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說那長右族長听得林悠遠作歌而去,心中有何感受,單只說林悠遠一行踏雲而走,碧空藍天之中,獵獵長風,衣袂翻飛,當真教人精神一振,心生豁然開朗之感。
自林悠遠將那長右一族放出,太一等人便一直默默旁觀,未一語,現在林悠遠既已事畢,太一便忍不住開口說道︰「師尊,那長右族長太也圓滑,只怕卻不是什麼修道的種子。」
林悠遠听太一如此說,也不意外,只搖頭說道︰「他雖失了赤子本性,卻也未必不堪造就。況且,這世間事,最教人無奈的,便是身不由己這四個字。吾等這般苦苦修行,也不過為著有朝一日逍遙自在,再也不必身不由己罷了。」[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說到此處,林悠遠也不由喟然一嘆,方又接著說道︰「說到底,那長右族長之所以如此這般,也不過是身不由己罷了。吾傳他一門道法,不過望他有所成就之後,見識自增,興許能夠幡然醒悟,重見真我,如此也算是他的一場造化了。」
太一听林悠遠如此說,一時之間亦是有所觸動。
洪荒生存不易,這偌大天地,芸芸眾生,能求個溫飽一生的尚且不多,如何能要求他們過多?若是求全責備,未免太也苛刻,亦算不得公平,自家要證天皇之位,更須注意此中關節。
林悠遠見太一有所領悟,便也不再多說。而他欲自此廣傳道統,為將來之事謀算的計較,實是不好宣之于口,況且以太一此時的道行境界,他又是此一量劫之主角,林悠遠這番籌謀,太一恐怕亦非全無猜測。而至于雲中子或是那獨角雷犀,其等境界道行不夠,便是知道這等事,亦是徒亂人心罷了。
既已解了自家徒兒的疑惑,林悠遠便可騰出手來辦點旁的事情。
自他前番洞徹玄機,林悠遠便已知曉,除卻自家和那鴻鈞道人而外,只怕是不可能再有人搶在太一證道天皇之前突破合道境界了,便是如三清這等存在,亦不例外。既是如此,那一心參悟吞噬之道先天符,盼著能早日晉級合道境界的金剛童子,便也不必苦苦閉關修行了。
因此,林悠遠便分出一縷神念,將這種種玄機盡數告與那貪吃童兒知曉。如此這般,片刻之後,便見林悠遠袍袖震動,忽有一金光閃閃的圈兒自行飛出,懸于當空,耀人眼目,可不正是那金剛鐲?
林悠遠見那貪吃童兒作怪,也不由失笑,只將拂塵一揮,便見那金剛鐲光華全斂,一個金光閃閃的童兒已然現出身來,正是金剛童子。
這金剛童子甫一現身,便張牙舞爪,朝著雲中子呼喝道︰「多少年不見,你這小雲兒竟也化形出來,快來讓小爺試試牙口,看你是個何等味道!」
這金剛童子在雲中子化形之前便已閉關,是以雲中子倒未曾真個見過他。此時兩人甫一見面,那金剛童子便叫囂著要嘗嘗雲中子是何等味道,倒教雲中子一時懵在那里,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
不過,雖則這金剛童子動則便要將人吞吃入月復,著實是個凶殘性子,可他此時短手短腳,分明便是個白胖童兒模樣,是以雲中子倒是未曾驚慌,只不住拿眼去瞧林悠遠,等他處置。
林悠遠見此,亦是哭笑不得,只把拂塵又一甩,便將那貪吃童兒翻個筋斗。
那金剛童子卻是皮糙肉厚,只把林悠遠這一掃視作等閑,口里怪叫道︰「既是老爺心疼這俊俏童兒,我不吃他就是了,何苦老爺要用那拂塵招呼?也罷,也罷,童子我只好將就些,只吃那獨角的牛兒亦使得。」
林悠遠見這貪吃童子愈來勁,也不由得笑罵一聲道︰「呔!你這憊懶童兒,如何要在老爺面前撒潑?」
金剛童子見林悠遠作勢,只管埋怨道︰「這許多年閉關,老爺莫不是把童兒我忘了不成?也不曾見老爺給過我半點吃食,著實是餓得緊了。」
林悠遠听他如此說,愈哭笑不得,乃道︰「如此說來,竟是老爺我的不是了?」
金剛童子聞言,也不應聲,只管拿一雙圓溜溜,水汪汪的大眼,望定了林悠遠。看他神態,這許多年,實是委屈得狠了。
他這副模樣,倒把林悠遠氣笑,只說道︰「你這貪吃童兒,恁多歪理!吾也不與你計較,你卻也莫要如此委屈,日後太一證道天皇,便有用你的時候,只盼到時你莫要吃撐了便好!」
金剛童子听他如此說,已隱隱知道林悠遠說的這件事,實是關系到自家日後成道之事,心中不由大喜,口中卻只管說道︰「咦,老爺此話可當真麼?遮莫不是畫個餅兒出來,與我充饑不成!」
林悠遠卻不肯再多說,只吊他胃口道︰「你卻莫急,到時自見分曉。」
那金剛童子自是不依,可任他百般耍寶,林悠遠只是不說,倒也叫他莫可奈何。
經了金剛童子這一鬧,林悠遠倒是將那種種籌謀算計拋到腦後,只覺似這般逍遙自在,閑來逗弄逗弄自家童兒弟子,方是自家真正想過的生活。不過,正如他與太一所言,這世間事,最讓人無奈的,便是身不由己四個字,便是修行到他如今這般道行境界,亦有許多身不由己之事,不知何時方能真逍遙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