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步步為營()
安慶,大元朝丞相伯顏大營。
安慶之名始于南宋紹興十七年,「改德慶軍為安慶軍」,由「同安郡」和「德慶軍」各取一字而命名,含「平安吉慶」意。嘉定十年知府黃干考慮南宋邊疆安全,為了阻止金軍從水路進攻南宋臨安建「城安慶以備戰守」,及至景定元年,沿江置制大使馬光祖「復築宜城為新安慶府」治,並遷懷寧縣治附郭。
安慶城守將也曾稍作抵抗,但是很快就被伯顏攻破,伯顏攻下安慶後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直陳兵不用,任憑南方調兵遣將,甚至連張貴攻下黃州也是不動于衷,只是整編新收攏的 ng古漢軍約莫三萬多人,再加上和張弘範ji 換的五萬 ng古漢軍,算下來倒將近有十萬之眾,比只有八萬的 ng古騎兵還要多。眾人雖然納悶,但是伯顏不出計劃,他們也只好悶著頭呆在安慶,眼睜睜看著兩淮戰事進展。
達爾馬扎布被王惟義剛換了回來,剛攻下黃州的張貴,索要了一千匹戰馬。至今為止,伯顏也n ng不明白張貴索要那一千匹戰馬究竟何意?
ng古j ng銳的騎兵,向來是一騎三匹馬,甚至四匹馬,對于十萬j ng銳騎兵來說,這一千匹馬,伯顏實在是猜不透有什麼影響。
不過張貴的做法卻符合 ng古民族ji 換戰俘的習俗,他自己也無話可說。
「沒見道張貴本人,不過卻見到張貴的副將郭平。」王惟義把達爾馬扎布換了回來,自認為有功,說話的聲音也大了一點︰「這人比張貴要好說話很多,也爽快很多,讓人驗明戰馬之後,就把千戶大人放了回來。」
「過程順利的讓人不敢相信,沒有提出任何其他要求,甚至連多說一句話也沒有。」
「黃州城新的破損幾乎沒有,可見張貴攻下黃州並沒有費力,甚至非常輕松,城內百姓倒也安靜。」
伯顏點頭,揮手讓王惟義下去,只是達爾馬扎布有點不甘,大聲道︰「王惟義,你臨陣退縮,該當何罪。」
「xi 的罪該當死。」王惟義臉s 變了變,大聲道︰「只是屬下再三讓千戶大人堤防,千戶大人並沒有听在下的意見。」
「屬下該死,但應該由張大人、伯顏丞相和大汗決定,伯顏丞相若說半句讓屬下去死的話,屬下絕沒有半句怨言。」
「你……」
「好了,達爾馬扎布你以後就跟在父親身邊,不要到處惹是生非了。」伯顏擺了擺手,道︰「王大人,你也回去好好協助張大人。」
達爾馬扎布臉s 變了變,伯顏恨他不會做人,要知道大營內不但有他們塔出父子,阿里海牙,有漢人將領李庭、劉國杰,也有新降的呂師夔、錢真孫等人,達爾馬扎布不是b 自己處罰他?想不到這里,伯顏嚴肅說道︰「達爾馬扎布千戶,兵敗而不知恥,老夫剝掉你身上所有軍職。」
「丞相,明明是王惟義這xi 子貪生怕死而不敢進攻,為什麼處罰的偏偏是我。」達爾馬扎布是塔出的兒子,向來縱容貫了,就連伯顏也敢頂撞。
「哼,還不服氣。」伯顏大怒,正想發火,塔出連忙道︰「丞相大人,末將管教不嚴,請允許末將把犬子帶下去。」
「滾。」伯顏冷冷說道,像是不念他們 ng古人的情義。
阿里海牙心有所思,倒是李庭、呂師夔等漢人將領,心中有幾分j 動,伯顏剛才的所作所為像是有討好漢將之意。莫非是看著 ng古漢軍兵力劇增?有靠 ng古漢軍幫忙打天下之意?
出了 n,塔出一個大巴掌掄過去,怒道︰「孽子,你是不是想害死老子。」
達爾馬扎布委屈的看著塔出,塔出恨鐵不成鋼,嘆了一口氣道︰「你以為如今的大元朝還是以前的 ng古嗎?」
「僅說安慶大軍,漢人將士早就超過了 ng古騎兵,更不用說淮西的張弘範、淮南的董士選和呂文煥,這些都是漢人中一等一的將領,他們無一不是手握重兵。」
「 ng古j ng銳騎兵被北方的叛軍牽制,不能大規模南下,再說大規模南下軍糧不足、軍備不足,實在是無可奈何啊。」
「伯顏丞相也不能不依賴漢軍,你沒看到大營內?就連呂師夔也有一席之地,難道你還不懂得丞相的意思嗎?」
「老子只管沖鋒陷陣,哪里管得了他們之間的勾結。」達爾馬扎布不服氣說道︰「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戰死沙場。」
「你,你……」塔出無奈嘆了一口氣,道︰「你先回大營,千萬不要找王惟義生事了,他是張弘範的副將,伯顏也給他幾分薄面。」
塔出垂頭喪氣回到大營,伯顏看了看塔出,卻沒有說話。塔出說得很對, ng古漢軍的實力甚至比以前 ng古三大漢人世候時更加強盛,在 ng古騎兵被北方的叛軍牽制之時,他不得不依靠 ng古漢軍為他南下。
還是阿里海牙開了頭,拱手道︰「丞相大人,如今我水師已隨時準備接應大軍南下,只要丞相大人一句話,水師就可以封鎖安慶對面港口,把大軍送到對岸,池州都統制**已和末將商定,只要大軍一上岸,就開城迎接丞相。」
「宋軍水師如何?」伯顏看了看阿里海牙,只見他說的認真,像是xi ng有成竹,心中也有幾分安慰,阿里海牙雖在漢江襄樊時吃過虧,但畢竟是 ng古將領中為數不多有水戰經驗的將領,又是大汗的親兵出身,大汗派他統領水師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宋軍水師大部分龜縮在陽邏城堡上游,要不就是屯兵蕪湖,尋找機會。」阿里海牙得意說道︰「然而我軍聲勢浩大,軍備完整,將士嚴密,他們也只能遠看而不能近觀。」
伯顏不由皺了皺眉頭,沉思了片刻,問道︰「阿里海牙大帥xi ng有成竹,莫非是大汗另有指示。」
阿里海牙這才醒悟過來,對面是大元朝的丞相,是這次南征的最終老大,自己仗著三十萬水師和大汗的信任,竟然賣乖買到他頭上了,連忙說道︰「陽邏城堡上有水師不過千艘戰艦,兵源不足,戰力不強,蕪湖的水師戰船雖多,然而多是烏合之眾,久不經訓練,末將之所有xi ng有成竹,乃是對我大元朝有信心,對我大元朝三十萬水師有信心。」
阿里海牙有點不服氣,強調了自己手中可是有三十萬大軍,不像塔出、呂師夔等是你手中的棋子,阿里海牙是大元朝眾將中的老資格,雖沒有反對伯顏之意,但也要為自己爭取該得的功勞。
伯顏笑了笑,知道阿里海牙的意思,不過他這人xi ng襟不錯,也不怒,接著不經意問道︰「听說張弘範的千金隨你一起南下時在山東的蓬萊港口失蹤了,可有此事。」
阿里海牙一下子慌了,本來張青青隨軍南下這事是阿里海牙s 自答應,若是伯顏追究起來,說到大汗之上,可就變成了大事,連忙道︰「丞相明鑒,確有此事。」
「只是此事乃張青青央求末將所為,末將與張弘範大人乃莫逆之ji ,實乃情義不可拒絕。」
「老夫問你張青青是不是在蓬萊港口失蹤,並沒問其他事。」伯顏看著阿里海牙,肅聲道︰「至于你攜帶張青青南下之事,此事日後再作處置。」
阿里海牙松了一口氣,此事日後處置,莫非是想在自己身上討點好處而已,這樣就好辦很多,點頭道︰「那天末將一時疏忽,竟然讓張青青s 自離開蓬萊。」
「可是末將當時也派了大量人手尋找,只是山東地大物博,又有宋軍s lu n,久尋不著,那時丞相軍令南下,末將只好吩咐山東的董文忠繼續尋找……」
「如今可有消息?張大人是否知曉其事?」伯顏若無其事問道,因為最終的結果他比阿里海牙知道得還要早。
「沒有任何消息,恐怕、恐怕一個弱nv子早已、早已……。」阿里海牙尷尬說道︰「張大人已經知道此事。」
呂師夔等新降漢將不由暗中驚訝,早就听說伯顏擅長人心,想不到僅僅幾句話就把阿里海牙套牢,讓他日後不得不听他的話去做事。
「此事暫時不做追究,山東方面老夫會讓董文忠繼續尋找,你就不要擔心了。」伯顏擺了擺手表示結束和阿里海牙的談話︰「水師方面,你注意一些,宋兵多疑,你xi 心一些。」
阿里海牙暗中長嘆了一口氣,對伯顏雖有些不服,但還是點點頭表示听話。
伯顏這才攤開一幅巨大的地圖,讓眾人聚攏過來,大聲道︰「如今淮西、淮南幾乎落入我軍手中,尚有廬州、揚州作困獸之爭罷了,就連健康府也牢牢掌握在阿術大帥手里。」
「可以說南下的道路已經鋪平,滅掉南宋的時機已經來臨,如今已是十二月份,到明年五月份尚有接近半年。」
「老夫y 在這半年內直撲南宋京城臨安,與南宋的第一戰,老夫決定放在這里。」
「丁家洲。」
「大人,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呂師夔不顧身份,大聲說道︰「自丞相佔據安慶後,宋朝謝太後責令兵部尚書督師西上,言有諸路大軍3萬人,又有戰艦2500艘。」
「此時大軍應已到達蕪湖,汪立信令張世杰率領j ng兵七萬繼續西上,陳兵丁家洲之西岸,又令孫虎臣率領j ng兵駐守魯港,自己親領水師坐鎮蕪湖,三軍相呼應。」
「我軍y 破丁家洲大軍唯恐不易,還請丞相多慮。」
「好,很好。」伯顏點了點頭,道︰「呂師夔,你做得很好,老夫不需要點頭的將領,就需要你這種有勇氣、敢說話的將領。」
「看來老夫眼光還不錯。」
「不過丁家洲之事,老夫已等了很長時間,南方的戰事也不能再延遲下去了。」
「大軍對戰,天時地利人和皆有,汪立信雖是宋朝的謀將,孫虎臣、張世杰也是一時猛將,然而大戰決戰並不是僅靠幾人便可以取得勝利。」
「我軍南下以來攻城奪池勢如破筍,氣勢如虹,反而宋朝不但失去兩淮,甚至連臨安的 n戶健康府也在我軍手中,士氣低 不可戰也。」
「老夫之所以屯兵安慶,就是為了等宋朝大軍集中起來決一死戰,一舉解決南方之事。」
「我意已決,諸將只需听命行事便可。」
眾人見伯顏堅決,雖敬佩伯顏的膽量,但還是隱隱擔心,不過卻不再說話,畢竟元朝的情況就放在這里,這次南下恐怕已把朝廷折騰得不輕,若是錯失了這次機會,以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
再加上北方的叛軍已開始集中,到時北方的草原又是一片h n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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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州,張貴終于擺月兌了張青青的糾纏,一臉疲倦的回到大營,心中越發繁lu n,他想把張青青送回廬州張弘範之處,又覺得這樣不妥。
他不想為了兒nv之情而耽擱了大事,一個達爾馬扎布能夠換得千余匹戰馬,張青青又能換來多少呢?
張貴覺得自己越發陷入買賣之中,他覺得自己才是一個真正的商人,他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會喜歡王清惠而不是張青青,就是因為王清惠是王堅的nv兒,如今又是謝太後新任的清惠公主,對自己日後的仕途有利。
而張青青卻是張弘範的nv兒,不要說和她一起,就算和她扯上關系,自己在大宋也是吃不完兜著走,萬一扯上一條和韃子勾結的罪名,自己不造反的話就只有乖乖受死了。
然而自己又不想死,自己還想名留青史呢?就是不知道後世的歷史會怎樣評說自己而已。
然而真要把張青青送還給張弘範,張貴不知怎的就覺得有一種心酸,這段時間相處得越長他的感覺就越是強烈。
「大人,千匹戰馬已到手。」郭平看著疲倦的張貴,疑hu 問道︰「末將想不明白,達爾馬扎布是韃子的大將,所傷我大宋百姓不知幾何,大人為何願意把他放回去?」
「別說真是為了這千匹戰馬?均州軍再窮,也不會缺乏這千匹戰馬?」
郭平還沒說完,吳澄面帶微笑走了進來︰「大人,大喜,大喜。」
張貴連忙站起來,道︰「是不是有好消息?」
吳澄點了點頭,道︰「馬醫已經驗明,這些戰馬確實是來個各地,其中又以山東與北方居多。」
「根據戰馬上殘留的種種痕跡,馬醫和奎祀軍方面的人得出了伯顏南下的大概路程,你看一下。」
「好,干得好。」張貴大喜,一直以來,他對伯顏毫無蹤跡的南下一直耿耿于懷,想方設法要n ng一個明白,初時抓到達爾馬扎布時就有了這個打算,要知道一個人無論行蹤多少隱蔽,不會說話的畜生終究會暴漏出來。
為什麼不問達爾馬扎布?別說達爾馬扎布這等魯莽之輩 糊糊,就算是知道, ng古人會告訴自己?
「這條線路還不夠j ng確。」張貴搖頭道︰「讓杜大人派過來的人繼續試驗,可以把這些戰馬都放歸自由,然後跟蹤其行蹤,對于大元朝的消息知道得越多,我們就越有優勢。」
吳澄點了點頭,忍不住說道︰「若伯顏真是按照這條線路南下,那初時我軍不是僅和他們錯身而過,若真是相遇了,大人會不會跟他拼命?」
「呵呵,你說呢?」張貴笑了笑,對郭平道︰「這千匹戰馬就是伯顏丞相的一切,只要有耐心跟蹤下去,它們會告訴我們很多。」
「戰場上一切因素,都有可能影響大局,為將者自然不能面面俱全,只能盡力減少損失罷了。」
相處幾年來,郭平發現自己越看不懂張貴了,張貴看著郭平沉思的表情,笑了笑,道︰「郭平,你也不要想太多,老子也只不過是胡扯罷了。」
「如今伯顏在安慶等的時間太長了,恐怕朝廷的大軍已經集合起來吧。」張貴遙望南方,嘆息道︰「殊不知,伯顏等的就是這個時機,他要的就是一戰決勝負,然後揮師南下,包圍臨安。」
「伯顏、伯顏難道就有必勝的信心嗎?」郭平和吳澄吃驚的看著張貴,吳澄接著說道︰「伯顏不過是二十萬騎兵,最多三十萬 ng古漢軍,如今臨安附近恐怕已有數十萬大軍吧?憑借臨安城池堅厚,伯顏是否有點托大了呢?」
「要是我,憑借如今的優勢,絕對可以在丁家洲打敗朝廷所謂的十幾萬大軍。」張貴肯定說道︰「所以,我相信伯顏肯定能夠辦得到。」
「只要丁家洲大敗,朝廷j ng銳損失殆盡,剩下的所謂數十萬大軍,也不過是烏合之眾而已。」
「憑借這些烏合之眾,你們認為可以抵擋伯顏的j ng銳騎兵嗎?」
「然而,丁家洲之戰,不打也不可。」張貴嘆了一口氣,道︰「丁家洲就是朝廷的致命x e道,要是丁家洲不設防,伯顏揮師南下包圍臨安,就算是臨安城有百萬守軍,大宋也亡了一半。」
「打又打不過,不打又不行,那,那如今該怎麼辦?」郭平也無奈說道。
「步步為營,層層狙擊,盡量阻礙伯顏大軍到達臨安。」張貴嘆了一口氣,道︰「至于丁家洲之戰,唯盡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