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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的爭論是歷來講究些由表及里的。
兩方先派出幾個分量不重的官員來互相試探,之後再由為首的官員們決定要不要站出來,這舵究竟要往何處使。
按這個道理來講,一旦有朝議,前一個時辰不過是熱身賽,雙方吵個架拌個嘴,也都是投石問路、小打小鬧罷了。
所以真正說話有分量的大員們全都在不露聲色的養神,仿佛大殿上那些個吵鬧與己無關。
今兒是每逢初一十五的大朝議,故而除了一些平素上朝議事的官員外,還有些難得入宮的小官以及宗室也在殿上。而正是因為人多,這吵鬧的架勢就比往常更加大了些,這樣來來回回引經據典的拉鋸戰,不知還要多久才能結束。
會稽王司馬奕站在距離皇上的不遠處,他的臉色並不是太好,像是跟什麼人生了一場大氣一般,有些發黑。
御座上的皇帝偶爾將目光掠過自己皇叔的那張苦瓜臉,心中就如同大熱天喝了冰酒一般的爽快,方才與桓溫對視的難受勁兒就此消融殆盡。
「皇叔啊皇叔,你讓朕說些什麼好。半截身子入土的歲數了,卻還非得來跟我們這些小輩們爭什麼皇位。如今吃了癟,怕是也知道急流勇退的道理了吧?」皇上暗笑著思付道︰「想要借助著桓溫上位,皇叔你就應該死死的抱住他的大腿。哦,是了,您也不是沒想到這一點,當時還想著把自己女兒嫁給桓家是吧。只是可惜喲,皇叔您也不好好瞧瞧您那寶貝閨女的模樣,在會稽的時候就鬧得滿城風雨,如今入了建康依舊是弄得街傳巷議紛紛然。就這樣的女兒,還想嫁出去?真是容易讓人笑破了肚皮」
皇上閑極無聊,又不喜歡听下面那些朝臣的爭吵,此時便暗自笑話起旁人來,倒是自己跟自己玩的不亦樂乎。
會稽王司馬奕如今也完全不在意這些爭執。自打那日听說燕軍在魏國國境上遭伏,他就立刻怒從心生,徑直去後院尋梅三郎。可他不但沒有尋到梅三郎的人,甚至發現整個後院都已經空空如也。司馬奕那時方明白自己是著了梅三郎的道,立刻吩咐府里人出去追查梅三郎下落,非要將他抓回來碎尸萬段不可。
但梅三郎那樣的人,既然要離開又怎麼會讓人有跡可循?便似那白梅入雪,哪里是凡人能夠尋得著的?
怒極攻心的在房中砸了半日,下人僕從上前相勸,全都被各式各樣的古玩玉器砸了回來。最終還是王妃出面握住了司馬奕的腕,那葇夷中時時向外散發著的冰涼讓司馬奕打了個哆嗦。
「輸了便輸了,贏回來就是,在這里對著這些死物發脾氣算是什麼能耐?」王妃的聲音依舊的清清冷冷,從會稽到建康,她即使遍覽江東最柔美的湖光山色,也無法讓她的人或心變得柔和半分。
「你他娘說的輕巧我相信那個賤人相信了幾年,結果卻發現他不過是個騙人的角兒我他**輸給了一個賤人你讓我怎麼忍?怎麼忍?」司馬奕有些歇斯底里的怒吼著,手中的宮頸玉瑤啪的一下被打爛在牆角,碎片崩開將王妃的右臂劃了一道血口。
王妃面無表情的看了看右臂上滲出來的血,繼續清冷著道︰「你根本抓不到梅三郎,如此派人在建康城內大張旗鼓的抓人,就不怕被人加以利用麼?」
司馬奕雙目通紅,一步踏上前來就死死的攥住了王妃的肩膀死命的晃著,咬牙切齒的道︰「桓溫叛我,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賤人也叛我你不讓我抓那個賤人,是不是因為你跟他有了奸情?啊?」
王妃被司馬奕攥的生疼,右臂的傷口被蹂躪的揉出血來。面對這司馬奕的質問,她皺了皺眉,冷冰冰的道︰「放開我。」
「你回答我你不是跟那個賤人有奸情你是不是看上了那個小白臉,才跑過來叫我不要派人抓他,叫我饒了他?」
司馬奕尖銳且瘋狂的聲音在王府內傳的極遠,下人們全都膽戰心驚的哆嗦著身子,一個個噤若寒蟬。
「你回答我啊」司馬奕極乎是在王妃的耳旁吼出來的,那聲音震的讓人雙耳嗡嗡作響,听來十分難受。
「啪」的一聲脆響在房中響起,卻不再是瓷器的破碎,而是王妃狠狠的扇了會稽王一個巴掌。
「你冷靜點,我是要你改變方向去抓糧幫的人。一個糧幫幫主不好抓,糧幫幫眾天下遍布,抓幾個小魚小蝦然後再順藤模瓜還不容易麼?」因為方才拿一巴掌用力太重,王妃如今微微有些喘息,高聳的胸脯上下的浮動著,平素缺乏血色的臉也為此多了幾分紅暈。
司馬奕愣了愣,怎麼也不敢相信有人敢打自己,但左頰火辣辣的疼痛卻一直給他以明示。
「你敢打我……」司馬奕雙目赤紅著月兌口而出,那猙獰的面目彷如上古的饕餮,似乎恨不得將眼前人就這樣撕碎了吞下肚去。
但他並沒有這麼做,事實上,他的眼楮忽然亮了亮,而後向外高喊了一句「來人啊」
有婢女顫顫巍巍的打開房門跪倒在門邊上,不敢抬頭看房中的情狀,聲音抖動著應了句「奴婢在」。
「去告訴管家,不要再去管什麼梅三郎了,給我抓糧幫的人,越多越好。」司馬奕急聲吩咐道。
「慢著」王妃卻忽然開口道︰「不是越多越好,要越隱秘越好,告訴管家,這件事情不要聲張。」她又看向面露不解之色的司馬奕道︰「王爺是想讓全天下都知道你被人騙了麼?」
司馬奕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後對那婢女厲聲道︰「就按照王妃吩咐的,還不快他**的滾」
「是」婢女身子一顫,幾乎是屁滾尿流四肢並用的爬了下去。
房內重新陷入平靜,司馬奕快速的喘息聲慢慢的平靜下來。
他的雙手仍舊緊握著王妃的雙肩,此時他眯著眼楮看著自己的女人,眸中帶著隱怒的問道︰「你竟敢打我?」
王妃從他手中掙月兌而出,依舊清冷甚至有些挑釁的道︰「那又如何?」
又是「啪」的一聲脆響,這一回卻是王妃的臉上多了一片高腫的紅印。
「謝王爺賞賜。」王妃感覺到嘴里的腥甜味道,面色不變的朝著司馬奕一福,轉身而去。
看著自己心愛女人的背影,司馬奕忽然覺得有些後悔,他向前追了兩步,張了張口,道歉的話卻終究沒有說出口來。
王妃沒有帶任何下人,只是一個人走在七拐八折的王府中。不多時,她便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背著一個包裹,正向自己的方向跑來,只是一見到自己,那身影就嚇了一大跳一般轉彎向著假山後面去了。
「道福,出來。」王妃的聲音仍是淡淡的,卻帶了些獨屬于母親的威嚴。
背著包裹想要趁亂溜出王府的司馬道福在假山後月復誹了兩句,眼疾手快的將包裹塞到了假山的縫隙中,然後才躡手躡腳的走了出來。
「準備趁亂去哪里?」王妃冷冰冰的問。
每次听到王妃的說話,司馬道福都會下意識的打一個寒顫,她有些結巴的回答道︰「沒、沒要去哪里……听說父王生氣了,我、我去給父王說說笑話、消消氣。」
「哦?說段子還用得著穿一身男裝?」
「酒樓里那些說書先生都是這副打扮……」司馬道福覺得自己編借口編的挺好,一時間便也有了底氣,這時便抬起頭來,卻見到了王妃臉上通紅的掌印。
「娘父王打你了?」司馬道福將雙目瞪的老大,臉上在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一些驚恐。
「沒有。」王妃回答的聲音沒有半分的遲疑,「難得你有這份心思,這就去吧。」
司馬道福一怔,沒想到自己想的借口真的能夠騙過娘親,一時間不由得愣在了那里。等她回過神來,王妃已經走遠了。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司馬道福咬咬牙暗罵了自己父王幾聲,便又偷著跑到了假山後面拿起了早已準備好的包裹,偷偷模模的向著平素僕人出入的角門去了。
她並不知道,在這個時候,王妃正站在不遠處的葡萄架子後面沉默的看著她,心中有些不顯露于表的不舍。
「也好,省著哪天這葡萄架子倒了,會連累她。」
王妃抬頭看了看身旁葡萄架子的頂端,表情沒有什麼變化的轉身離開……
這世上沒有什麼不透風的牆,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到得如今大朝議這一天,會稽王司馬奕的那些陰晦事都被添油加醋的傳了出去。一同傳出去的還有司馬道福失蹤的消息,有人說是這位膽大包天的郡主趁機逃了婚,有人卻說是會稽王反了悔,找了這麼個借口將下聘的事情推諉過去。
但不管是哪一種,都是令司馬奕面上無光的事情。尤其是今日他與桓溫幾乎是面對面的站著,時不時的與後者對視,都會覺得後者的目光中有些不發言喻的威壓,讓自己十分難受。
而就在這個時候,桓溫的目光又一次看了過來,司馬奕不由得心神一凜,便听桓溫朗聲問道︰「會稽王一直對朝廷之事有所研究,不知在這件事情上,王爺是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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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看電影《午夜巴黎》,男主穿越的時候給我弄懵了,如今穿越這玩意兒還是無國界啊……
剛才陪老媽過生日吃飯去了,晚傳了幾分鐘,還好不算晚的厲害,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