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
雲不悔帶冰月準時出現也溏心樓,趙王已一人坐在窗邊的位置等候,雲不悔笑著走來,優雅坐下,「什麼時候來了?」
「剛到。」
雲不悔讓冰月退開,她問,「你出門都是一個人,身邊沒帶人嗎?」
「我不喜歡有人跟上跟下。」趙王說,「和你吃一頓飯,很危險嗎?」
雲不悔搖頭,「很安全。」
趙王點頭,兩人點了菜,聊了一會兒小二就上菜,都是鳳城的風味特色菜,廚師是鳳城人,菜做得很地道,很美味,雲不悔贊譽有加,趙王吃得不多,酒喝得也不多,雲不悔想,他很自制。
「你上京,怎麼就成了林宛兒妹妹?」
「以前有過一面之緣,那日從將軍府出來,正巧踫上,姐姐便請我到她家小住幾日。」雲不悔和林宛兒套好了故事應付,趙王也沒深究。
又問了她一些瑣碎的問題,談起過去的趣聞,氣氛很好。
雲不悔說,「王爺,不悔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王爺可否網開一面。」
「說點我沒听過的事,說不好我會答應你。」趙王說。
雲不悔笑道,「自然是你沒听說過的,據說我的表哥在王府做客,已數月不見,我挺想念他的,他做客也夠久了,能否讓他回來和我團聚。」
「果然是新鮮的事,準了,晚上你就可以見到他。」趙王說,輕酌一杯,雲不悔為他滿上,「多謝王爺海涵。」
「以後別弄這麼多門心思,你哥也不會到王府做客。」
「是,不悔謹記。」雲不悔說,總算如了一樁心願。
雲不悔和林宛兒打听過趙王的事情,少年從軍,性果敢狠絕,心狠手辣,不近,已過而立之年,尚未娶妻,又不好,算是王孫貴冑中的奇葩。
他這樣的硬漢,得配一個多柔情似水的女孩才能繞指柔啊。
「你看男人,一向看得這麼目不轉楮嗎?」
雲不悔倏然覺得自己失態,慌忙別開目光,她看人一向生猛,倒是忘了眼前是什麼人,光顧著研究,這也是一名能洞悉對手的男人啊。
趙王心情倒是奇好,雲不悔說,「王爺,您真的打算要……」
她沒說完,他就知道她要說什麼,「是,我要。」
「我記得你曾說過,你是將士,最不願意看生靈涂炭,最不願意看百姓民不聊生,如今你要親手制造這樣的局面,您真的願意嗎?」雲不悔問,「何必背負千秋罵名,做這樣的謀逆之事。」
「我只是做我認為該做的事情,如果有人能有本事從我這里把它奪走,成王敗寇,我願賭服輸。」趙王說,眼角抿出一道細紋,「你覺得我該愚忠一輩子嗎?」
雲不悔說,「忠孝義勇廉恥,幼年時,我父親常和我說這六個字,他總是把忠放在前面,哪怕程家辜負過他,我想父親臨死前除了思念我和母親,一定沒有別的想法。」
「不悔,今天邀你用膳,我只想平靜平靜,不是听你說大道理,這樣的話,我听得膩了。」趙王溫和地說,「我們說點別的,好嗎?」
不悔啊不悔,你不是一名外姓王爺,不知道功高震主的恐懼,你也不知道一旦走上這個位置,你就會被情勢推著一直走,你想停下來都不可以,退一步只能粉身碎骨。
他已無退路,只能一步一步前走。
雲不悔微笑點頭,「好,我們說點別的。」
接下來的談話,什麼愉快,他們沒有涉及到政治上任何問題。雲不悔和趙王經常書信往來,其實他們也很少談商場上的事情,王爺朋友不多,兩人書信來往,他常常說一些家常,路過什麼地方,听到什麼故事,更像是一個朋友和另外一個朋友傾訴。雲不悔感覺到他筆墨中的孤獨和寂寞,不管是為了她的後路,還是為了真心當他是朋友,這些年她都是一個很好的傾訴對象,趙王心中最信任的朋友。
他對她也毫無隱瞞,當然雲不悔很有分寸,不該問的事情,她不會問,說到底,這是他們男人的戰場,女人在這樣的戰場里,什麼都不是。
程慕白眯著眼楮看溏心樓上有說有笑的兩人,心中如被一只貓撓著,他今天陪北郡世子這二世祖去辦事,回來經過溏心樓就看見他們。
趙王和不悔……
北郡世子說,「大哥,你不是和我說過,嫂子和趙王沒見過面嗎?瞧著親熱勁,不知道的還以為嫂子是趙王的新王妃呢,這冷面神也有這麼溫柔的時候,嫂子魅力不小啊。」
程慕白警告,「閉嘴!」
「大哥,惱羞成怒了,放心,我看嫂子是不會給你戴綠帽的。」北郡世子哈哈地笑,程慕白揮手想要揍他,他機靈地閃到一旁。
程慕白大步流星往溏心樓走,嚇得北郡世子慌忙趕上去,「大哥,冷靜,冷靜,你身份要是曝光,趙王沒準整死你,哎,你怎麼還上去啊。」
「大哥,大哥……別去啊,沖動是魔鬼,咱們回去從長計議……」
「你肚子不餓嗎?」程慕白突然回頭問。
北郡世子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餓。」
「吃飯去。」程慕白說,領著北郡世子進了溏心樓,上樓梯。
雲不悔沒想到,她又遇見北郡世子和黑鷹,北郡世子今天沒太放肆,沒叫嫂子,見了趙王倒是很客氣地過來問安,趙王點點頭,明顯沒和他們寒暄的意思,北郡世子模模鼻子,他和程慕白坐到隔壁那一座去。
趙王說,「你認識他們?」
「昨天你堂弟惹事,是北郡世子擺平的。」雲不悔說,趙王目光飄向隔壁,雲不悔忙說,「誤會一場,你不會對人家怎麼樣吧?」
「我看起來是這麼是非不分的人嗎?」趙王問。
北郡世子心中點頭,是的,很是非不分。
雲不悔笑說,「怎麼會呢,王爺深明大義,知情識趣。」
趙王說,「接著說,我最喜歡听你恭維了。」
雲不悔當真不要錢似的一堆恭維話出籠,說得情真意切,就為了他能放了樓開陽,說得恭維話算什麼,可一邊的程慕白早就黑了臉,心中的酸醋都不知翻滾多少回,**地燒著他的腸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