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草地可謂相當美麗,各種各樣的雜草灌木,在涼爽的風中搖弋,就像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撥開大地的外衣,路旁銀灰色的樹桿也變成了帶有夏日景觀的墨綠色,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有了成群結隊的魚群,
位于瑞米斯山脈中段的特瓦林,青草如同波浪般在春風中上下浮動,縱橫交錯的田埂上,赤色的葵花,如因如褥的紫羅蘭,像溪水一樣在城內的花團草坪上流動,蔓藤纏繞在傘狀的松柏樹上,送來巴拉丁古園的薔薇清香,
在這美麗的景色中,山壁上的特瓦林城堡,卻是一片蕭殺,一排排的用粗木和藤條邊扎的重型拒馬槍,從城堡的城牆一直延伸到通往城堡的斜坡,
「郡守大人完全可以放心,維基亞人要就不來,要就必須有用尸體填滿整條山道準備!」在特瓦林的城牆上,一名芮爾典將軍正滿臉凝重向他身後的柴伯德侯爵介紹著自己的防守策略,
他嘴里所指的山道,是特瓦林城堡前的一片較為狹長的山丘硬土帶,前面是通往城堡的吊橋,後面是由兩側起伏山丘,在這塊低窪地形成了一條天然的通道,這就像一個三岔路的匯合口,要向進入特瓦林城堡,這條山道是必經之路,
在新郡守狐疑的目光中,他指著山道上密布的重型拒馬說道
「這500個重型拒馬每一個都重達百斤,完全可以阻擋住維基亞人的攻城塔,除非他們派出步兵一個個的清除掉,否則就算維基亞軍隊如何善于攻城,總不能用手爬上城牆吧,至于他們的步兵……「
這名芮爾典將軍聲音停了停,轉身指著城牆的一端道
「我們已經在那里設立了120座投射器,只要他們的步兵進入拒馬的範圍,我們設立在城牆上的投射器,就可以給予他們致命的打擊!」
「這可真是絕妙的設計,瑞達里將軍,你果然不愧軍務部普拉伊斯大人特意舉薦的人,僅僅這樣一個小改變,就讓特瓦林的防御力提升了2倍以上」
這位郡守大人無疑對于眼前的布置非常滿意,他抬頭瞭望了一下滿是拒馬的山道,嘴里感慨說道「現在我倒是有點期待維基亞軍隊的到來,不知道哪位一怒為紅顏的獵鷹,會不會在這個拒馬攻勢前,悲憤的一頭從馬上栽下來」
這句頗有些指點江山的話,很快引起旁邊隨行貴族的哄笑和符和,在他旁邊,一名滿臉諂媚的隨行貴族,揮舞著手,嘴里不屑的撇了撇,像一個小丑般極為輕佻的說道
「在英明神武的柴伯德大人面前,那頭蠢笨的肥獵鷹算個球。他那個所謂大陸第一名將的虛名,完全就是自欺欺人,他哪里知道,柴伯德大人的一根小手指,就能夠像碾死螞蟻般將他碾成粉末!「
「就是,柴伯德大人是誰!是五千破十萬的猛將,是國王陛下鎮守北方三郡的重臣之首,維基亞獵鷹的那些輝煌戰績,在威武的柴伯德大人面前算個屁……」旁邊的幾名貴族也是一臉的諂媚,夸張的回應道
只有那名介紹拒馬的芮爾典將軍臉上一陣忽紅忽白,眼中不是閃過一絲不屑和冷漠,身為軍人,他可不像這些貴族,為了討好這位新郡守真是什麼都敢說,
如果讓大陸驚懼的維基亞獵鷹都不算什麼,那這些毫無建樹,向一群蛀蟲整天圍著郡守大人身邊轉悠的貴族們,在獵鷹的目光中可能真是連個屁都不如,就是這位臭名昭著的郡守,也何嘗不過就是獵鷹眼中的一個小人物,一個可有可無,隨時都能夠抹殺的小人物
什麼五千破十萬這樣的蠢話,大概也只有郡守大人才能夠听到入耳,
如果不是出于王國上層,塑造英雄的需要,這位冒領軍功的家伙,早就被軍務部的執法隊明正典刑,以警告那些企圖虛報軍功的將軍們
貴族嘴里那些實在肉麻的話,讓這位芮爾典將軍極為不屑的扭過臉去,可偏偏郡守大人臉上顯得很是受用,簡直就是一副飄飄欲仙的模樣,偶爾還說出一些讓人及其汗顏的大話來,什麼擊殺維基亞獵鷹,重整北方戰略之類的話
這讓這名還算誠實的芮爾典將軍一陣難堪,他叫瑞達里,原北方軍庫爾德軍團長的副官,是北方軍中有名的防御大師,
與擅長強力攻擊的老將庫爾迪搭配默契,被譽為北方軍的矛與盾,
因為身體不適,瑞達里被命令留守大本營,而沒有參加當初殘酷的北方爭奪戰,因此也成了庫爾德騎兵軍團唯一一個活著的人
隨著北方軍戰敗,國內討伐之聲一片,他這位殘存者雖然躲過了一劫,但也沒有那個軍團敢用他,一直在軍務部閑置,向大多數回國的北方軍將領一樣,每天都在悔恨和懊惱中度過,老庫爾德的陣亡,無疑讓這面尚未露出光輝的防御之盾,失去了以往的風采
這次洛夫特豪瑟公爵出任北方三郡的總務官,因為缺乏得力的防御性人才,軍務部大臣普拉伊斯在提出了兩個人選,
一個是在南方會戰中,曾經帶軍阻擊過偌德人,並剛剛被提升為將軍的第三騎士團長艾米西亞的副官羅格林納,另外一個就是這位被北方軍公認為防御大師的瑞達里,
在考慮到自己負責的北方三郡是以前北方軍的範圍,洛夫特豪瑟公爵最終選擇了擔任過北方軍的瑞達里,
半年的多的磨礪,讓這位曾經銳氣十足的北方之盾收斂了許多,甚至看起來有些唯唯諾諾的模樣,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這位防御大師最擅長的就是依據地形,制定出簡單而又有效的防御策略,可謂是相當厲害的一位人物
只從他現在的布置來看,就可以看出其獨具匠心的可怕,
特瓦林堡是一種要塞城堡,堅固的城堡主體依山而建,需要通過一條崎嶇的山路才能到達,現在再被這些拒馬佔了大部分道路,無疑加倍增大了攻擊特瓦林城堡的難度,
圍攻城堡的軍隊就是數量再多,每次能夠沖上去的也不足百人,中間的數百座拒馬,就像數百個巨大的填尸坑,想要移動任何一個,都必須要用大批的人命來填,
「特瓦林堡真能抵擋住號稱攻城第一的維基亞人嗎?」
雖然有所布置,但連瑞達里自己都難以確定這一點,這不僅僅是冷冰冰的器械能夠給予的,還有軍隊的士氣,指揮官的決心,
只有真正的軍人才知道維基亞軍隊的可怕,號稱北方第一精銳的北方軍和草原颶風庫吉特人,都無一例外的敗在維基亞的兵鋒之下,與其正面應對,不如采取步步為營的策略,只要拖到後方的援軍,維基亞人的攻勢就會陷入一片膠著
這就是瑞達里的戰略構想,他的手模過冰冷的城牆垛口,目光深邃而沉重「特瓦林,陽光照耀之城!你是否真如同傳言那樣,總是帶著悲傷等待著主人!」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感到一股難以言語的淒冷,彌漫在這些修建城壁的灰色條石間,這些條石上面染滿了歲月的風霜,灰白的斑點滿布在堅固的花崗岩表面。
它孤絕的身影就像一個巨人,站在山頂上向遼闊的北方平原瞭望,這些並不屬于瑞米斯山脈的堅固花崗岩,是幾百年前,一統芮爾典的雄才大略的哈卡奇斯大帝親自下令,從遙遠的薩里斯特山脈采伐運輸來的,
據說每運到十牛車的石材,就會有一名趕牛人病倒在路上,這座凝聚著鮮血的城堡是那個偉大時代的見證,
那位傳奇國王締造了芮爾典人心中的榮光時代,也定下來向北方奮力擴土的戰略方針,花費巨大軍資修建特瓦林堡,卻連一天也沒有住過,
這里曾經是芮爾典人向北方擴張的起點,歷經數百年的歲月磨礪,現在卻儼然成了北方戰略的終點,
北方的威脅正像烏雲般向這座偉大而又悲傷的城堡侵襲而來,這對于一直秉持著哈其斯大帝榮耀的芮爾典騎士來說,是何等殘酷而又諷刺的事
似乎感覺到瑞達里的臉色有些怪異,郡守柴伯德揮斷了貴族們的諂媚奉承,
作為一個投機者,柴伯德當然知道此時此刻,就是面前所有的貴族全部加起來,也絕對比不上面前這位芮爾典將軍的一根手指,
他讓貴族們退下,然後來到這位芮爾典將軍身後
「怎麼了?瑞里達將軍,你似乎顯得有些過于憂慮,還是最近布置防務太累了「柴伯德侯爵的臉上一點看不出高興的模樣,
「郡守大人,我……「瑞達里滿臉猶豫,他是個比較耿直的家伙,他想告訴郡守大人,城里的物資嚴重不足,水源也只有一口半枯竭的豎井,
對于城堡內的8千守軍來說,這樣的條件能夠堅持過15天,就已經是奇跡了,換句話說,如果沒有援軍,大家就死定了,但看著郡守大人信任的目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措詞
「盡力就好,我已經向後方的洛夫特豪瑟公爵發去了求援信!「
柴伯德侯爵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在他耳邊道「還有駐守在瑞博根的哈勒公爵的2萬新軍,他們都將很快就會派出援軍來馳援特瓦林,如果實在守不住的話,就算是撤退也不是不可能的」
難道還真指望我們小小的特瓦林,阻擋住維基亞人的大攻勢嗎?這麼可笑的事,我相信就算是一向嚴厲的普拉伊斯大人,也會網開一面的!「
「郡守大人……你!「瑞達里面色愕然,目光驚詫的看著柴伯德,似乎剛才那個被奉承的哈哈大笑的家伙根本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