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凡又回來了,他這次信心滿懷,以一個拯救者的身份來到這個曾經熟悉的戰場。多少個日夜,他曾經獨自一人守候在電腦前,瀏覽財經,分析數據,揮手之間,財富滿缽。那時的他如一個將軍入無人之境,縱橫馳聘之處,皆是丟盔棄甲,棄槍而逃。
但他懂得功成身退,適可而止。再在這樣的戰場上繼續戰斗,心中的魔性就會被激發。一旦激發,膨脹的貪欲就會是滾滾洪流,無可阻擋。而他也將如一葉小舟一般,迷失在這茫茫大海。這就是丁一凡超于常人的地方。他不但記著師傅的教誨,也懂得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道理。只要你的貪心止不住,早晚有那麼一天,你會落到設好的陷阱中,任你多麼凶猛,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手無縛雞之力了。
股市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但這里卻處處刀光劍影,殺機四伏。稍有不慎,便是中了埋伏,死無葬身之地。
他靜靜的站在這個巨大的屏幕前,花紅柳綠中一個個忙碌的身影閃現在他的眼前,他們就是大廳中那些散戶。風雨無阻的每天按時來到大廳,陪著大盤的走勢一起舞動著自己的心緒。
有歡笑,也有淚水。沉澱在心底的也許是那份淡淡的酸楚中的痴心不改。
從今天開始,丁一凡將在這幾台電腦和這個屬于自己的大屏幕前指揮者他的上億的資金盡情殺伐,讓坐莊者一個個聞之心驚,落荒而逃。
他的眼中不由得閃出一份精光,如一個出山的武林高手,精華內斂。卻靜如月兌兔,動如處子。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增益其所不能。」
這,實在是至理名言,千古難更的真理。英雄從來都是吃盡苦頭的,沒有誰一步登天成就輝煌。
經過這麼多天的沉澱和細致觀察,丁一凡已經大致模清了對方的思路。雖然,他沒有想到那厲害的一記重拳,但是無形中他已經做好了防御的準備。
對方他不知道是誰,眼中卻在悄悄的勾畫這個人的面貌。陰沉,狡猾,貪婪。
丁一凡微微一笑,反而放松了下來,他心里在默默的說「砸吧,只要你的資金足夠多,你想砸到什麼價位,就盡情的砸吧」
他打開電腦上熟悉的音樂,是一首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在低沉抑郁的音符中,戰士仿佛已經被戰敗,掙扎在瓢潑大雨的夜晚,黑夜是那麼的沉重,仿佛一切沒有了聲息,低沉的仿佛要讓人窒息。忽然閃電亮處,一個高大的身影巍巍站起,舉起手中明亮的鋼刀,在閃電劈向大地的一剎那,發出震耳欲聾般的吶喊。奇跡出現了,生命復活了。自由,歡快,激昂,年輕的人們開始圍著他歡呼歌唱……
丁一凡完全沉浸在這種巨大的感染力中,他自己就仿佛是那個戰士,在絕望中站起來。
听到低沉處,也禁不住緊緊握緊拳頭,皺起眉頭,積蓄著力量,要發出致命的一擊。
當他從音樂中醒悟過來的時候,錢西貝已經靜靜的站在了他的身後。
側面中她望著他緊縮的眉和挺拔的鼻梁,不由得心里一陣緊縮。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啊,你的心還沒有歸宿嗎?
「一凡」她輕輕的喊了一聲,站在他的面前。
丁一凡從音樂的感染中清醒過來,看到站在眼前的錢西貝亭亭玉立卻又楚楚可憐,不由得心里一陣酸楚。一種巨大的力量阻止了他伸出的雙臂。
從和錢西貝相處的日子里,他何嘗沒有感覺到有一雙眼楮再注視著他,在追隨著他。
可他不敢去回望,也不敢對望,他的心中老是浮現出一雙眼楮,一雙憎恨的眼楮。
他覺得自己再也沒有資格去愛一個人,是他年少無知毀滅了一個女孩子最最純真的戀情。當他醒悟時,一切都為時已晚,她已經消失了,消失在遼闊的大地和茫茫的人海。
多少年來,她哭泣和近乎祈求的眼神實時地刺激著他的神經和他的心房。
他要贖罪,要救贖自己,要用每個夜晚的心痛來折磨自己,來換回心底的一點平衡。
錢西貝站在丁一凡的面前,靜靜的,微微晃動著身軀,呼吸有些緊促。眼楮里流露出一種渴望。
丁一凡不敢去正視這雙眼楮,他害怕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柔情。他怕自己的這點可憐的柔情玷污錢西貝那善良的心。
他馬上恢復了那種慣有的心態,微笑著道「西貝,你,來了,坐下吧,妞妞呢」
錢西貝沒有做,仍是呆呆的望著他,眼神中夾雜著失望和可憐。
「你怎麼啦,干嘛這樣看我,」
丁一凡故作輕松的自我調侃道「是不是我剛才听音樂的樣子冷落了你,抱歉,我不知道你來了」
錢西貝看著他這個樣子,輕輕的嘆息一口道「妞妞去少峰那里了,她好幾天沒見到他了」
丁一凡點點頭「恩,公司最近沒什麼事情吧」
錢西貝道「現在平靜多了,我只是擔心我媽媽,也許,她確實老了」
丁一凡「你媽媽的身上有一種不服輸的氣質,雖然歲月不饒人,我從她的神情之間依然能看到當年一個敢作敢當,雷厲風行的女人」
「我一直想對你說,你做的是對的,不管她以前做錯了什麼,一定有她的苦衷,她畢竟是你的母親,你做的很好,西貝」
錢西貝哦了一聲,顯然沒有心思听他說這些事情。
但是,如果不說這些事情,她確實又不知道說什麼,她的心里充滿了悲哀和酸楚。難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對我絲毫的無動于衷嗎。
她其實是個聰明的姑娘,她不自卑,她的美貌和智慧雖然從來沒被自己放在心上,但是無論在學校,還是在社會上,周圍的人群中那些驚詫或者艷羨的目光她是感覺到的。所以這一點她很自信。
錢西貝找個椅子做了下來,關掉丁一凡放大音樂,找了一首纏綿悱惻的情歌放起來。憂傷的樂曲,憂傷的歌詞,憂傷的人。這是一個難捱的時刻。一男一女靜靜的默對卻無從說起。
丁一凡打破了沉默「還喜歡听這樣的歌嗎,都早過了做夢的年齡了」
錢西貝淡淡的說「是嗎,我的夢也許還沒開始,有時听听,也不錯」
丁一凡沒有做聲,他話題一轉道「經過這幾天的思索,我敢確定,有人在做空你們的股票,那兩次消息的出現現在看來不是偶然,而只是一次搏殺前的試探」
錢西貝這才回到丁一凡的思路上,緊張的問道「他們要打算折騰道時候」
「具體日期還不好確定,只能說他們志在長遠,必然要從這個股票身上獲取巨大的利益才會罷休」
錢西貝道「告訴我哥了嗎,」
「還沒有,現在還不能讓他知道,從你媽媽要轉給你股票來看,我覺得消息的泄露還是在公司內部,所以,一旦消息走漏,對手覺察到我們的情況,會采取其它的方法的,到時候我們就防不勝防了」
「看來只有我們兩人知道了,要隱瞞到什麼時候」
「不知道」
「你想到辦法了」
丁一凡堅定的點點頭。「這是一個陰險,狡猾,貪婪的對手,他手中有強大的資金支持,所以,他不怕時間」
錢西貝嗯了一聲。「你把我和林星堯帶到這里,就是來幫你的嗎」
「是的,幫我,也是幫九章,而你們都和九章有著莫大的關系,所以對于消息的保密看,比較有利」
「可是我們倆還都不熟悉,怎麼幫你」
「沒關系,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我覺得你倆最好都住到這里,樓上有臥室,以免出現意外」
錢西貝道「這沒有問題,我和星堯住到這里也挺好,我喜歡這周圍的環境」
說完了這件事,兩個人又沉默了。錢西貝顯得心不在焉,情緒很是滴落。丁一凡道「西貝,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你去休息會,暫時還不需要你們」
「我沒事,就陪你坐坐吧」說這話的時候故意把陪你坐加重了一點語氣。
丁一凡裝作沒有听懂,轉身走到飲水機前,給錢西貝到了一杯水,放在他的面前。
錢西貝只好說道「謝謝」
這是一個散發著成熟魅力的女孩子,她身上的青春的氣息時時刻刻沖擊著丁一凡的大腦,讓他只能狠狠的壓抑自己不表露出一絲的情感。然後他會在深夜里被自己的這些想法再反過來折磨自己。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合適,但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現在事情既然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卻是無法改變的了,不然,又將會帶來更大的傷害。
錢西貝喝完水,靜靜的走到窗戶前面,望著院子里的奼紫嫣紅,悄悄的滑落一滴淚珠。
蝴蝶翩翩起舞,在花叢中間盡情嬉戲。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著,感受著這美麗的艷陽天。
這時,錢西貝的電話響了起來,是林星堯打來的「你在哪里,貝貝姐」
「我在一凡這里,公司那邊沒事吧」
「沒事,我這就趕過來,一凡哥現在沒事吧」
錢西貝恩了一聲。
等林星堯掛了電話,錢西貝悠悠的道「星堯要過來了,等她來了,你就指導一下我們吧,別到時來不及」
丁一凡說「好,我正有此意,詳細你們會掌握很快的,一說就會的」
張少峰知道林星堯要去一凡這里說道「我送你去吧,到那邊路途還挺遠的」
林星堯道「沒事,時間很寬松,不用著急,你忙就行」
張少峰道「來,抱一個」
林星堯調皮的給了他一個飛吻,轉身笑著說「安心工作哦,注意休息,愛你「就出了九章公司。
張少峰站在窗戶邊看到林星堯的背影,露出甜蜜的微笑,他為自己能找到一個自己所愛的人而知足。這是一個乖巧,聰明明事理的姑娘。她的燦爛的笑容給了張少峰最大的幸福,每次看到她,張少峰就感覺有一種幸福溢滿全身,心中有種巨大的力量。同時,他也在心里暗暗的發誓,一定要給她最大的快樂。
雖然,現在他是公司的總經理,但是在情感面前,卻是毫無經驗,恰恰是這樣的初戀,會讓一個人心中充滿了力量和期望。在這方面,張少峰也無法例外。他畢竟還是一個年輕人。
林星堯在路邊招手打了一輛出租車,像著雞鳴寺的方向開去,
車上,她的心里也是甜甜的,雖然張少峰不善于表白,但是從他的眼神和無微不至的關懷了,她感覺到了一顆真誠善良的心。
車子過了長江,進入城里,七拐八拐的就到了雞鳴寺。
林星堯老早的下來,付了車費,一個人急匆匆的走向那棟小樓。錢西貝早已經看見了林星堯,還沒等她上樓,已經把門打開了,看她一臉幸福的走了進來問道
見到少峰了「」見到了,「林星堯開心的說。錢西貝恩了一聲,快進來吧。
林星堯進來,看見丁一凡說道「一凡哥,我回來了「
丁一凡站起來說「這麼快就回來啦,開心嗎」
林星堯不好意思的笑了,給了她一個調皮的眨眼,被錢西貝看到了,不由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