,少年人身體一顫,雙目漸漸恢復神采。
長舒口氣,少女抹了抹額上的汗珠,原本蒼白的面容此時慘白如紙。
看向神色莫名,似乎仍未回過神的少年,少女眸子微黯,嘆了口氣道;「xiao風,你怎麼能在夢里施展秘術?此為入夢大忌,輕者被佑神所傷,重者淪陷夢中,再不得回轉。」
少女面容清秀,說不上太好看,卻有種月兌俗的雋雅,一看便是大家閨秀,她的身體卻十分孱瘦,弱不經風般,隱隱中透著病態。
被她換做「xiao風」的少年怔怔地轉過頭,憐惜的看了她一眼,莫名的開口問道;「青兒,你說這世上除了黃粱夢術外,還有沒有其他的秘術能入夢?」
青兒黛眉蹙起,思索半晌搖了搖頭;「這黃粱夢術是你們王部中的不傳之秘,修煉到七輪能駕御對方夢境,反手奪得夢境佑神為己用。依據歷史考證,是你們王部中一前輩高人修煉出了岔子,誤打誤撞創出黃粱夢術,不屬五行,不合陰陽,不列天地人神鬼,實屬偏門,也只有修煉到四輪以上,轉彼夢為己用方才有奇效,在此之前實乃j 肋,頂多也只能窺探隱秘,一旦驚醒主人,或是被覺便會前功盡棄。」
「如此吃力不討好的秘術,這世上也只有黃粱夢術了。」
青兒總結道,一番話有條不紊的說來,足顯她在秘術一道中造詣之深見識之廣,絕不弱于當世任何一名大家。~
眼見少年面1 疑色,她踟躇片刻,試探著問道;「難不成在那夢里你遇見了」
「正是。」
少年點頭,撕開貼于他四肢和前xiong的道符,起身下netg,走到少女身前,輕輕握住她的柔荑。
「起初我以為是王司徒的夢境佑神,可後來一想,秘籍中記載,那夢境佑神只有在地品以上修行者夢中才會自行生出,王司徒不通修行,又怎會生出佑神。那人從另一人的夢中而來,和王司徒的夢境jiao叉,方才被我現,可即便被我現,我也難以辨別他的身份來歷,甚至連年齡也無法分辨。」
「這又是為何?」少女奇道。
「因為他只是一條模糊的影子,能施雷術。」
頓了頓,少年回想著夢里的情形,嘴角泛起苦澀︰「他的入夢之術可比我高明太多,夢里的人無法察覺到他,因此不會驚動主人,他想呆多久便能呆多久,不像我只能呆上兩柱香。而且,他還能召喚夢境佑神,縱橫于夢境時光,不受約束,就仿佛別人的夢是他自己的領地。」
聞言,少女神色淡漠,依舊沒有動容;「听你這麼一說,他這入夢之術已有黃粱夢術七輪的威力,喉輪、眉心輪、頂輪都已打通七輪秘術大家,即便放在桃源村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听說塵世中最頂尖的人物是那些神師,也不過相當于四輪秘術大家,難不成夜鶯帶回來的消息有誤?」
「夜鶯不過是異禽,飛入塵世听人言而記憶,並不會分辨真偽,桃源村每晚都會飛回八千只夜鶯,由各部長老統計塵世音訊」
少年還想繼續說下去,就見青兒面色微黯,連忙打住。
笑了笑,少女倚入少年懷中。~她看護少年的rou身,一宿未眠,此時滿臉疲態。
「xiao風,多說無益,我們已經回不去了。你王部和我風部的夜鶯此時正在到處找尋我倆,從前看著塵世里的故事只覺有趣,現如今,我們也成了村里人賞玩的故事。」
「青兒別擔心,等我們從大匡皇叔手中借得出海的大船,逃出大匡,逃出東界,逃出天涯海角,就算村里的七輪*大家chou出空子前來尋我們,也是白費力氣。」
少年安慰著道,他的相貌原本很普通,卻有一雙泛白的眸子,妖冶得仿佛皓月星辰,也將他的容顏點綴,變得妖邪俊美。他和少女一般,也只有十五六歲,年紀雖xiao,卻擁有一種難以道明的沉穩氣質,非是顛沛流離飽經風霜個兩三載難以獲得。
愜意的躺在少年懷中,撥nong著他修長的十指,青兒眉頭微蹙;「計劃雖是如此,可若不得到六年前王司徒的那個秘密,又如何換取出海的船。你這黃粱夢術才修煉到兩輪,還需等上半月才能再次入夢對了xiao風,被七輪秘術大家入夢的是誰?」
詫異的看了眼懷中少女,「xiao風」皺了皺眉︰「你不會是想」
「也只有如此了,請那人幫忙,助我們入夢探秘。」青兒點頭道。
「可他是七輪秘術大家,即便找到他,又怎會輕易相助。」
「夜鶯帶回來的消息中,都說塵世之人貪得無厭,喜好名利。他既然是塵世中人,應當也難月兌此理,先找到他,自可用想辦法做jiao易。」
「也是。」
少年點了點頭,目光所及,青兒已經拾起樹枝。
柔柔一笑,少年附在少女耳邊,描述起璃珠公主的相貌,等他描述完畢,樹枝下儼然出現了一個身形窈窕美貌動人的少女,和十六歲時的璃珠如出一轍。
將樹枝放在一旁,少女起身,唱著古老的歌謠,繞著璃珠的畫像翩翩起舞。
一曲歌罷,少女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青煙繚繞,漫過地上的畫像,那畫像竟漸漸飄起,仿佛一張卷紙般,顯1 在少女眼前。
「卷紙」中,璃珠公主坐著輕舟,翩翩游于望君湖,向半島而去。
「臨!」
深吸口氣,少女口吐咒語,緊閉雙眸,眼角蜷起,似乎承受著莫大的痛苦,看得一旁的少年心急如焚。
少時,青兒長舒口氣,青煙落盡,她也重新睜開雙目。
「那人是江南琉國王室中人,琉君親妹妹,璃珠公主。xiao風,看來我們很快就要去江南走一遭了,夜鶯們都說那里風光秀美,景致m 人,這回可以大飽眼福了。」
青兒強作鎮定的笑道,嬌軀微晃,被少年抱住。
「xiao風別擔心,這病從xiao到大都這樣,一施法便會暈,你又不是不知道。」
趴在少年懷中,少女呢喃著道,眼皮沉重,昏昏y 睡。
「等逃出大匡,我就幫你找大夫,找不到好大夫便去找那些奇人異士,無論如何等我都會幫你治好。」
少年篤定的說道,滿臉疼惜和不忍。
「又犯傻了,連我風部大祭祀都說這病沒得治只要xiao風你永遠陪在我身邊就好,直到那一天。」
少女的聲音漸漸變低,卻是縮在少年懷中昏睡了過去,看了眼弱不經風的少女,少年沒再爭辯,泛白的眸子中浮起一絲決然。
「我第一王風會一直守護著青兒,窮盡我一生也要找到神yao。」
戲文里山盟海誓多了去,大多生在成年男女之間,此時從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口中說出,很是荒誕可笑。
然而,在十歲定親,十三歲成婚的桃源村里,如他們這樣山盟海誓的戀人並不罕見。
hua前月下山盟海誓並不代表就能天長地久,桃源三氏十五部雖有聯姻通婚,可也是在相好的部族間,若遇上死敵,就算部中子女再相愛,也會被毫不留情的拆散。而在十歲前,十五部子弟都會在一起修煉,日久生情在所難免,自然也少不了生離死別。
雖無明文規定,可也是約定俗成,自古以來桃源村的子弟們無人敢反抗,只除了他們。
來自第一氏王部的第三代最強弟子,第一王風,以及月氏最神秘的風部族長之女,生來攜帶怪疾的月青青。
就在這時,一只夜鶯從天而降,落入神像上,直勾勾的盯著廟中的少年少女。
眉宇間暴綻出一絲殺意,第一王風冷眼看向夜鶯,泛白的雙目中流轉出兩重輪渦,夜鶯還未來得及逃命便已被無形之手按在神像上。漸漸的,夜鶯身體變得僵硬,仿若泥雕般,和神像融為一體,再無法飛回神秘而奇異的桃源村
「白狐書院有許多大儒,知識淵博,很多見識道理都是書本中學不到的。所以,記得上課要听講,不懂要問,和同同窗要相處和睦,該讓的要讓,該忍的要忍」
墨雲前,司馬槿看向哭笑不得的安伯塵,苦口婆心的說道。
只是去念書而已,本無需如此cao心。可司馬槿卻知道,白狐書院中的學子大多是琉國世家子,安伯塵雖被擢為士子,可在世家中人眼里依舊是草民。更何況,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安伯塵修行被廢,無法動武,而那日演武場上,安伯塵勝了厲霖卻不異于一個巴掌重重扇在世家子弟們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