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慚愧,竟然睡著了.YZuu看小說就到~白天有朋友過來,今晚開始碼字,竟然趴在桌子上睡了三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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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枋得有幾分疲倦,但興致卻很高,此時正是前一批學子報名完畢,後一批學子還沒到來之際,眾人忙里偷閑,抓住這短暫的時間休息,連漳說要給他們弄些飯菜也省了,畢竟吃慣了一天兩餐,現在一天三餐甚至四餐在逼著吃,肚子一下子還沒適應過來。
「君直,累壞了。」周密比謝枋得小六歲,算是謝枋得的晚輩。他雖出身望族,但無意仕途,一生大部分時間為平民,可以說是一個職業江湖雅人。不過周密還是曾經在浙西帥司幕官,兩人相交深厚,謝枋得要過來均州書院當山長,一張紙把他從杭州叫了過來。
周密輕輕揉了揉謝枋得的後頸,他從小愛好醫院,寫過不少醫書,對治病療疾的驗方效劑頗有研究,一些減輕疲倦的小手段還不是手到擒來。
謝枋得忍不住暗地申吟一下,說不累那肯定是騙人,謝枋得從小活得就很累,伯父謝徽明抗元戰死,父親謝應琇因得罪貴官被冤枉死,謝枋得由母親桂氏教養,自幼穎悟,「每觀書,五行俱下,一覽終身不忘」。寶祐四年與天祥同科進士。這樣的經歷能不累嗎?不過縱使是累,謝枋得得到天祥推薦後,卻是二話不說從臨安趕來。
半路又受到了不少驚嚇,連包袱也不知道丟哪去了。不過他縱使累,卻無悔。他伯父抗擊蒙古而死,他對蒙古也算是有深仇大恨了。
「公瑾,你也歇著。」周密善詩詞,能書畫,更是善于醫術,均州學院專門為他開了一個醫學科目,听起來是這麼一回事,但究竟要干什麼,謝枋得也不是很清楚。
周密停下手,眼珠轉了一圈,現方回從門外探頭進來,連忙把他喊住︰「萬里,學子回來了沒有?」
方回小謝枋得一歲,但他個人的名氣卻遠遠比不上周密和謝枋得,不過他曾是魏克愚明己公的幕賓,宋景定三年才的進士,和眾人的關系搞得都很好。
「公瑾,歇著。」方回搖頭道︰「趙大人還在和鄉親們交代事情呢?」
「趙大人連這些事也要忙?」周密經常混跡江湖,對各地官吏比較熟悉,別說一個州的通判,就算是一個縣的小吏,也不會和百姓打交道。
方回點頭,道︰「這還不是,好像在勸農呢?」
「趙大人看來雅興不低啊。」于石年紀最大,比謝枋得還要大十歲,但他為人自負身高,貌古氣剛,一般人不願意得罪他。于石出入諸家,豪拓激,氣骨蒼勁,望而知其為山林曠士,常以寺僧為友。
「呵呵,」方回為人較靈活,點頭道︰「這還不是,別說趙大人,連6大人和張大人都下去了。」
「在其位不謀其職,尸位素餐。」于石冷冷道。
眾人有點動怒,但卻忍住不說,反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劉將孫,道︰「按照介甕先生的說法,張大人、6大人應該做什麼?」
「君直、公瑾、萬里莫不是一時人物,他們來到均州,竟然見不到正主,難道一幫老農,比在座的諸位更重要不成?」于石滿肚皮脾氣︰「別說他張貴只是一介武將,一個小小的節度使,當年李庭芝李大人想留住君直,君直也不曾願意。」
「介翁,言過了。」謝枋得見于石把火燒到自己身邊,連忙擺了擺手,道︰「介翁不要跟後輩一番見識,尚友,還不向介翁公謝罪。」
劉將孫卻不吭聲,他是濂溪書院山長劉辰翁的兒子,自幼多才多藝,頗得父親夸張,李庭芝原來時準備推薦劉辰翁為均州書院山長,只可惜劉辰翁丁憂在家,才讓天祥請出謝枋得。
「尚友小友,會孟公可好。」謝枋得見劉將孫年少氣壯,少年心性,連忙說道,意思是提醒他不要丟了自己父親的面子。
劉將孫臉色緩了緩,拱手道︰「多謝君直公關心,家父這幾年還好。介翁公,小子失禮,請勿要責怪。」
于石只是自負甚高,但人性未泯,為人也沒有什麼狠毒,要不然也會千里迢迢過來均州,而且知道均州是軍州,韃子隨時都會攻擊均州,也沒有半分推搪。
「諸位教授,請準備一下,下一批學子要進來了。」漳揭簾而入,見氣氛有點尷尬,連忙拱手道。
謝枋得點頭,站起來大聲道︰「諸位準備一下,請同君直前往。」
謝枋得是均州書院的山長,自己身份又高,名聲又大,他開了口眾人也沒什麼話可說,于是重新坐好,仔細接待來自各地的學子。
均州書院雖是一個大雜鍋般的書院,但張貴引入後世班主任的做法,把來自各地的學子分成幾批,每一批又分成幾部,來自各地的教授一齊考驗學子,挑選自己喜愛的學子進行負責。
這一批學子和先前的又有所不一樣,前一批學子多是來自附近,即使沒有進學,但多半已開始啟蒙,即使沒有啟蒙,說話也比較流利。
但這一批學子,多是來自較遠的山村,若不是均州學院,他們或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學到知識,學到在他們眼神聖的知識。
「你叫什麼名字?」謝枋得眼楮一亮,平常的學子都是三五人相陪,但眼前的小學子卻只有娘親陪伴。
眾人來均州也有了幾天,對女子在均州的地位並沒有感到意外,接待他們的除了天祥的弟弟漳後,還有一名叫做張娘子的女子,此女人把他們幾人的生活安排得妥妥當當而沒出任何差錯。
葛氏心里雖緊張,但經過一個早上的磨練,膽子也大了不少,鼓起勇氣道︰「民婦亡夫姓葛。」
說完,趕緊從包裹里拿出那塊肥肉和幾個雞蛋,拉著牛蛙跪下,道︰「這是小兒的束修,若是不夠,奴家再盡力籌措,還請夫子能收下小兒。」
葛氏說完,趕緊給謝枋得他們磕頭,牛蛙雖不明白怎麼一回事,也跟在磕頭,心里卻有幾分害怕。
劉將孫也不吭聲,他父親所收的學子,最差的也準備十條臘肉,現在一大塊肥肉和幾個雞蛋,要是父親,說不定早已把他攆出去。
只是這里是均州,這里是求學不用束脩的均州,而且還包吃包住,月底還給回家的銀子,這是他來均州前李庭芝給他父親說過,所以他父親才派他過來均州看一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謝枋得暗搖搖頭,他最喜歡的是充滿血性和靈性的學子,對于像牛蛙這種膽小的拘謹的學子,他不是很喜歡,于是在他名字前打了一個小叉叉。
葛氏眼楮很好,看到謝枋得表情不一樣,頭嗑得更響了︰「夫子,請收下小兒,束脩若是不夠,奴家一定盡力籌措。」
劉將孫不忍心,道︰「這位大嬸先起來,均州書院是不用收任何束脩,只要大嬸把小孩留下就可以了。」
葛氏只是隱約听到不收束脩,以為葛起耕沒有了希望,眼楮不由流了出來︰「可憐的牛蛙啊,你父親死得早,娘親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願以為可以送你進學,完成你父親的遺願,可憐的牛蛙啊。」
「娘,別哭。」牛蛙突然大聲道︰「牛蛙不要娘哭,牛蛙不要進學了。」
「啪」的一聲,葛氏一大巴掌刮在牛蛙臉上,自己卻陶然大哭︰「該死的孩子,你說什麼?娘親把你養大容易嗎?你怎麼說這些話。」
「娘親不過想你讀點書,也好讓你父親高興高興。」
牛蛙愣了一下,卻忍住不哭,想起陳大舉曾經說過的話,鼓起勇氣,道︰「娘,牛蛙不要進學,不要娘哭。」
謝枋得突然把叉叉劃掉,然後又在旁邊打了一個勾,身後的于石卻大聲說道︰「留下。」
謝枋得暗笑了笑,想不到這個自視甚高的于石老頭,還是一個軟心腸。
見葛氏還沒有反應過來,笑了笑,道︰「葛娘子,凡均州籍適齡兒童都可以在均州書院求學,葛娘子請放心,這些肉和雞蛋,還請葛娘子拿回去。」
「夫子願意收下牛蛙嗎?」葛娘子有點不敢相信。
劉將孫看了一集鬧劇,也為他們母子情深頗有感觸,點頭道︰「小子早就說過了,都收,都收。不過這次你還真得多謝于夫子。」
劉將孫少年心智,喜歡仇恨來得快也去得快,指著于石道。
葛氏又連忙磕了幾個響頭,提起肥肉和雞蛋,囔囔道︰「這個,這個,不成敬意,還請于夫子收下。」
于石難道笑了笑,道︰「葛大嬸,你把孩子留下就可以了,肉和雞蛋都拿回去,你們也不容易。」
「不,不,」葛大嬸連忙搖頭,道︰「還請于夫子收下,奴家,奴家心里也有個寄托。」
于石想了一下,這倒也是,如果自己不肯收下這些肉,葛氏怕是回去了也不得安心,于是點頭,道︰「那就留下。」
等葛氏帶著葛起耕出去,于石才尷尬笑了笑,道︰「民婦不曉理,要是不收下這些肉,她回去後反而更加擔心。」
眾人想了一下,還真是這麼一回事,劉將孫嘆道︰「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還是介翁公考慮周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