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權將 第二十章步步為營(10)

作者 ︰ 蝶蘭

清晨的廬州,顯得有幾分破敗,破舊的城牆雖然依然堅固,但隨處可見的血跡斑斑,顯示了它承受的壓力,這里缺幾塊轉頭,哪里倒了一個垛口的情形隨處可見,戰火的焚燒,給城牆留下了一段烏黑。

洪福怎麼也想不到戰爭會打到這里地步?廬州已不再是往日安靜的廬州,而是雙方的絞r u場,蒙古漢軍的統領張弘範在蒙古兵的「協助」並監督下,不把生命當作一回事的往城牆上盡可能多的投放更多的兵力。

攻城一個月以來,攻城武器、守城武器幾乎都失去了作用,只有以命相博、徒手相爭,有時候為了搶奪一個垛口,甚至會填上上百人,或許更多,然而雙方沒有人會退縮。

張弘範不能後退,他身後是虎視眈眈的韃子兵,他們手中的強弓,隨時可以奪取每一個退縮士兵的x ng命;廬州守軍不能後退,他們的身後就是他們的家人,就是他們的朋友,就是他們的兄弟。

一個人倒下來,跟在他身後的人一聲不吭,填上位置,韃子的弓箭很厲害,上萬支弓箭飛舞的時候,仿佛天上密密麻麻的蝗蟲一樣,然而淮西的弩箭也不是吃素,來而不往非禮也,等韃子的弓箭sh 完之後,守軍的弩箭也要進行報復。

數不清的弩箭,同樣把天空遮擋住,蜂擁而至的蒙古漢軍,沒有來得及修葺的盔甲並不能完全抵擋住弩箭的力道,有些不幸運的xi 兵,被弩箭從盔甲之間sh 進來,瞬間奪去了x ng命,一些幸運的蒙古漢軍,幸虧得了一條殘命,但熬得過今天,卻熬不過明天,蒙古人的y 物遠遠不夠,所謂富貴由人生死由天,也就只有這樣了。

當然,廬州上的y 物也遠遠不夠,洪福看到教官團的人帶了一群穿著白s 衣服的婦人、壯丁,他們用被水煮過的布條包扎傷口,雖然沒有什麼y 物,但是血能夠少流一些,所不定還能撿回一條x ng命?

這些教官團都是能干之人,每逢廬州城牆陷入危險之時,他們就會挺身而出,他們或是與韃子同歸于盡,他們或是刺殺韃子的xi 頭領,只要有他們出現的身影,城牆上的士氣定然會大增。

如此三番,將近五百人的教官團,到現在已是傷亡過半,就連教官團的頭領陳大舉,前些日子也傷了手臂,也不知道現在好了沒有。

這些都是年輕後生的好兒郎,這些都是知識淵博聰明能干的好兒郎,洪福再舍不得陳大舉的教官團上陣,知識強迫他們組織民力、搶救傷兵。

受傷的將士,被單獨隔離起來,這是一間寬敞的大房子,房子里面一塵不染干干清靜。听說這樣的好處很多,很多受傷的士兵也因此活了下來。

能夠活下來的士兵,都是戰場上的寶貝,他們知道保命,他們知道殺敵,他們就是戰場上的靈魂,傷兵活下來越多,廬州的守軍自然也就越大越j ng。

今天很特殊,往常張弘範都是等朝霞升上半空,將士們吃過了早飯之後再攻城,然而今日朝霞剛升起來,攻城的擂鼓聲便響徹了整個大地。

夏貴畢竟年紀大了,身體雖還是健康,但j ng力畢竟比不上年輕人,雖是听到韃子攻城的鼓聲,但卻是怎麼也起不了床。

洪福先是見過夏貴,然後安慰了一下夏貴,才匆忙來到城牆,雖然韃子攻城急促,但城牆上的將士也已準備妥當,只等著又一次的拼命。他們已習慣在刀口子上求生,刀口子上求死。

「殺」閃亮的大刀,在朝霞中閃閃發光,城牆上堆滿了石頭,這些石頭都是拆了官府、衙 n,然後在城內的鄉兵壯丁的幫忙下,昨晚運送到城牆之上。

「倏」,韃子的進攻套路沒什麼變化,還是蒙古騎兵先行壓制,他們手中的弓箭非常有力,就算是普通的盔甲也抵擋不住,就算是盾牌有時候也會被sh 穿,所以這個時候,守軍多半會躲在垛口之上,只留下瞭望的哨兵。

「啪」,韃子的雲梯靠在城牆之上,雲梯頂部有兩個巨大的鐵鉤,若想把雲梯推到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再說韃子的強弓還在城牆外虎視眈眈呢?

戰場上突然變成了一陣奇怪的死寂的安靜,只有蒙古漢軍不斷向雲梯爬上的聲音,爬上的是天堂或地獄就只有他們心中的長生天知道,城牆下的蒙古騎兵虎視眈眈,他們手中的強弓sh 殺每一個探出頭的守軍,而躲在垛口的守軍,淡定的抱著大刀或弩箭,或抱著石頭,他們需要等的就是瞭望塔上的命令。

眼看韃子快要爬到雲梯最頂上,在他們臨上最後一腳時,瞭望塔上突然響起了響亮的鼓聲,鼓聲急促,激揚。

像是早有約定一般,垛口的守軍突然沖了出來,手中或抬著石頭,或拿著弩箭,或揮著大刀,他們的目標無一例外的對準了只差一步就可以跨上城牆的韃子。

「殺」伴隨慘叫聲,城牆上的守軍取得了驕人的成績,雲梯上頂端的蒙古漢軍像是垮了一般哇啦啦的掉了下去,韃子的弓箭不再顧及蒙古漢軍的x ng命,無差別的飛了上來,一些來不及躲避的蒙古漢軍和守軍一起倒在城牆之上,倒在了這一方同時漢人的土地上。

「好狠。」洪福忍不住自言自語說道,蒙古騎兵還真不把蒙古漢軍當人看待,他們手中的弓箭,很快就掃平了眼前的一切。

蒙古漢軍就像不死的木偶一般,雲梯下面的xi 兵繼續往上爬,然後繼續重復剛才的殺戮,城牆上的守軍傷亡也多了起來,很快就有不怕死的壯丁或鄉兵,他們低著頭彎著腰,把傷兵和陣亡的將士或抬或背,若是遇到還沒死干淨的蒙古漢軍,便一刀割斷他們的頭顱,干淨利索。

若是蒙古漢軍的尸體,便隨便推下去,這些xi 兵身上的盔甲和武器還有用,然後到了夜里,被剝了盔甲和拿走了武器搜查一空的蒙古士兵的尸體,再次丟下城牆,沒有絲毫的吝惜之心,因為他們知道,對敵人的同情,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城牆上很快就掃清,躲在垛口的守軍重新裝上弩箭,或抱起石頭,又或許用爛布擦干淨刀上的血跡,他們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就算是看到朝夕相伴的同僚死在眼前,他們也只是皺了皺眉頭,因為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也會死去。

眼看到了日中,蒙古漢軍竟然還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城牆上的士兵已經換了兩批,若是再繼續攻下去,恐怕第一批士兵又得重新上去。

「將軍,你看。」瞭望塔上,一個親兵驚訝的指著城牆下的雲梯。

洪福順著親兵看過去,只見往日在城牆下作威作福的韃子兵,竟然手執單面盾牌爬上了雲梯。

「三段鼓,響。」洪福大喝一聲,手執大刀,下了瞭望塔,韃子兵竟然親自攻城,現在已是拼命的時候了。

「 」,大石頭落在單面盾牌之上,韃子強有力的手竟然抖也不抖一下,要知道這些是拆了衙 n的石頭,而並不是正宗的礌石,重量遠遠是達不到礌石的地步。

「殺」,弩箭、大刀在韃子面前完全失去了作用,他們很快就躍上了城牆,這些百戰余生的守軍見是韃子兵,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合身和韃子拼命,為的就是能夠把韃子擋住,若是大批韃子上了城牆,任憑廬州再堅固,恐怕也危在旦夕。

想不到韃子拼命起來,比蒙古漢軍要凶狠得多,他們不清楚的是,蒙古兵對漢人向來有天然的優勢,再加上個子和力氣都比漢人大,所以一對一的話很容易就佔上優勢。

「殺。」洪福的喊聲很大,守軍听到洪福的聲音,大伙提醒了幾分j ng神,此時前來救援的士兵也上了城牆,三個五個守軍纏住一個韃子兵,總算是勉強把韃子兵擋住。

然而這樣下去並不是辦法,只要不堵住雲梯,韃子兵自然會源源不斷上來,後果不堪設想。洪福看著眼里,急著心里,任憑他怒喊連連,韃子兵卻死死抗住守軍數人的圍攻。

韃子兵也看到了洪福,向洪福悄悄的靠了過來,當洪福發現自己深陷困境時,周圍已圍上了好幾個韃子兵,幸好身邊的親衛一起,洪福中算是勉強能夠抵擋。

但城牆上的守軍卻逐漸陷入困境,不時有守軍犧牲,雖然又有後續的兵力上來,然而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若等大規模的韃子兵涌上城牆,恐怕就是廬州的末日了。

「莫非,今日竟然是廬州的忌日?」洪福竟然有幾分頹廢,手中大刀的力氣也松了幾分,身邊的親兵大驚,只好拼命抵擋,只求援兵迅速上來。

「洪大人,xi 子來了。」突然一聲響亮的喊聲,幾乎響徹了整個城牆,守軍听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後竟然士氣大振,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誰。

陳大舉,一個年輕的後生,一個用生命去獲得尊重的後生,他的勇敢、他的機智、他的狠毒成為廬州的佳話。

「好xi 子。」洪福不由j ng神大振,手中的大刀虎虎生威,一下子把已圍困上來的韃子打退了幾步。

只見陳大舉身體雖然清瘦,但是步伐非常靈活,一下子穿過人群來到了圍攻洪福的韃子身邊,只見他右手拿著一把奇怪的刺刀,左手卻是手執手弩。

韃子見有人過來救援,知道也不是孬種,于是分出了幾人對付陳大舉,只見陳大舉突然走了一個奇怪的步伐,一下子來到其中一個韃子的身後,先是手中的弩箭向遠處的韃子sh 過去,均州軍只有部分將領和j ng銳才擁有這種手弩,韃子兵自然不知道怎麼一回事,一個不留神,弩箭迅速劃破空氣,等他們回過神時,弩箭準確無誤的sh 中他的雙眼之間。

身邊的韃子自然不甘心,發狠向陳大舉沖過來,心想你殺得了一個,難道還能把全部人都殺完。

卻見陳大舉不慌不忙,右腳用力一蹬,身體竟然來到了其中一個韃子兵的側面,手中的刺刀迅速刺向韃子腰間,然後毫不吝嗇的拔了出來,血突然噴涌而出。

被刺中的韃子拼命想捂住傷口,然而這把奇怪的刺刀在他腰間開了一個大口子,卻是怎麼也捂不住血涌而出。

陳大舉見一招得手,並沒有得意和停留,他向前兩步,竟然把韃子b 退,洪福看得清楚,大笑︰「n in i的,你xi 子常說長江前l ng推後l ng,看來老子是比不上你xi 子了。」

陳大舉此時已經靠近城牆,可以看到韃子的雲梯還有不少韃子兵繼續往上爬,壓低聲音道︰「大人,幫xi 子擋住韃子兵。」

洪福不知道他有何打算,但還是吩咐親兵把陳大舉圍了起來,只見陳大舉從懷里掏出一個酒瓶子,對著瓶嘴吹了幾口氣,瓶嘴竟然著火。

「中。」陳大舉手中的酒瓶子,向雲梯飛過去,「啪」的一聲,酒瓶砸在雲梯上破開,酒瓶里的火油灑落在雲梯上,借著火苗燒了起來。

火燒得很快,雲梯上的韃子兵想救火,但是火油又灑得雲梯都是,哪里還救得了火。

陳大舉見有效,低聲吩咐洪福掩護他向附近的雲梯移過去,韃子兵戰力雖強,但無奈守軍人數要多一些,要真是狠下心纏住他們,韃子兵在沒有更多援兵上來時,也毫無辦法,洪福看到和陳大舉一起上來的教官團xi 兵,也是如出一轍。

「啪」、「啪」、「啪」,接二連三的瓶子落在雲梯之上,很快大部分的雲梯都燒了起來,原來雲梯也不是這麼容易燒壞,只是無奈黃州打了兩個月,廬州又打了一個月,先前做好的雲梯都已耗盡,這些趕工出來的雲梯,防火方便自然效果大不如以前。

火燒雲梯這雖然不是什麼妙計,然而此時燒了雲梯,韃子兵再也沒有這麼多後備的雲梯,一時能夠上得了城牆上的韃子少了一大半。

韃子兵沒有後續的援兵,剩余在城牆上的韃子兵一下子陷入了困境,俗話說雙手難敵四拳,更何況有了教官團的那些j ng銳加入,城牆重新落在守軍手中。

又過了將近一個時辰,等把城牆上的韃子清理完畢時,竟然已是日落,也就是說今日之戰打了一整天。

「今日若不是大舉,廬州恐怕凶多吉少。」洪福緩緩的歇了一口氣,r u了r u發酸的手臂,頗為幸運說道。

陳大舉笑了笑,道︰「洪將軍謬贊了,xi 子上城牆之時,大帥已率領j ng銳在城下等候,只需一聲令下就上來,韃子兵只不過是一時風光,成不了大事。」

「唉,我等不仁啊,大帥都一把年紀了,還要驚動他老人家。」

「呸,老夫怎麼就老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大聲道︰「好你一個洪福,背後說老夫的壞話。」

這人卻正是白發蒼蒼的夏貴,夏貴率領親兵已來到城牆之下,卻被陳大舉搶了一個頭功,笑道︰「你xi 子動作還真快,老夫腿腳畢竟沒有你們年輕人麻利啊。」

陳大舉尷尬搖了搖頭,道︰「守城之責,xi 子不敢想忘,大帥乃應坐鎮廬州城內,掌管四方,這等xi 事驚動大帥已是萬萬不該。」

「好大的口氣。」夏貴見韃子兵死傷不少,並且又燒了不少韃子的雲梯,知道未來幾天會有一個安寧的日子,心情大好︰「說什麼老夫掌管四方,城內的鄉兵和壯丁若不是你們幫忙,哪里會有如此好的秩序,剛才老夫之所以遲遲未到,就是怕城內有細作lu n城,想不到城內百姓整然有序,除了緊閉房 n之外就只有鄉兵和壯丁了。」

「想不到你xi 子能文能武啊,張貴還真舍得把你送到廬州。」

「xi 子只不過盡力而已,大帥乃國之棟梁,國之名將,xi 子在你面前哪里敢居功,只要能夠守住廬州,xi 子就算是把命搭上了又何妨呢?」

「廬州。」夏貴輕輕的抹了抹城牆上的磚頭,手中沾滿了不知是韃子還是守軍的血跡,有些感嘆說道︰「廬州,不知道還要埋沒多少人命啊。」

「若能殺更多韃子,就算是死,就算是廬州城內軍民全部死亡,xi 子也覺得值得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大帥見我大宋可好,百姓安居樂業,文人y n詩作對,商業發達,糧食豐收,萬國來朝。」

「我大宋的文化傳承四野,我大宋的艦隊縱橫海域,我大宋的百姓載歌載舞,我大宋的商業、朝政都已走到了一個最緊要的關頭。」

「大帥再看看北方,民不聊生、文人、學士得不到尊敬,經濟完全崩潰,朝政唯蒙古人為頭領。」

「這是黑暗前的黎明,這是太陽升起的黑暗,xi 子雖然不知,但也知道只要熬過這段時間,就能沖破雲霧,還我朗朗乾坤。」

「說不定,那是一個更加美好的未來。」

夏貴突然面對南方,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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