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神劫 第十八章 別姬——踏上漫漫征途(下)

作者 ︰ 老饕

一張精美的八仙桌,桌上擺放幾個精致的小菜,清淡而不失雅致,簡約而不失品味,都是蔡文姬親手下廚精心烹制,盡顯中原風味。

那邊廂,蔡文姬和肇芸兒卻是另一番特色。

原來左賢王對蔡文姬寵愛有加,蔡文姬的衣食用具都不惜重金從中原帶回,寢帳的布局和裝飾也都是按照蔡文姬的喜好而布置,甚至專門有幾個僕人養豬、雞、鴨等畜禽,還有幾個僕人在王宮附近開出一片菜地,種植中原常見的蔬菜,王宮還設有專人定期到中原采購大米白面以供蔡文姬食用。

蔡文姬給肇芸兒斟滿了一杯白色粘稠的東西︰「妹妹,這個是草原的特產,姐姐讓人新做的,匈奴國的食物只有這個姐姐最喜歡,經常飲用對皮膚也很好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喝慣。」

肇芸兒端起杯來,放到鼻子下聞了聞,非常熟悉的一股酸酸的女乃香,不由得愣住了。

蔡文姬見肇芸兒發呆,忙說︰「妹妹不喜歡嗎?」

肇芸兒緩過神來︰「姐姐,這個是……酸女乃?」

「是啊,就是這個名字,也叫酪漿,原來妹妹也知道。」

肇芸兒喝了一口,抿了抿嘴唇︰「我在家的時候經常喝的,不過姐姐這里的酸女乃味道更濃,更純,也沒那麼多的添加劑。」

「什麼……劑?」蔡文姬糊涂了。

「哦,那是一種保鮮防腐的東西,現在這個時代還沒有。」

「能保鮮防腐?」

「嗯。」肇芸兒幾口把杯中的酸女乃喝光了︰「姐姐,能不能再來一杯?我從來沒喝到這麼純的酸女乃。」

蔡文姬笑了︰「有好多的,我特地讓下人們多準備一些的。」又給肇芸兒夾了些菜︰「妹妹,嘗嘗姐姐的手藝如何,這里的菜都是家鄉的品種,都是單于給姐姐單獨準備的。」

肇芸兒自從穿越之後一頓象樣的飯也沒吃過,申公豹的金丹只解餓不解饞,本來以為到了這里還得入鄉隨俗吃那些手抓肉,手把排之類油膩的東西,沒想到蔡文姬這里的食物與現代社會別無二致,米飯、炒菜、清湯,非常符合肇芸兒的口味,再加上喝了兩杯酸女乃之後胃口大開,也顧不上保持淑女的形象,狼吞虎咽的吃了個杯盤狼藉。

「慢慢吃,別急,別噎著。」蔡文姬疼愛的看著肇芸兒,不時的夾菜給她。

殘席撤下,僕人又獻上茶來。

肇芸兒接過僕人遞來的手巾,擦了擦嘴,羞赧的一笑︰「姐姐,我已經好幾天沒吃過這樣的飯菜了,你的手藝真好。」

蔡文姬伸手在肇芸兒腮邊拈下一顆飯粒︰「妹妹喜歡就好,以後就跟姐姐在一起吧,我們做個伴兒。」

「姐姐,如果我沒什麼事的話,我倒是真願意與你在一起,可是……」一想到失散的葛亮和司馬靜怡,肇芸兒又沉默下去。

「唉……」蔡文姬也是一聲輕嘆︰「我們都一樣啊,都是與自己的親人失散,身不由己,流落他鄉……」

同命相憐的人才能引出共鳴,兩個年輕的女子都經歷了愛人與親人的生離死別,都是在與自己生活環境大相徑庭的地域與世隔絕,都是滿懷希望回到自己的故鄉卻身不由己,都是一線希望尚存卻遙遙無期。兩個人手牽著手,相對無言只有淚千行。

夜幕已經降臨,王宮內仍然燈火通明,整個王城只有王宮這里最為明亮,也最為喧鬧,觥籌交錯聲音此起彼伏,不時傳來豪爽的笑聲。

肇芸兒陪著蔡文姬來到帳外,草原的夜晚非常涼爽,肇芸兒衣著有些單薄,蔡文姬命人拿來一件斗蓬輕柔的給她披上,兩個人就這樣肩並肩的走著。

沒有都市那種燦爛的燈光,草原的夜色無比的沉靜,天幕中閃爍的繁星也顯得格外的明亮,那條燦爛的銀河如同一條絲帶把蒼穹一分為二,一彎新月如一柄玉鉤般懸掛于天際。

「多美的夜色啊!」肇芸兒發出由衷的慨嘆。

「夜色再美,畢竟是他鄉……」蔡文姬長嘆一聲︰「十年……還有十年……」

隨行的僕人和衛兵遠遠的跟著,二人慢慢的走著,不覺間已經出了王城,來在湖邊的一個山坡上,兩人相互攙扶坐了下來。

「妹妹,你這一走,我們不知何時會見面了……」蔡文姬不無傷悲的說道︰「我又將陷入無盡的孤獨……」

「姐姐……」肇芸兒心下也十分悲痛︰「不會太久,我會常來看你的。」

蔡文姬又是一聲長嘆,從懷中掏出一支洞簫一樣的東西,只有一尺來長,三個按孔,一個吹嘴。

「姐姐,這是什麼?」

「這就是胡笳。」說完,蔡文姬*吹嘴吹了起來。聲音哀怨悲切,蒼涼淒婉,一股離鄉之情、孤寂之苦油然而生,飽含不平與激憤,如泣如訴,令人悲欣交集,肝腸寸斷。

肇芸兒聞听此曲,觸動了心弦,心中一酸,不由得淚水滾滾而落,而蔡文姬早已是淚水漣漣浸透了衣衫。就連遠遠等候著的隨從也被感染,男人都在壓抑著心情,女僕們個個哭成了淚人。

「銀河落寞懸玉鉤,半湖蕭瑟半湖秋……」肇芸兒情不自禁,有感而發,隨口吟誦出兩句詩。

「絲竹豈知昭君怨,且將胡笳訴鄉愁。」蔡文姬隨口接道。蔡文姬把自己比作王昭君,雖然王昭君是奉大漢皇帝之命和親嫁給呼韓邪,風風光光的佔盡了身份,但由于是遠適異域背井離鄉,誰能知曉她的內心會不會產生出無限的淒涼?雖然留下了流傳千古的名曲《昭君出塞》,誰又知曉她內心的哀怨呢?

那彎新月倒映在湖面,隨著微風的拂動,水面閃動著粼粼的波光,映照在兩位絕代佳人的臉上,伴著那晶瑩的淚珠,一顆顆落在草葉上。

大帳里,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的人,左賢王早已爛醉如泥不省人事,赴宴的臣子將軍也都東倒西歪人事不省。

但有一個人例外,一個雜毛老道手里拿著一條羊腿一邊啃著一邊還在那里自斟自飲。

竟然是申公豹!而且臉上一絲醉意也沒有!

申公豹迷著眼楮看著一地的醉鬼,鼻子里輕蔑的哼了一聲︰「小樣兒,跟我斗酒!」

頭一仰,又是一大碗酒進了肚。咂了咂嘴,吐了口唾沫︰「呸!他女乃女乃的這胡人的酒不好喝……」

肇芸兒和申公豹在吐庫渾逗留了七天,在這七天時間里,豪爽的匈奴人將申公豹捧上了天,宴請不斷,夜夜笙歌。申公豹是來者不拒,有請必赴,酒到碗干,千觥不醉,豪氣干雲,讓以豪飲聞名的匈奴人好生的佩服。而閑暇之余又降下幾種神跡,比如讓一棵枯死多年的老樹重新發芽,讓一位癱瘓半輩子的老阿媽重新站立起來,讓一口枯井里甜水四溢,甚至還施展妙術,治好了左賢王的難言之隱——伴隨了他多年的嚴重的痔瘡。

肇芸兒卻清閑了許多,每天只是在蔡文姬那里說話聊天,蔡文姬卓絕的才學讓肇芸兒大為嘆服,而芸兒的溫柔可人多才多藝也讓蔡文姬非常賞識和憐惜,沒有幾天的功夫便學會了吹奏胡笳。兩個人相似的經歷和命運讓她們之間的距離更加貼近,都萌生出一股相見恨晚的心情,真是說不盡的體己話,嘮不完的知心嗑。

七天之後,急于尋找玉虛門人的肇芸兒不得不向蔡文姬提出告辭,申公豹倒是十分留戀無窮無盡的肉山酒海,但是肇芸兒去意已定,他不得不跟隨著。蔡文姬縱然有千般不舍,也再難挽留,只好作罷。

按照申公豹的計劃,要在現在的時空找出一位玉虛門人,通過他來找到師父元始天尊,肇芸兒想起遇到申公豹之前,葛亮曾打開包裹《青囊書》的羊皮包,從中散發出的那種異光滲入到葛亮、司馬靜怡和自己身上經久不散,後來與申公豹的「聖光術」產生共鳴,形成「聖光連枷」,迅速的治好了申公豹所受的重傷。申公豹仔細分析了一下,這種異光就是聖光術,因為聖光術有一種特性,就是可以加持在物體上保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並可借助物體傳遞到人的身上,據《青囊書》中字箋所言,在《青囊書》上施展聖光術的是諸葛亮,看來諸葛亮必與玉虛宮有莫大的關聯。

通過與蔡文姬談話,確定了目前的時間是漢獻帝建安三年,也就是公元一百九十八年左右,此時的諸葛亮應該會在南陽躬耕,當下二人商定,立即奔赴荊州南陽去找諸葛亮。

出發之日,南匈奴國單于左賢王帶領一班文武大臣百余名,親自送到城外。左賢王親自挑選了兩匹上等的駿馬送給他們,一匹潔白如雪,一匹漆黑如墨,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馬。

左賢王哈哈大笑︰「申仙長,肇姑娘,此去中原路途遙遠,這兩匹馬都是大宛良駒,送給你們作腳力,馬背上的行囊里我給你們準備了足夠的盤纏干糧肉干和清水,我再派五十名士兵護送你們出南匈奴國。」說著又遞給申公豹一支令箭。「申道長,這是我的金翎大令,你帶著它,就算出了南匈奴國,只要在草原上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會為難你們。」

蔡文姬挽著肇芸兒的手,兩眼飽含淚水︰「妹妹此去,不知何日才能相見。」

肇芸兒眼含熱淚,與蔡文姬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小聲說︰「姐姐,我到中原找到孔明以後,馬上就把你的下落告訴曹*,讓他早日來接你。」

「但願天從人願……」蔡文姬從懷里掏出一支胡笳,交到肇芸兒手里,傷感的說道︰「姐姐不能隨行,妹妹將此胡笳帶在身邊,就如同姐姐在你身邊一樣……」

二人又是相擁而泣。

申公豹看著左賢王所贈的兩匹馬,一眼就相中了那匹黑馬,不由自主的走了黑馬的面前,抬起手來去模馬頭。

黑馬似乎對申公豹懷有反感,將頭一揚,申公豹模了個空。

「哈哈!好有性格的馬。」申公豹哈哈一笑,又一伸手抓住了黑馬的轡頭,黑馬很不滿,把頭一歪,就要把轡頭從申公豹的手里奪出來。

申公豹等的就是這一下,借著馬頭一抬的力道,身體一縱就上了馬背。

哪知還沒等坐穩,只听到遠處傳來一聲沙啞的嘶鳴,那黑馬一听,立刻前蹄一揚,一聲長嘶,頓時人立起來,申公豹急忙緊抓住韁繩,兩腿死命夾住馬肚子,身體在馬背上一伏,兩只手奮力抱住馬脖子,這才沒被摔下地來。

不料黑馬見沒能甩掉背上的人,把前蹄猛的向下一落,順勢後臀一翹,後腿一抬就趵了一個蹶子申公豹可是慘了,沒料到黑馬竟然還有這麼一手(腿),一個不留神,順著黑馬的脖子一頭就扎在了地上。

面前的地上卻是一灘新鮮的牛糞,還冒著絲絲熱氣,申公豹不偏不倚,「啪唧」一聲,那張長長的馬臉端端正正的拍在了牛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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