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步步為營（）
王磊從噩夢中醒來，他已很長時間沒有做過這樣的噩夢，夢中的他看到自己分開兩半，一半是越長越大的自己，一半卻變得越來越xi ，越來越xi ，然後傳來了一陣xi 女圭女圭的哭聲。
王磊醒來，全身幾乎被冷汗浸透了，他的右tu 非常痛，他的腳表面上看起來雖沒什麼大礙，但畢竟是受過傷，一旦用力過度或勞累過度，還是會痛。但王磊已經習慣，若是沒有這個痛疼，他反而不能安然入睡呢？
疼痛的腳，反而給了他無上的信心，他知道他一定能行，他相信自己，就如張貴曾經對高句說過，手沒有了，只要心還在，弓箭就會再次sh 出去。
自己比高句的條件更好，難道自己就不能跑得更快嗎？自己一定要說︰tu 雖然瘸了，但只要心還在，一定會跑得更快。
王磊，成了拼命三郎，他在江陵時就已開始拼命訓練，後來更是主動要求來到這個離漢陽最近的xi 城︰平湖鎮。
平湖鎮原本只是一個不起眼的xi 鎮，然而當漢陽落入韃子之手時，平湖鎮就成了江陵與韃子接觸的前沿陣線，幸好韃子大部隊並沒有打算從漢陽南下的意思，但縱使如此，也讓平湖鎮成了江陵的風頭。
王磊之所以能夠調派到平湖鎮，是因為他在馬術、箭術和刀法三樣考核之中，獲得了馬術、箭術第一，刀法第三。
他的右腳雖然殘廢了，但是他還擁有一雙完整無缺的雙手，正如他自己所說，他的心還在，這是永不放棄的意志，這是力爭第一的勇氣。
平湖鎮只有矮xi 破爛的城牆，再加上四周寬闊的平地，對韃子來說就簡直就是一個不設防的城池。平湖鎮約莫有三萬人，但部分分散在各地，而居住在鎮上的人不會超過一萬人，平湖鎮土地f i沃，糧食豐收，民風淳樸，也不是豪勇之人，以平湖鎮之兵，難道可以抵擋住韃子的豺狼之師嗎？
「一百廂兵，四百鄉兵。」團練況y 清是一個斯斯文文的家伙，他老爹是平湖鎮的鄉紳，他能夠當上這個團練也是有一半依仗他父親的威風，當然他自己是讀書之人，文人出身，能夠當上這個團練也不完全是依仗父親的威風︰「這還是張大人入主江陵後才組建，就連屬下也是新任命不久。」
「哦。」王磊想當然認為這是張貴拉攏鄉紳的一種手段，不過對于張貴能夠提前預知韃子南下而組建廂軍和鄉兵，倒有幾分佩服。
當一個人被神化之後，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不是英明就是未卜先知，高瞻遠矚這樣的話會成為他每次出現的修飾語，張貴就是這樣。
張貴之所以逐漸廂軍和鄉兵，一個意思當然是為均州軍準備後備軍，但另一個意思就是模仿後世逐漸基層的派出所，維護當地的秩序而已。
「平素就是到鄉下走走，抓拿一些xi h nh n，鄉兵就更不用說了，幾乎就是平頭老百姓，只是農閑之時訓練訓練。」
「張大人定下的規矩雖然嚴格，然而江陵這一年來發展也實在太快了，這些鄉兵參加訓練雖然也能拿一些補貼，然而畢竟比不上地里的收獲。」
「因此有一大部分更是不願意費勁訓練，就算是人到了心也不到，心到了力氣也不到，都是糊n ng過去，糊n ng過去。」
況y 清卻是不敢糊n ng王磊，王磊雖是瘸了tu ，然而送他過來平湖鎮的人況y 清正好認識︰江陵的後軍統領高句。
況y 清的老爹是平湖鎮的名人，在江陵雖沒什麼名聲，然而鼠有鼠道，他老爹一個大閑人，知道的事情倒也不少，所以得知高句親自送王磊過來平湖鎮時，趕緊吩咐自己的寶貝兒子不要得罪這人。
「听說王大人箭術、馬術第一，刀法第三，若不是瘸了tu ，估計刀法也是第一了。」老父親一輩子j ng靈得很呢。
「听說王大人原來是王氏馬車行的掌櫃，腰纏萬貫，竟然還舍得拋棄這份家業，不簡單啊，不簡單啊。」
「所以，你xi 子跟王大人好好h n，說不定還能h n出一個人樣，比你老爹還要好。」
況y 清也是佩服得不得了，要知道正常之人想要練好馬術也不容易，而更甚的是王磊瘸了tu 還能得到第一，這人若不是瘋子，就絕對是狂人。
這兩種人，無論是哪一種，況y 清都非常喜歡，因為無論是那種人，都是會出人頭地。
幸好王磊是一個好說話之人，誰當了幾年車夫，脾氣再壞也會變成一個好脾氣之人︰「況大人辛苦了，江陵這一年的發展，大伙也看在眼里，即使條例再嚴格，也有松懈的時候。」
「法理不外乎人情，況大人倒不必放在心上，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算了。」
王磊這一說，況y 清更加佩服了，若是一般只會打打殺殺的武夫，況y 清反而不會放在心上，然而王磊說話條理清晰，語氣緩和，想必亦是文人出身，這就好辦了。
「大人不敢，若大人不拘，敢請大人直呼y 清便可。」況y 清禮儀十足︰「如今y 清觀韃子雖沒有從漢陽南下的意圖，然而漢陽卻有不少 ng古漢軍，听說韃子不給 ng古漢軍發餉銀，若是這些人急壞了，說不定會打平湖鎮的主意。」
「確實這樣。」王磊過來平湖鎮之前，已想得清清楚楚︰「平湖鎮得天獨厚，土地f i沃，特別是張大人到了江陵之後，平湖鎮百姓收入頗厚，難免 ng古漢軍會紅了眼。」
「大人高見，卻不知大人有何見解。」況y 清尊敬說道︰「平湖鎮的一切就依靠大人了。」
他們況家就是張貴入主江陵以來最大的受益者，也是平湖鎮的最大地主之一，所以況y 清還真是有心守住平湖鎮，守住了平湖鎮，也就是守住了他的家業。
听了況y 清的話，王磊心中也有了打算，守城最擔心的就是人心不齊，既然況家支持，那事情就好辦很多。
「事不宜遲，在城牆還沒有修葺好之前，先在城 n及破損的城牆放置拒馬，還要放上這次帶過來的土罐子。」
「我看了平湖鎮周圍皆是f i沃的水田，如今雖還不是農時，但亦可發動百姓，犁松田地，放水浸泡，這樣一來既可以阻礙 ng古漢軍騎兵的騎兵進攻，亦可讓百姓潛意識中有歸屬感。」
況y 清眼前一亮，最重要的就是水田的那一招，若是真能實施起來，到時必定會讓 ng古漢軍的騎兵舉步艱難，這些百姓潛意識中抵抗了韃子的進攻，就會對平湖鎮產生一種歸屬感。
「大人奇思妙想，屬下實在佩服，只是時日未到，百姓不知是否會配合？」況y 清搖頭說道︰「百姓愚昧，不知是否會听？」
「這個倒也容易，」王磊笑了笑，從懷里掏出了一張告示︰「這是葛老爺子的話，就說這是耕種新方法便可。」
「啊，葛老爺子」況y 清搶過告示，仔細看了一遍，最後看到是葛老爺子的簽字和印章，點頭道︰「大人厲害，若是有了老爺子的告示，那百姓多半會從。」
葛老爺子這兩年來，為均州、江陵的農業發展立下了汗馬功勞，就算是平常老百姓也多听過他的功勞，而且葛老爺子剛好來過平湖鎮，還在他況家呆了一段時間，還說平湖鎮最適合種植糧食，日後說不定平湖鎮就是江陵的示範糧田，把平湖鎮的百姓高興壞了。
「y 清，你明日把大伙召集起來吧。」王磊語氣突然嚴肅了幾分︰「以前他們怎樣，在下一概不究，但是從明日開始，他們就要听在下的話，接受我的訓練，若是誤了事，老子定然按照均州軍軍紀嚴懲。」
王磊說到最後，剛開始表現出來的和諧可親的形象消失盡怠，突然變成了一個純粹的軍人，只有經過殺戮的人，才會說出這種話。
況y 清不由自主縮了縮頭顱，連忙點頭︰「是，屬下馬上照辦。」
次日，平湖鎮的廂軍到了八十二人，十八人被罰繞平湖鎮跑三圈，鄉兵到達人數是三百一十二人，其余八十八人繞平湖鎮跑了兩圈。
讓廂軍和鄉兵預想不到的是，這個瘸了tu 的新來的大人，竟然帶著一只曾經受傷而瘸了的tu 帶他們一起跑，到最後一圈時，瘸了tu 的王大人，幾乎是拖著一條tu 一邊爬著前行。
「大、大人，你別跑了。」跑在他身後的廂軍，忍不住哭道︰「我們自己會跑，我們自己會跑。」
「跑，給老子跑。」王磊雖是瘸了tu ，但是他的心不瘸，他的意志堅強只因為他把自己當成了軍人，是的，只有軍人才會如此。
「哭，哭什麼哭，老子還沒死呢？」
「平湖鎮，你們好好看看，那是良田，這是你們的家園，你們的親人，你的生計，你們的一輩子都是在這里，無論你們日後會走到哪里，這里都是你們的根。」
「朝廷，遠得很，江陵，也不近，老子不說什麼忠君愛國，老子不說你們需要愛戴大人，但是這里是你們的地盤，你們的地盤就應該他媽的你們做主。」
「包括老子在外的均州、江陵所有人這兩年都是張大人施政的受益者，若不是張大人，我們每天只是為了填飽肚子而忙碌，而現在呢？」
「你們穿的都是新衣服，你們都吃得很飽，有些人還因為要吃早飯而遲到，你們難道忘記了以前曾經過的日子嗎？」
「我不說韃子的殘忍，我也不說韃子的狠毒。」
「我只告訴你們，韃子會把你們的良田變成馬場，韃子會把你們的妻兒變成奴隸。」
「老子瘸了tu ，每個月可以拿朝廷的俸祿，老子平素趕著馬車，每天可以賺著hu 不完的錢，但是老子卻拋棄了有了孩子的妻子，老子瘸了tu ，老子付出了比別人多十倍的辛苦，老子就是不想看到我的婆娘，還有我將要出生的孩子，成了別人的奴隸。」
「都給老子跑。」王磊大聲的吶喊，仿佛在整個平湖鎮震 ng，第二天廂軍、鄉兵再也沒有一個人遲到，他們看著瘸了tu 的王大人，跟他們一起訓練，做得比他們雙腳健全的人還要好，他們看著瘸了tu 的王大人，跟他們一起跑步，跑得比他們雙腳健全的人還要穩，還要快。他們相信王磊說的那句話，他付出了比他們多十倍的辛苦。
在況家的幫忙之下，平湖鎮迅速的周轉起來，首先開始的是水田的活計，有葛老爺子的告示，大伙都使出了吃n i的力氣，以期望明年會更好，江陵的糧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價，他們手里有了閑錢，然而誰怕手里的錢多？
然後就是廂軍和鄉兵的訓練，他們憋了一股氣，所謂將是兵的種，有王磊這樣的拼命三郎，這幫兔崽子想不拼命都很難。
然而這些畢竟是臨時充數的鄉兵，廂軍還好說，畢竟有一定基礎，但是鄉兵就不好說，就算是連基本的訓練都不能完成。
王磊耐下心，手把手教他們，每逢訓練時又是以身作則，過了幾天總算是學會了拉弓sh 箭，但準頭就只能很遺憾的說一個字︰差。
王磊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接下來一心訓練他們使用弩箭，這樣才有了進步，十支弩箭倒有一兩支能夠sh 得有準頭的了。
很快，檢驗他們本領的時刻到了。漢陽的 ng古漢軍，當淮西的戰事逐漸穩定下來，果然禁不住寂寞，因為漢陽的軍糧已開始出現短缺，而且韃子已經三個月一分錢也不發給他們了。
按道理來說，一般的 ng古漢軍士卒還沒有這個膽子，但當幾個韃子帶領百來個 ng古漢軍時，這伙人的膽子就能夠把天包住了。
「真來了，真來了，有六個韃子，其余都是 ng古漢軍，大概有一百人。」況y 清跑得氣喘吁吁，雖說他以前是團練，可無奈他這個團練比一般的鄉兵更加不如。
「百姓都撤了回來了嗎？」漢陽的軍情很容易監視，至少對于平湖鎮來說，只需要看好大江，韃子的蹤影就無處可逃。
況y 清不是當兵的種子啊，于是便帶了幾個xi 兵到江邊監視敵情，順便鼓舞一下地里耕種的百姓，他又是識字之人，每天把情況匯總之後給王磊，也算是物以致用，哦，應該是人盡其才吧。
「看到韃子過江後，屬下已敲響了警鐘，又派人到地里找沒有听到警鐘的百姓。」
「都不要急，」王磊招了招手，讓他們都安靜下來，大聲道︰「或許有些人擔心，韃子是打不死的神？」
「老子今日讓你們這幫兔崽子看一下，韃子中了箭，一樣會死翹翹。」
「給老子好好表現，就按照平日訓練的那樣就行了，哪個兔崽子若是丟了老子的臉，老子讓他lu 跑。」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lu 跑是一個新詞，對于他們來說，不穿衣服繞平湖鎮跑一圈，恐怕連自殺的心都有了。
南方的水田，是韃子騎兵最大的克星，這些意氣風發的韃子帶著一群同樣是雄糾糾氣昂昂的 ng古漢軍，奔向他們夢想中的糧食足夠，銀子足夠，hu 姑娘足夠的平湖鎮，這是他們的天堂。
然而剛踏入水田，這些韃子就傻了眼楮，戰馬深一步淺一步，別說跑步起來，就連走也走得不容易啊。
「你不是說這些xi 百姓乖乖的在家里窩冬嗎？這他媽的怎麼回事？」 ng古騎兵的xi 頭領，看著 ng古漢軍的xi 隊長，罵道。
xi 隊長連忙拍馬屁道︰「大人，這些xi 老百姓，就是賤命一條，一時也閑不下來。」
「咱們先把戰馬留在這里，涼他們也耍不出什麼hu 樣。」
ng古騎兵的xi 頭領沒有辦法，只好又罵了幾聲，窩了一肚子氣t ng著堅實的xi ng膛走在前面，然而這水田實在是可恨得很，深一步淺一步，等走到離平湖鎮不遠，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不過見到城 n也不關，又是得意的笑了起來︰果然是好人。
「看到了沒有？」王磊壓低聲音道︰「走在最前面的那幾個人就是韃子。」
況y 清低聲道︰「听說韃子五頭六臂，怎麼跟咱們也差不多。」
「哼，五頭六臂，老子sh 他一個大窟窿。」王磊冷冷說道︰「給老子听好了，等韃子來到跟前再sh 。」
眼前韃子已進入sh 程範圍，王磊的硬弓也對準了韃子的xi 頭領，卻見韃子竟然沒有任何戒備之心，王磊大怒，硬弓拉到極端，大喝一聲︰「放箭。」
弓箭，劃破空氣，「倏」的一聲，沒入韃子xi 頭領的腦 n，xi 頭領來不及有半點反應，直愣愣的摔倒地上。
「韃子也不是五頭六臂，韃子也他媽的只是人而已，給老子放箭。」
「倏」「倏」「倏」韃子和 ng古漢軍根本沒有半點準備，誰想到一個xi 鎮，竟然會有如此的戰力，見xi 頭領遭了殃，大伙的雄心壯志又散去了一半。
再說廂軍和鄉兵一股腦把弩箭sh 了出去，雖沒有幾個準頭，但畢竟還是傻貓踫到死老鼠，幾個運氣不好的還是遭了殃，看著一窩蜂的弩箭來勢洶洶，大伙也不知道平湖鎮究竟有多少宋軍，只好轉頭就跑了，敵情不明啊。
王磊又連續sh 倒了兩個韃子，剩下的人再也沒有戰斗之心，掉頭就跑，還沒等廂軍和鄉兵反應過來，除了十幾具尸體外，就像是一場夢而已。
平湖鎮的勝利來得竟然如此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