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最開始的接觸之後,我開始能夠和阿列克謝聊聊天了。
他和我聊天最多的時候就是在船尾,我坐在他身邊,他把釣竿伸出去,我幫他看著水桶。
他釣魚不用蚯蚓,而是用的一種魚泥。這種東西像是面粉一樣,裝在一個鐵罐子里面,據說這是諾德人發明的xi 玩意。每次要用的時候,阿列克謝就會吩咐水手在船尾生起一只爐子,然後把這些魚泥和橄欖油混在一起炒熟。這東西炒熟了之後非常的香,而且很黏糊,他的手指能熟練的把這魚泥捏成xi 球,安放到魚鉤上面去。
到後來,我學會了怎麼搓泥之後,他的這個工作就ji 給我了。
不僅僅是我覺得香吧,魚也這麼覺得。這種東西很兜魚的,只要船在某一處下錨之後,阿列克謝就會架起魚鉤,過不久就會有魚來咬鉤。那些魚都活蹦lu n跳的,有一頭魚,估計有三尺多長,激起了巨大的l ng花,差點把阿列克謝拽下河去,阿列克謝撅著努力了半天,最終被魚把魚竿扯跑了。這件事情發生後的一整天里阿列克謝都顯得悶悶不樂,一些水手老是悄悄的盯著他嗤嗤的笑,給他傷口上面撒鹽。
無聊之余,阿列克謝開始集中j ng力教我說話。
句子不能太長,太長了我就理解不了了。而有一些挺h u象的詞我就更加的無法理解和表達了。
「你,哪里,來的?」
「不記得了,在xi 船上。大船上,你們找到我的。」
「恩。全部,不記得了?」
「記得,但是不知道是什麼。」
「以前,居住,在哪里?」
「馬車上。」
「不是,房子在哪里?」
「山,有xi 溪。」
「禪達?」阿列克謝試著說。
「叫禪達嗎?不記得。大城市,櫻桃,市集,很多人,隻果。」我語無倫次的說著我記得的東西。這里面有一些是阿列克謝ji 給我的,有一些則是從我的腦海里面直接蹦出來的。
「不,不。你說山和xi 溪,這種地方沒有大城市。等等,你不會是羅多克人吧?你說的是南方通用語,也就是羅多克人和斯瓦迪亞人都在用的話。」
阿列克謝說得太多太復雜了,我理解不了了,只好歪著頭看著他。
阿列克謝當機會意,他搖了搖頭,然後指著我,「羅多克人?」
「羅多克人?我是嗎?不記得。」
「羅多克的亞倫,亞倫城,在群山之間,有xi 溪流淌,是偉大的城市。」
「亞倫。恩,亞倫。」
我不知道亞倫是哪里,只是模模糊糊的有印象,我不想讓阿列克謝傷心,只能做出理解的樣子點點頭,跟著他說著。
阿列克謝看出了我的茫然,于是接著說,「杰爾喀拉,群山之城,河谷之中。羅多克人擊殺北海將軍之地。」後面一句話是他突然想到的。
「北海將軍」我笑了一下。阿列克謝發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我發現我听說過這個詞,他的發音方式和我印象里的這個詞一模一樣。
「你是北海人?」阿列克謝說。
「北海將軍,是的,」我點點頭,「北海將軍。」
我想一定是什麼人給我講過這個北海將軍的故事,不然的話他不會這麼清晰的出現在我的腦海里面。我點著頭,表示這次我真的知道這個詞。
「你是北海人,禪達人嗎?」
我又听到了禪達這個詞。
「禪達人?我是嗎?」
「不要這樣說話,維多。你應該說,」他在這里放慢了語速,示意我仔細听好,「‘我是禪達人嗎’?」
我佔著嘴‘啊’了一聲,然後稍微停頓了一下,「我是禪達人,嗎?」
他用手指在空中劃了一根線,「一起說完,從頭到位,不要斷句。來,‘我是禪達人嗎?’」
「我是禪達人嗎?」
他伸出了大拇指。
然後,他突然說出了一句格言。這是禪達人的一位皇帝的格言的前半句,「我們與詩歌為友,我們是天神的僕從。」
這句話不是維基亞語,也不是斯瓦迪亞話,這是更為j ng密和嚴謹的禪達語。
我接下來做的事情讓阿列克謝很震驚,我幾乎立刻接了下句,「我們與長矛為伴,我們是世界的主宰。」
這兩句話我不知道是誰告訴我的,但是我有一種印象,那就是第一句話出現之後,後面一句一定會接上來。
「喔,維多。」阿列克謝吐了吐舌頭,「你真的是個禪達人,生在斯瓦迪亞的禪達人。你的家可能在御霜堡或者別的什麼地方,這次我們回去的時候會路過那里。最近有什麼船失事了我們到時都會知道,放心吧維多,我們可以找到你的家人的。」
「我是禪達人嗎?」
「恩,很有可能。當然,你也有可能是南方的貴族家的孩子,那樣的話就更好找了,貴族家的孩子都會被國王的使者登記下來的。會有人知道你的家族的,如果你真的是貴族子弟的話。」
我又听不懂他的話了,他同情的看了看我。
「我會幫你找到家的。」
這句話我听懂了,我感激的沖他點了點頭。
「對了,我們馬上就要去一個叫做芬德拉的地方了。那個地方有很多的禪達人,和你一樣。」
「人們是禪達人嗎?」
「應該說,‘他們是禪達人嗎?’」
「他們是禪達人嗎?」
「是的。那里有一個禪達人的大學和一支禪達人的獨立衛隊。如果你是禪達人的話,應該會在那里有人什麼知道你的。那個大學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叫做冬泉大學。」
我努力的抓住了最後一句話,然後問道。
「冬泉大學是什麼?」
「大學是```呃,我們以後講吧。噢,時間不早了,跟著我去查貨,維多。」
「好的,阿廖沙。」
「不,不。你要叫阿列克謝大哥,或者叔叔。不能叫阿廖沙。阿廖沙,不行」
「但別人叫我維克多,你叫我維多。」
「昵稱不能lu n來,好了,叫我阿列克謝大哥。」
「阿列克謝大哥。」
「恩,帶上本子,跟我去吧,這次由你來清貨。」
我于是跟著他走入了貨倉。其實每天水手們能吃掉的東西很少,而卻也不會發生什麼盜竊的事情,貨倉里面的東西和之前的記錄一般都不會有差別,但是阿列克謝總是堅持每天都來。所有的船只都有一本檢查手冊,原則上都要求每天清點貨物,但是真的像阿列克謝這樣認真做到的並不多。
我感覺得到,阿列克謝這樣做的話可以斷絕很多人的非分之想。不會有人覺得他是一個很好欺騙的人,因為他的一絲不苟讓任何人在試圖做什麼之前都得仔細的考慮考慮後果。所以說起來他只是檢查了一下貨物,但是實際上來說的話,他為自己的船只減少了大部分的麻煩和隱患。
水手拿到手的工錢一般都很低,因為船家不願意為水手提供全部的薪水,而是選擇直接把這些錢通過岸上的船行ji 給他們的家人。這樣做是擔心有些水手會在領到錢的一個星期內就把錢花個j ng光。這樣一來的話,水手的生活一般都很清苦,船家一般的做法是允許水手攜帶一定的私貨隨船。這是一種大家心照不宣的規矩,所以阿列克謝會仔細的檢查貨倉的每一個角落,以防止有貨物遺失或者有人佔用空間存自己的東西,但是阿列克謝絕對不會去過問水手自己的倉房。
而且,阿列克謝知道,這是最後一趟了。以後這些水手就不會再為羅曼諾夫家族服務了,羅曼諾夫家族會漸漸的消失在西部人的腦海里面,羅曼諾夫家族會在群山之中找尋自己祖先的足跡。
也許有一天,維基亞人能夠在大山東面推進到海邊,到了那個時候,說不定羅曼諾夫又會組建自己的船隊的。說起船隊,其實羅曼諾夫家族的船只只有四艘,一艘風帆大船,三艘圓帆漿船。阿列克謝所跟隨的這艘‘原野號’就是唯一的一艘大船,她已經經歷了幾次遠航了,說來讓人心酸︰這艘船正在變賣羅曼諾夫家族上百年的積累,並且將在最後一趟航行中賣掉自己。
在芬德拉港上,白鴿商行的人看上了這艘船,在听說了這艘船準備出售之後,白鴿商行的人立刻付了定金。這一次到芬德拉售完了貨物,‘原野號’的名字就會被從船側刷掉,改而涂上白鴿商行的標志。而船上的水手也將重新簽訂契約,從此為白鴿商行的主人——據說是一個腿部有殘疾的先生——提供服務。
白鴿商行是一個新興的行會,它的崛起與芬德拉的發展是綁定在一起的。人們說由于王國官員的支持,白鴿商行幾乎壟斷了在芬德拉港口的所有糧食貿易和大部分的工具貿易,對于其他的諸如布匹、武器、香料、瓷器、金銀器等領域,白鴿商行也在積極的向那些把持市面的老牌行會挑戰,人們都知道,這個行會的發展不可限量。
這一次去群山之東行動,羅曼諾夫家族就與白鴿商行簽訂了協議︰羅曼諾夫家族要去東方發展,必須得到充足的人力物力後援。它還需要選選不斷的金幣支持自己的活動;而白鴿商行也希望能在東方拓展貿易,在還沒有人染指那里的時候迅速的佔領市場。特別是東方的香料,這是讓人最為之瘋狂的東西。如果有一天能夠繞開貪婪的薩蘭德人和j ng明的羅多克人去直接的代理香料貿易,那麼白鴿商行將成為大陸上最富有的行會。
這一次阿列克謝就將去芬德拉迎接一位白鴿商行的代表,而代表將乘著改換 n庭的‘原野號’返回庫丹港口,並跟隨著羅曼諾夫家族一同前往東部,並根據實地考察決定到底給予羅曼諾夫家族多少援助。
在目前,白鴿商行許諾為羅曼諾夫家族提供足夠武裝一百人的鎧甲、護腿、頭盔、短劍、長矛、長弓、弩等武器、護甲裝備,同時,白鴿商行的人還會在維基亞平原幫羅曼諾夫家族物s 牲畜和移民。在最初的五年之內,優質的牛羊馬匹都將由白鴿商行提供,而且白鴿商行還需要幫助羅曼諾度家族招募五十到一百民的自耕農,或者去薩蘭德人的手里購買j ng壯的農奴或者nv奴送到群山之東去。
這一切,都需要阿列克謝和船上的其他幾位羅曼諾夫家族的成員到芬德拉完成談判。
在前往芬德拉的那些日子里,阿列克謝讓我逐漸的能夠像一個正常的維基亞男孩那樣講話了。
我感覺那個夏天如此的清晰而漫長,好像我的一生都是從那里開始的一樣。
「阿廖沙,我們要去芬德拉見誰?能找到我的父母嗎?」
「叫我阿列克謝大哥。」
「阿列克謝大哥。」
「應該可以的,如果你是禪達人的話,會有人認識你的。至于我們要見的人嘛,他也是一個維基亞人。」
「哦?他叫什麼?」
「伊萬。」阿列克謝說,「人們叫他白鴿商行的伊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