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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朗笑聲從簾子內溢出來,揚起一股霸氣,雲不悔听著心口微微震動,似乎有一種豪情壯志也隨著他的笑聲伴隨著一起在胸口震蕩。讀看看。這樣的笑聲很容易讓她有一種金戈鐵馬,指點江山的感覺,這男人的笑聲仿佛有無數的自信和豪邁,亦又無數的沉穩和冷靜,仿佛君王巡視領土。
她微微眯起眼楮,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如今她連對手要什麼,她都全然不知道,這一場仗是她打過有史以來最難的一次。
對手太深不可測,信息完全不對稱,雲不悔縱橫商場幾年,第一次有人為砧板,我為魚肉的感覺,這樣的無力和挫敗感令人心口憋了一口氣,悶悶的疼,且帶起一絲緊張。
她已許久沒有感受到這樣壓迫的力量,仿佛她第一次面對趙王時,黑鷹和趙王一樣,是氣質外露的男人,那種凌厲的霸氣完全氣勢在外,鋒利強勁,令人不敢鄙視。
幸虧隔著一張簾子,彼此看不清樣貌,否則,她定會更緊張,更不知所措,如今能勉強維持的,只是她一貫的經驗所積累的理智。
這是她不能失去的東西。
黑鷹從暖塌上起身,隔著簾子,雲不悔眯起眼楮,第一眼判斷,此男人很高,身高和她家小白差不多,身形比小白壯,室內暖和,他似乎怕冷,也裹著一件厚厚的黑色大氅。他要出來麼?雲不悔判斷著,便見黑鷹一步一步逼近她,簾子重重,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和輪廓。她看不清人的樣貌,听這聲音,看著模糊的身材,她腦海里更勾勒出一張典型的,生長在西北邊陲上的豪邁男人英武形象。
他應該有一雙很深邃,很銳利的眼楮。雲不悔猜測,但凡是厲害的人,總有一雙很漂亮的眼楮,漂亮又危險。
「夫人,你可知道我想要什麼?」隔著簾子,他刻意壓低的聲音藏著一絲笑意,剛剛金戈鐵馬,囂張放肆,可一轉眼便有一種溫柔大氣。雲不悔不知道該如何把這樣不同的形容詞用在一個男人身上,可似乎就是這麼一回事,她更相信自己敏銳的判斷。
她冷冷一笑,壓下心底涌起的怪異之感,她很想糾正他的稱呼,這夫人夫人的,听著就像小白在喊她娘子,娘子,雲不悔想到程慕白,唇角的線條微微軟化,聲音也放晴了。讀看看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麼,你如果真心想要合作,只要能幫我度過這次危機,你要什麼,我給得起的,我就給。」雲不悔沉聲說,誠如黑鷹所言,他不缺錢,那他缺什麼?
女人?他也不缺女人,這樣狂放的男人,又是西北霸主,多是女人迫不及待地撲上去為他,他應該結識過各種各樣的女人,所以也不為,那他為什麼?
雲不悔暗忖,一個男人,不為財,不為色,為了什麼?又是什麼她能給的。
百思不解,她索性放棄腦海里精密的算計和思考,靜靜等著他開口,黑鷹笑了一聲,「我要什麼,夫人便給什麼?」
「我給得起,自然給,若是你要我的命,我自然不願意。」雲不悔風輕雲淡地說,試圖找回談判的優勢,她是斷不能讓人給欺瞞了去。
這樣的話題引導算在她的算計之內。
「哈哈哈……」黑鷹大笑三聲,銳利的氣勢撕開重重簾子,如一只敏捷的獵豹從簾子內撲出來,雲不悔下意識地退了一步,便見眼前簾子揚起,一道修長的人影迎面而立。
雲不悔詫異地看著眼前戴著面具的男人,黑色暗紋貂毛大氅,裹著修長的身材,領口有一圈黑色的皮草保暖,她的視線往上,意外地發現他戴著一副銀色的面具,露出一雙深邃的眼楮。長發緊束,少許劉海灑落在面具之外,放蕩不羈,那一身凌厲霸氣的氣勢強勁地散發出來,這樣的男人令人不敢對視。
「你……」雲不悔震撼了,竟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樣貌,這打扮,他是十分熟悉。
此人給她印象之深,怕是她自己都沒想到,那飄雪的除夕,一萬兩白銀的紅包,除夕夜的酒,她的醉話,她的脆弱,他的溫柔,他的呵護……去年除夕那一夜鮮明地在腦海里重放,她一時怔住。
是他!
不是,不是他,那天晚上的人是程慕白,是她的小白。
對了,這副面具,那天晚上的小白帶著古金色的面具,他卻帶著銀色的面具,這面具並不相似,那天晚上小白給他的感覺也是很凌厲霸氣,卻遠不如這男人身上的咄咄逼人,鋒利外露。
黑鷹朗朗而笑,笑意令人覺得很舒坦,不知是不是觀感逆轉的原因,她竟不再覺得反感,但也沒有什麼好感,只是一絲危險逼近眉峰,雲不悔更是謹慎了。
他究竟是誰?他真的是黑鷹?為什麼要幫她?一連竄的問題在她腦海里浮起來,又被她重重地壓下去。
黑鷹朗朗而笑,「夫人似乎很驚訝。賀」
「是的,我很驚訝,我的丈夫,也曾帶著這樣一副面具出現在我面前。」雲不悔說道,兩人站在內室,風輕輕也地灌進來,吹起他身後的簾子,給雲不悔一種妖魅狂放的感覺,她不喜歡氣勢如此逼人的男人,相對而言,她更喜歡溫潤如玉的男子,可這男人身上的粗狂,並不令人反感。
黑鷹目光銳利地凝在雲不悔身上,似笑非笑地抿著唇,顯得高深莫測,雲不悔突然一笑,「你和宣王世子程慕白是兄弟麼?」
他略微有些驚訝,他在猜測雲不悔下一步要做什麼,他以為她會質問,是不是一開始就有目的的接近她,是不是一開始就認識她。
他看著眼前的她,她是怕冷的人,穿得極多,卻並不臃腫,一身雪白的貂皮披風裹著她嬌弱的身子,手放在暖手套中,他看不見修長縴白的手。她裹著兩層白紗,只露出一雙盈盈水眸,仿佛隔著一層水光,里面晴天瀲灩,陽光萬里。她的精明和算計都掩藏在這樣一雙無害的眼眸後。
小巧玲瓏的女孩,在他這樣的男人面前,不卑不亢,從容不迫。
他素來喜歡她的從容不迫,總是泰山崩于頂而面不改色,這世上似乎沒什麼能讓她失去理智,她總是冷靜得可怕,饒是如此,她那精密的大腦仍是也不斷地琢磨著他。
黑鷹大笑,目光專注,去年他說過,萍水相逢,不問來歷,沒想到,一年後,又在這樣寒冷的天里,他和她又相遇了,這一回,沒了脆弱,沒了曖昧,沒了溫暖,只有談判。
你素來不曾讓我失望過。
「在下一介草莽,怎可和世子相提並論,夫人這話說得,著實令人費解。然而,我的確和他有交情,整個鳳城之你,我能稱得上熟識的人,只有他。」黑鷹微笑說道,言談之間,掩飾不去的狂妄。
「我的朋友的妹妹,正是宣王世子妃,她說,你想幫我。」雲不悔直言不諱,並不隱瞞,她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卻一直察覺不出來。
仿佛心中有一層膜,沒人捅破,有一些顯而易見的事情,反而變得模糊起來。
黑鷹大贊,他喜愛這樣的她,揮手擺出一個請的手勢,「坐!」
雲不悔看他一眼,從容坐下,他說坐,那就坐下,若有什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既來之則安之,了不起便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她坐下來,黑鷹坐在她對面,兩人都以一種謹慎的姿態在審視對方,似乎想要剝開彼此的心看看到底在盤算什麼,雲不悔心中的突兀之感更是厲害。
不知為何,她想起她和程慕白去年除夕的那一夜,萍水相逢的人,他們並無戒備,又是最貼心,最合適的傾訴對象,彼此都不認識,心中也無所謂的羞恥,在那樣的雪夜,那樣的溫暖下,脆弱無處可藏,盡數展露在他面前。他是最好的听眾,又給予最痛快,最貼心的安慰。
她和他在那樣的夜里生出些許曖昧,她微醉,卻記得所有的細節,她記得曾在他懷里,想要月兌他的面具,可他卻握住她的手,不讓她看。
雲不悔臉上一熱,她慶幸自己帶了面紗,他瞧不見她臉上的紅,不然此刻,她如何談判,如何在他面前挺直背脊。
「我想,你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我,是不是?」雲不悔問。
黑鷹笑得干脆,也不隱瞞,「是!」
雲不悔微笑,「你想接近我,究竟是為何?或許我應該這麼問,你究竟想要什麼?」
這是她重復問這個問題。
「你!」黑鷹斬釘截鐵地答,目光沉穩地落在她臉上,那是一種堅決得近乎執著的肯定,「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