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日本的科幻文學在這今年代的發展要勝于中國,這一點就連岩上治都很清楚。
說起來相對于中國的科幻文學的開端是由自己獨立發展起來的,日本的科幻文學根本就是直接吸收和延續了西方的科幻體系。
二戰之後,有一今日本人在為美軍基地清理垃圾時,看到了美國大兵們丟棄的科幻小說,他被這些花花綠綠的小說封面和內容所吸引。然後這個叫做矢野徹成曾經參加過侵華戰爭的小日本翻譯了很多的西方科幻經典作品。
而就是矢野徹成所翻譯的科幻作品讓日本人開始喜歡上科幻,並涌現一大批日本的本土科幻愛好者和科幻小說作家。
而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到了1984年,日本的科幻已經在美國科幻的基礎上開始了他們自己的新篇章。他們的作家星新一是世界科幻界的知名作家,後世那部動漫《名偵探柯南》的主角名字工藤新一就是據此命名;還有被日本人稱為「日本科幻推土機」的小松左京,一部《日本沉沒》轟動了全日本,發行量高達四百萬冊之多,就連中國也在文革時期引入了這本小說。
岩上治之所以認為東方科幻文學發展的關鍵在中國,是他看到了日本除了星新一、小松左京等寥寥幾個科幻作家之外,其他日本科幻作家的作品真的是慘不忍睹。而且受日本國的地理影響,日本的科幻作品有意無意的太過重視民族傳統和生存危機,像《日本沉沒》這樣的作品時無法得到世界科幻界的認可和贊譽的,太有地域局限了。
而中國地大物博、人口眾多,不僅科幻的發展道路是獨立于西方世界的,就是科幻文學的繁榮也著實不凡。
其實早在五六十年代,中國的科幻文學已經爆發出了非常大的能量,像《珊瑚島上的死光》、《小靈通漫游未來》等作品其實都是在六十年代初就已經完稿的。
如果沒有那十年的停滯,恐怕中國的科幻小說並不僅僅像現在這樣繁榮,早已如同美國的科幻一樣爆發出巨大的能量來了。
這才是岩上治為什麼創立中國科幻文學研究會的真正原因。
岩上治作為中國科幻文學研究會的會長,自然與日本的科幻界人士保持著密切的聯系。
這不,當他驚喜的發現了戈文的《鄉村教師》之後,就立即迫不及待的來到了同在京都的《宇宙塵》編輯部。
「岩上君,感謝你能將這篇小說交給我們《宇宙塵》,實在是太感謝了!我要說這篇《鄉村教師》真的太棒了!這篇小說已經把教師這個神聖的職業完美的講述了出來!這樣的文章應該盡快讓我們的國民閱讀到!」
「柴野君,費心了!這篇中國的科幻小說確實優秀,絕對達到了星新一前輩的那個水準!雖然這篇小說中所歌頌的鄉村教師這個職業,我國並沒有,可是日本同樣有教師!**本國能否變的強盛絕對離不開學生,離不開那些傳授學生知識和文化的教師!」
岩上治抒發著自己的感受,「我在翻譯這篇小說的時候也很驚奇,這樣的文章簡直就是為我們日本國的讀者所創作的,沒有一點的陌生和隔閡,這是我翻譯了這麼多中國的科幻小說中,從來沒有過的感受。非常的流暢,非常的迷人!」
听到岩上治的感嘆,《宇宙塵》的總編輯柴野拓美點了點頭,「不錯,畢竟我們亞洲的文化很接近,比起那些西方的科幻會更有代入感…」
柴野拓美說著說著就朝著岩上治彎下腰鞠起躬來︰「這次多虧岩上君把這篇小說帶來,我馬上安排編輯將這篇小說插入這一期的《宇宙塵》中,等後天就可以讓全國的讀者欣賞到這篇優秀的作品了!實在是太感謝了!」
「哪里哪里,應該是我麻煩柴野君了!」
「嗨咿。」1957年創刊的《宇宙塵》雜志是一本科幻同人雜志,在現在日本所有的科幻類雜志、報紙中,每月1日發行的《宇宙塵》雜志是資格最老,那些享譽全日本的科幻作家們的科幻生涯,幾乎有半數以上都是從在《宇宙塵》上發表自己的科幻小說開始的。在八十年代的日本,最大的兩家科幻期刊,除了《比雜志》之外。就是《宇宙塵》了,一般的科幻新秀都是先在《宇宙壟》上發表處女作,等得到大眾的認可之後,然後晉升到《SF雜志》上發表作品。而就連《sf雜志》的發行量都沒有《宇宙塵》的銷量多。
1984年1月‘5日,最新一期的《宇宙塵》登上了各大書店和報亭。
與以前發行過的《宇宙塵》不同,這一期的《宇宙塵》在封面上用極其夸張的標志寫下了「中國最優秀的科幻作品」「鄉村教師」「知識掌握命運」幾今日文。
上午八點。
東京涉谷。
路邊等候巴士的站點。
絡繹不絕的上班族,或是坐在座椅上,或是站立在附近,等著公共汽車的路過。
一名夾著公文包的年輕人左等右等,依然沒有等到自己的公交車。
年輕人無聊的四處張望著,然後他看到了車站附近的報亭。
年輕人的眼楮一亮,然後走到報亭前,看了一眼攤在外面的花花綠綠的雜志,微笑著向報亭的老板問道︰「請問今天出版的《宇宙塵》有嗎?」
報亭老板正在用干布子擦拭著雜志封面上蕩著的塵土,听到有人要買雜志,立刻停下手頭上的活計,抬頭笑著說道︰「有的,有的。」
年輕人一邊付錢給報亭老板,一邊接過來雜志。
然後他就被《宇宙塵》的雜志封面所吸引
中國最優秀的科幻作品?鄉村教師?
中國的科幻小說嗎?好奇怪!
本來打算回到站牌下的年輕人低聲的嘀咕著,然後翻到了有戈文的《鄉村教師》的那一頁——
這幾百年前就在歐州化為塵土的卓越頭腦產生的思想,以濃重西北方言的童音在二十世紀中國最偏闢的山村中回蕩,就在這聲音中,那燭苗滅了。
學生們圍著老師已沒有生命的軀體大哭起來。
年輕人看到這里,已經被小說中那個鄉村教師所打動了。
很特別的科幻小說!很煽情呢!
年輕人抬起頭眯了下眼楮,沉澱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後又接著低頭看去一一
「上尉,你是個白痴嗎?!」艦隊統帥大怒,「你是想告訴我們,一種沒有記憶遺傳,相互間用聲波進行信息交流,並且是以令人難以置信的每秒1至10比特的速率進行交流的物種,能創造出5B級文明?!而且這種文明是在沒有任何外部高級文明培植的情況下自行進化的?!」
「但,閣下,確實如此。」
「但在這種狀態下,這個物種根本不可能在每代之間積累和傳遞知識,而這是文明進化所必需的!」
「他們有一種個體,有一定數量,分布于這個種群的各個角落,這類個體充當兩代生命體之間知識傳遞的媒介。」
「听起來象神話。」
「不。」參議員說︰「在銀河文明的太古時代,確實有過這個概念,但即使在那時也極其罕見,除了我們這些星系文明進化史的專業研究者,很少有人知道。」
「你是說那種在兩代生命體之間傳遞知識的個體?」
「他們叫教師。」
隨著目光在文字上移動,年輕人感到一種非常激動非常震撼的情緒從心底的最深處冒了出來。
這是他看過的最好的一篇科幻小說,那小說中的故事似乎就發生在日本,就發生在日本某個偏僻的村莊里。
除了那部《日本沉沒》之外,還沒有一本科幻小說可以帶給他這樣的感動和震撼呢。
那些美國的科幻小說盡管壯闊壯觀,可是卻沒有這篇《鄉村教師》的煽情和刻骨;那些日本的科幻小說盡管給他的代入感更加的強烈,卻沒有這篇《鄉村教師》的震撼和強烈的反差。
太棒了!這篇小說太優秀了!
雖然是白天,可是年輕人還是不由自主的抬頭向那蔚藍的天空中看去,他想要看看那滿天的繁星,他想要看看那潔瀚的宇宙。
然後一一
「混蛋,入站怎麼能不鳴喇叭提示呢?!上班要遲到了……,喂。等等我,我要上車……,我要投訴……。」
年輕人一邊手忙腳亂的將手中的《宇宙塵》往公文包里塞,一邊朝著已經離開的巴士大聲的嚷嚷。
不僅僅是涉谷的這今年輕人被《鄉村教師》所深深的吸引。
事實上,因為《宇宙塵》封面的廣告效果,每一個買下雜志的讀者都在第一時間閱讀起了戈文的《鄉村教師》。一篇中國的科幻小說被如此大張旗鼓的宣傳總會引起大家的好奇的。
然後,他們就被這篇《鄉村教師》所深深的打動了!
前所未有的震撼,前所未有的感動!
另一種風格的科幻小說!
不是西方的,不是日本的,而是中國的!
那個作者叫什麼來著?
戈文!
昭和五十九年也就是1984年的1月15日,幾乎全日本列島的科幻迷們都在談論著一個人和一篇小說!
《鄉村教師》就像是一劑強心針一般給日本的科幻界帶來了一股清新的與眾不同的享受,並因此而再次激發了日本人對于教師的尊重和愛戴。
我從來沒有想到中國也有這樣優秀的科幻作品!
我從來都不認為一個科幻小說家可以寫出如此深入人心的故事,然而,那個叫做戈文的中國科幻作者做到了。他用他那樸實而又煽情的筆調,為我們塑造了一個經典的教師形象,他看起來很平凡,可是這種平凡是我們人類最偉大的平凡!這篇小說像是一把尖銳的長劍深深的刺中了我內心最深處的柔軟!我被深深的感動了!
日本發行量最大的報紙《讀賣新聞》的專欄作者,著名的推理作家、評論家,被譽為日本「偵探推理小說之父」的江戶川亂步在這一天無意間看了《鄉村教師》之後,在第二天供給《讀賣新聞》的評論中這樣寫道。
而與此同時,一場關于知識改變命運、知識改變人生的大討論已經開始慢慢的要泛起漣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