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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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如水,從天漫卷,流瀉于朱雀街。
依雲客棧的生意雖比往年稍好,卻也好不到哪去,外面雖然吵鬧,可住客們大多來自三教九流,能混個安穩的地方睡個覺早已滿足,誰會大半夜的跑出來在京城里惹是生非。
客棧外,少年手捏道符,滿臉警覺,就听玩味的聲音從對面響起。
「如此,我便讓你兩招。」
安伯塵笑著道,非是他托大,恰恰相反,面對實力莫測的風蕭冷,安伯塵並沒太多把握。正因如此他才不急不忙,放言兩招一來襯托他「無邪居士」的身份,二來也好趁機察探一番風蕭冷的手段。
風蕭冷並沒動怒,面對無邪居士這等高人,若能多出兩招,或許還有千分之一的機會佔得上風,雖然渺茫,可為了長門的榮耀和他的性命也得爭上一爭。
「看符!」
風蕭冷手捏印法,腳走七星步,低喝一聲,祭出一張道符飛射向安伯塵出聲的方位。
那道符飛至半空陡然變化成三頭大虎,身長八丈高三丈,嘶吼著,撲向安伯塵。
風蕭冷和一旁的中年人都無法看見安伯塵,可道符自有靈性,化作妖虎後皆已捕捉到安伯塵,當下撲爪掃尾將安伯塵圍于當場。
身化流水,安伯塵扭轉騰挪,躲避著三頭妖虎,心中苦不堪言。
雖說是無形無影之水,三頭妖虎對安伯塵也無可奈何,可若是拖久了,風蕭冷以及躲在一旁伺機待發的中年如何察覺不出異常。
安伯塵心頭清明,如水游走,漸漸幻化出人形,手捏大悲印,口吐真言︰「臨!」
夜穹上高風奔涌,俄爾傾蕩而下,融入安伯塵水作的身軀,如水般柔和中又多出一絲飄忽不定,變幻莫測。三虎徒費力氣,被安伯塵耍得團團直轉,憋屈至極。
水袖拂開,安伯塵飄飄一步踏出三虎,手捏金剛印,再吐真言︰「兵!」
四面八方狂風席卷,奔涌入安伯塵袖中,回身,安伯塵面對躍躍欲試的三虎,手捏無畏印,冷聲低喝︰「斗!」
狂風從袍袖中騰起,在半空兜了一圈,鋪天蓋地的襲向三虎。
風無形,力難辨,狂風席卷,三虎猝不及防下被掀飛出去,在半空化作道符飄飄然落地。
安伯塵稍松口氣,對面的少年似不想給安伯塵喘息之機,片刻不停留再度出手。
這一回他沒再祭出道符,道符價值千金,連番使用縱然長門高徒也承受不起。
早在安伯塵被三虎糾纏之時,他已開始默念咒語,指影連連,不斷捏出復雜的手印。待到安伯塵擺月兌三虎,手印已成,風蕭冷走著七星步,盯著三虎相搏之地,身上漸起一絲出塵味。
「急急如律令,滿城百草生!」
咒語吐出,風蕭冷揚起雙臂,衣帶翩躚,就見一顆女敕芽從他腳底生出,轉眼後,長長的朱雀街百草生長,不多時化作無數荊條藤蔓,一股腦的向安伯塵躥去。
繁華的京城街市轉眼變成蠻荒之地的窮山惡水,安伯塵雖化作無形之水,可藤蔓荊草密密麻麻,安伯塵剛有動作就被百草化作牢籠困于當中,月兌身不得。
安伯塵心中微懍,看向不斷收縮的藤蔓荊刺,眸中閃過星星點點的水光,猛一咬牙,撕裂般的疼痛傳遍全身,無形長水陡然間濺灑開來,化作一顆顆細密的水珠,從百草間毛孔般大小的縫隙中鑽出,悄然無聲的游走于一旁的依雲客棧,聚合成長水,攀爬而上。
始終無法突破到地品,修為停滯不前,安伯塵練槍之余,反復琢磨他所擁有的神通功法。秘術雖已打通海底輪和臍輪,卻只能聚滿一輪,等到突破地品炎火化青火才能向上修行臍輪。百般無奈下安伯塵只得研究真言和手印,真言無所進展,反倒是手印安伯塵已掌握十來種,每一種皆能在三字真言時分別使用,效用卻有著微妙的區別。除了真言外,安伯塵還有水火匿形術,日夜琢磨,雖未能更進一步,可也將這兩等身法研究透徹,比如眼下散水為珠之法足以稱得上神乎其神,《鬼影功》中並沒記載,卻為安伯塵自己挖掘出來。
放眼望去,百草叢生,已將無邪居士先前所在之地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風蕭冷面色一喜,就听一陣刺耳的笑聲自頭頂傳來。
「小輩,可曾玩夠?」
風蕭冷身形一顫,下意識的倒退兩步,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眼見風蕭冷失魂落魄,戰意全無,安伯塵心中歡喜。雖說讓他兩招險而又險,可若是成功撐過兩招,定會令風蕭冷心生畏懼,信心不存,大勢轉手落到安伯塵一邊。
看來這長門高徒擅長的只是道法,如此而已,只需近身便能將他殺敗。
安伯塵不作猶豫,飄飄然游走而下,中途加快,卷起一陣長風,飛速流淌向風蕭冷。
轉眼後安伯塵和手足無措的少年只差三步,無邪不在,臂亦成槍,安伯塵揚起右臂,風水火三勢旋轉著涌上臂膀,出手如叼蛇,迅猛靈動,一往無前。眨眼間,攜著槍勢的右手便已襲至風蕭冷喉口處,就在這時,卻見風蕭冷猛地抬起頭,臉上的慌亂瞬間散去,眸里閃過一絲厲光,手捏印法倒仰著抽身而退。
莫非還有後手?
安伯塵眉頭擰起,可大好戰機就在眼前,他又怎會錯過?
「咄!」
安伯塵欺身而上之際,醞釀許久的咒語終于從風蕭冷口中吐出,一抹冷光刺破夜色,滑過安伯塵眼簾。
月華如水,裹著一柄短匕從少年口中飛出。
冷如寒冰,快若閃電,防不勝防。
直到此時安伯塵才知道,風蕭冷預謀已久,佯裝示弱,只等這一刻的殺招。
近在咫尺,安伯塵招式已然用老,匕首迅猛如虎撲,直斬向安伯塵化作槍尖的手腕。
電光火石,異變生出,安伯塵促及不放,心頭一陣疾跳,魂不守舍之際一種奇妙的感覺涌上心田。
命懸一線間,就算再玄妙安伯塵亦無暇去感悟,生死成敗就在這一招,無數念頭閃過腦海,安伯塵毫不猶豫的發力襲向風蕭冷,卻是在和那柄匕首拼快。只要能率先殺敗長門高徒,就算再被匕首斬中手臂也無妨,大不了忍著點痛罷了。
可風蕭冷抽身疾退,安伯塵在後追趕,本就慢上一線,匕首飛來,自然比安伯塵的手槍快上一線。
僅僅是毫厘之間,匕首「鏘」地一聲擊中安伯塵手腕。
下一刻,兩人同時一愣,風蕭冷看著跌落在地的匕首難以置信的張大嘴巴,而安伯塵則驚魂未定的看向腕邊為他擋下一刀的珠鏈。
余光中,風蕭冷已回過神,向後飛退,不斷的張口喝吐匕首,意欲逼退安伯塵而遁逃。
安伯塵又怎能容他就此月兌身,倘若「無邪居士」連一個後輩也擒不下,豈非笑煞人。
水火風三勢聚合奔涌,安伯塵閃身而上,不斷有匕首向他射來,幾個躲閃間,風蕭冷已越來越遠。
就算風蕭冷落荒而逃,可不將他擒住,便是自己輸了。
安伯塵心中清明,卻又無可奈何,陡然間腦中浮現出他許久沒有施展過的那招,一敗龍子,二敗厲家軍,卻因琉京太平,這三年來安伯塵暗藏胸懷,一直未曾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