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和紅櫻的雙目也是紅紅的,二人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因為謝玄的這句話重新流了下來。~紅櫻趕忙側過身去擦拭,芙蓉拿袖子偷偷的抹了眼淚,上前將謝玄抱在懷里,笑著道︰「玄兒小郎君別急,小娘子過些日子就能回來了!小郎君先吃些東西可好?從昨晚到現在,小郎君還沒有進食那!」
謝玄用手將眼淚擦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臉已經變成了花貓兒一般。听了芙蓉的話,他有些莫名其妙的發怒,在芙蓉的懷里掙扎道︰「不吃!不吃!阿姐不回來,我才不要吃那!」
因為謝玄的掙扎,芙蓉差點抱不住他,還好一旁的郗超及時將謝玄接了過來,壓抑的咳了兩聲後,柔聲道︰「玄兒要乖啊!玄兒要是不好好吃東西,等你阿姐回來,我可是要去告狀的!這件事若是叫你阿姐知道了,還不知道要如何收拾你!」
謝玄想到謝道韞訓人的模樣,下意識的縮了縮小腦袋,但隨後就意識到了什麼,抬起頭來,用那雙清澈靈動的雙目與郗超對視,認真的問道︰「超表哥,阿姐是不是回不來了?」
郗超本就發白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剛想開口說話,又變成了一陣生猛的咳嗽。他急忙將懷中的謝玄放下,又在芙蓉和紅櫻的把扶下坐了,扶著身前的香案又咳了半晌,才漸漸的平息下來。~
因為咳嗽的緣故,郗超蒼白的面色上染上了一抹病態的紅暈,加上那羸弱的身形,宛若玉山將傾。
謝玄知道郗超是因為自己的話才會如此,但他卻仍是睜著清亮的眼眸,毫不膽怯的望向郗超,向他投去的詢問的目光不願收回。
「別胡說!」郗超的聲音有些暗啞,他的嘴角強牽起一絲笑意,寵溺的揉著謝玄的小腦袋,道︰「你姐姐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她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出事?嗯!是了!她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出事?」
最後一句話,倒像是郗超的自言自語,亦或是自己對自己的一種勸慰。
他忽然搖了搖頭,苦笑道︰「是我不好!若是當時,我離她站的近一些……只要稍微近一些,也許就能夠先發現那個歹人……我……」說著說著,郗超又猛的咳了起來,聲音傳到旁人耳中,驚起一片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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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朗抬頭看了看朝著自己飄落的雪花,毫無含義的笑了笑。
他將下人都打發走了,自己一個人十分艱難的走在雪路上。~化掉的雪水染濕了他的襪子,他卻毫無所查,只是有些茫茫然的托著疼痛到麻木的左腿,向前走著。
來到謝安院落的大門外,謝朗停了下來。
守門的僕從遠遠的就認出了謝朗,急忙迎了過來,道︰「朗兒小郎君這是來拜見我家郎主麼?我家郎主方才和仁祖公一同去東院了,估模著還得一會兒才能回來!小的帶小郎君你進去等!」
謝朗下意識的點頭,又搖了搖頭,低聲道︰「不必,你去忙你的。我在這里等著就是。」
「這……」那僕從一愣,猶豫著道︰「小郎君,這里雪大……」
「你去。」謝朗微笑了一下,不再給那僕從廢話的時間。
那僕從無奈,只好應下往回走。走到門內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卻見謝朗已然沖著這面跪倒,絲毫沒有顧忌地上的那些積雪。那僕從被駭了一跳,不知怎麼就將眼前的畫面,和韞兒小娘子被擄走之事聯系到了一起。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再也不敢多看多問,匆匆忙忙的回去了。
從郗氏處離開後,謝安先將謝尚送回,這才折回了自家的院落。
遠遠的,謝安就看到了跪在門口的謝朗,眉頭微蹙後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謝朗的肩膀,雲淡風輕的道︰「外面雪大,跟我進來。」
「伯父……」謝朗的眼圈泛紅,哽咽的**言又止。
謝安微微沉默,彎腰去扶他。謝朗一驚,急忙掙扎著起身,卻被腳傷弄出了一身冷汗。
進門之後,謝安吩咐僕從幫謝朗換下那身濕了的衣衫,又讓人將屋內的爐火燒的旺了些。
換罷衣衫的謝朗跪坐在謝安對面,深深的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他躊躇半晌後,終于下定了決心,抬起頭來張口**言,卻被謝安抬手止住。
謝安先將房內的僕從都打發了下去。房門一關,房內就只余下了二人的身影,以及那爐火劈劈啪啪的聲音。
「你是不是想說,將韞兒擄走的那幾個人,是你安排的?」最終,還是謝安率先開口,聲音還是往常的那般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謝朗心中一驚,面上卻是不顯,低低的答了個「是」字。
謝安微微沉默,又道︰「柳之身旁的那幾個僕從,實在是驕縱的過了,听說在外面打著他的旗號,吃喝嫖賭什麼都做。听說最近還與流寇草莽之輩牽扯了進去,我已經著人將他們移交給官府了。」
謝朗愕然抬頭,詫異的看向謝安。他沒有想到,自己這位整日看起來無所事事的伯父大人,竟然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伯父,與我兄長無關,是我……」他還想強辯,卻被謝安微笑著止住。
「朗兒,你是個好孩子。」謝安站起身來,踱到謝朗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誰來承擔這個罪責,而是要盡心盡力的去找你七妹。只盼望韞兒她福大命大,能夠渡過這一劫!」
此時此刻,郗氏跪在房中默默的祈禱。小謝玄早已哭得累了,迷迷糊糊的睡著。郗超輕手輕腳的給謝玄蓋好被子,望著窗外的飄雪發呆。郗路走到東院後院的一處小房間外,听著里面傳出的嬰孩的哭聲,眉頭緊皺。
謝道韞可不知道,家中因為她已經亂成了什麼模樣,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她的失蹤,而陷入深深的自責。
她稀里糊涂的昏睡了一天一夜,只知道自己似乎在船上漂泊了一陣,而後又轉到了馬車上顛簸。
她下意識的想要清醒過來,可是這幼小的身子實在是經不住迷藥的折騰,直至第二日傍晚,她才幽幽的睜開了雙眼,觀察起自己身處的環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