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七輪秘術大家,對桃源村了如指掌,卻又並非來自桃源
月光下,少女若有所思,愈發覺得無邪居士是一了不起的高人。能遇上這等高人,也算是祖宗保佑,眼下所要做的則是求得他的幫助,入夢王司徒。
月青青如是想著,看了眼身旁的第一王風,淡淡一笑,牽起他的手便要向安伯塵跪去。
安伯塵看得清楚,心頭一動,連忙開口︰「打住。你二人有話直說,無需跪拜。」
被兩個同齡人行此大禮,安伯塵好生不自在,本就是以假身份誆騙二人,若再得寸進尺,臉皮還很女敕的安伯塵難免會心生愧疚。
聞言,月青青面露喜色,卻是沒想到無邪居士如此客氣,這樣一來,把握也會大上幾分。
未等月青青開口,第一王風已搶先道︰「我和青青逃出桃源,卻又無法久留大匡,只有出海一途。本和中都神師說好,只要我幫他尋出七年前的王司徒的秘密,便送我們一條能出海的大船。卻因那日遇上居士,在夢中施展秘術,無功而返,且一月之內再無法入夢。」
見著第一王風如實相告,月青青微微蹙眉,而安伯塵則面露深思。
王司徒的秘密那個秘密會不會和璃珠有關?
想不到這第一王風看起來冷冰冰,卻是個心思簡單之人,這等隱秘之事也毫不隱瞞。
沉吟片刻,安伯塵開口道︰「這麼說來,你是想請我幫你入夢一探?」
「正是。」第一王風握緊雙拳,急聲道。
入夢對于安伯塵來說易如反掌,可王司徒遠在萬里之外的上京,自己入夢需要地魂出竅,即便如今神游迅如雷霆,可從琉京到上京再探入王司徒夢中,恐怕回轉時白晝已至等等,那日我得見王司徒是通過璃珠公主的夢境,而第一王風是通過王司徒的夢遇見我,這麼說來夢境是可以相互交叉,指不定我能通過璃珠的夢進入王司徒的夢境。
安伯塵不言不語,兀自思索著,對面的少年少女只當無邪居士不願相助,當即面色黯然。
「要我入夢也並無不可。」
聞言,第一王風和月青青轉憂為喜,就听安伯塵接著道︰「不過,我有一個小條件。」
「居士請講。」月青青畢恭畢敬道。
沉吟著,安伯塵開口道︰「本居士偶至琉京,見著不平事方才出手幫了那安姓少年,我與他有緣,卻因身負要事無法長留,曾允諾他傳授秘術。」
說完,安伯塵細細打量向面前兩人,就見第一王風先是一臉迷糊,沒過多久反應過來,泛白的雙目盯著腳底,面露難色。
倒是月青青笑了笑,開口道︰「居士是想讓小風代你傳他秘術?」
話音方落,第一王風猛地抬起頭,心中焦急,看向月青青直打眼色。
那個姓安的登徒子對青青不懷好意,自己沒殺他已算他走運,如今竟還讓自己傳授他秘術?這怎麼使得!
因為李小官的稀里糊涂,在心底深處,第一王風早已將安伯塵當成情敵,恨之入骨。
「正是。」
安伯塵從容答道,看向面紅耳赤的第一王風,心中暗道奇怪。
這兩人既然潛逃在外,又急欲出海,那便是再不想回到桃源,如此這般,將秘術傳授外人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為何第一王風一副滿不情願的模樣。
「小風?」
月青青探詢地看向少年人,心思細膩的她又怎會不知第一王風此時的為難,在她眼里那個李小官的一言一行很是可笑,自然也沒往心里去,卻沒想到小風如此在乎。
「好,等明日我便傳他秘術。」
即便不情願,可為了得到出海大船,為了和身邊的人兒長相廝守,第一王風也只得忍下心頭惡氣。陡然間似乎想到了什,第一王風嘴角浮起冷笑,只答應傳秘術,可並沒說清楚傳哪一系的秘術,我若將那門秘術傳于他,既沒食言也能讓那個安伯塵有苦難言。
看向臉色不住變化著的第一王風,安伯塵愈發覺得奇怪,卻也沒往心里去。
他二人也不過和自己一般大小,年紀輕輕就已結為夫妻,歷經波折,不顧長輩阻攔,從隱世桃源逃到這來,想必吃了不少苦。
下意識的,安伯塵心頭浮起一道倩影,面頰沒來由的一紅。
我在胡思亂想什麼呢,她現在也不知在哪兒游山玩水,修煉仙家秘籍。
搖了搖頭,安伯塵莫名一笑,強壓下心中的苦澀,看向第一王風和月青青,低聲道︰「如此,本居士十天內定會為你們尋出那個秘密」
話音未落,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這里是王宮深苑,本應處處有侍衛巡邏,卻因璃珠公主有異好,侍衛們都不敢靠近,此時樓閣上的燈燭已熄,侍衛們自然要例行公事來這走一遭。
「等十日後,我會讓安伯塵傳話。」
說完,安伯塵卷起水影,向密林深處飄去,第一王風也摟起月青青施展秘術,遠遁而走。
待到那隊侍衛離去,安伯塵游走而出,抬頭望向樓閣高處。
璃珠公主正在閣里,可先前借助縮地符探視時,安伯塵還見著了王馨兒,想到驚鴻一瞥兩人赤身**的旖旎場面,安伯塵苦笑著,放棄了入夢的打算。
安伯塵本以為躲過入獄之劫終于能夠睡個安穩覺,卻被兩個來自神秘桃源的秘術傳人引來王宮,無邪居士的身份暴露了一小半。不過這兩人不會久留京城,等得到七年前上京王司徒的秘密,想來這兩人自會離去,而自己也能踏上修習秘術之途。
游走于王宮深苑,安伯塵心情莫名,一場好夢被打擾,他也睡意全無,琢磨起眼下的局面,卻又難以定下心。手腕邊的珠鏈雖隱于水影,可安伯塵亦能清楚的感覺到,或許因為見到第一王風夫婦的緣故,安伯塵再難壓抑住心中的思念。
少年如水而游,游過亭台樓閣,玉樹金壁,就在他意興闌珊正欲回轉時,他忽地看到一物,再無法移開目光。
月華傾灑在密林深處的小殿上,在那扇打開的窗欞前放著一只玉盆,盆中明花綻放,純潔無瑕,如玉如綢。
「水仙花!」
安伯塵心頭一跳,失聲低喚了出來。
從玄德洞天回轉後,先是司馬槿不辭而別,後修煉鬼影功,又被厲霖設計所害,漸漸的,安伯塵倒將對龍君的承諾放在了一邊。司馬槿已無需從九辰君中得到仙人秘籍,安伯塵卻還得在琉京繼續生存下去,面對兩大蛇妖的傾軋,安伯塵最要緊的事卻是找到龍女,召喚龍君祭雷斬妖。
「難不成龍女一直躲在王宮?」
安伯塵自言自語著,隨即搖了搖頭︰「不可能,若她一直在宮里,左相怎麼會毫無察覺?一定是巧合。」
走出兩步,又停下,安伯塵回首遙望向那株盛開的水仙,遲疑片刻還是俯身游去。
這座小殿在王宮上百宮殿中顯得毫不起眼,佔地極小,裝典樸素,簡單得幾乎誰都不會多看一眼,若非見著了那盆水仙,安伯塵也不會留意。夜已入深,殿中的男童卻未睡去,他穿著厚厚的蟒袍秉燭而讀,不時抓耳撓腮,一副苦巴巴的模樣。安伯塵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男童,男童約莫七八歲,生得秀氣乖巧,二十多天前安伯塵曾見過,在演武場的閣台上,琉君身旁。
琉國大王子,李宣。
回轉後蕭侯曾和安伯塵提起過,琉君只有一個半子嗣,一個是已故王妃所誕的大王子,還有一個則是那位趙家公主月復中未出世的小王子。蕭侯還說,自從先王妃逝世後,李宣不再得寵,琉君一心一意只想讓藍月公主所誕之子繼承大統。放在數日前,安伯塵或許還會信以為真,可今時今日,安伯塵愈發迷糊起來。
琉君明明對趙家恨之入骨,為何還要立藍月公主之子為儲君?在他那張平靜淡漠的面龐下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
冷宮清寂,安伯塵站在李宣身旁自顧自的想著心事,就見李宣忽然放下書卷,扭頭道︰「宣兒明明已經這麼刻苦了,為什麼父王總是不滿意?」
聞言,安伯塵苦笑著搖了搖頭。
別說李宣了,就連安伯塵也是莫名其妙,戲里都說帝王家無情,彼時安伯塵尚沒什麼感覺,如今見過了城府深如淵的琉君,見過了終日冷顏的璃珠,又見到了這個身居冷宮失寵的大王子,孤獨寂寞,每每只能自言自語來問出他的疑惑,安伯塵愈發信了那句戲文。
「喂,我問你呢算了,連你也懶得理我。」
安伯塵一愣,心頭陡然躥出一絲寒意,難以置信的看向李宣,就見他正歪著小腦袋盯著自己,臉上浮起失望之色。
「呼」
冷不防,一陣夜風吹來,鑽入安伯塵心底,他下意識的倒退一步,張大嘴巴看向身前的男童。
這怎麼可能他竟然能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