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顯風流 第二十八章 後院有洞天

作者 ︰ 驪影

()第二十八章後院有洞天

「沒……沒做什麼啊」小謝玄一面吱吱嗚嗚的回答著,一面眼角直瞟身旁的郗超,那目光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後者快些拿個主意。

「哦是這樣的」郗超淡淡的笑著,煞有介事的道︰「表妹你也知道的,玄兒喜歡玩雪,一早上就嚷嚷著讓我陪他去後院玩,所以……」

郗超說話的聲音越說越小,因為謝道韞一直笑眯眯的看著他,讓他覺得心中愈加沒有底氣了。

「說呀接著說呀」謝道韞笑吟吟的道︰「卻不知,表哥口中的雪在何處呢?」

接連半個月都沒有下過雪,地上是干干的一片,哪里有雪。

郗超的臉色更紅,尷尬的不知該說些什麼。

謝道韞的好奇心反而被激了起來,見二人不答,索性就自己往後院走去。郗超和謝玄互視一眼,估計覺得這事兒早晚都瞞不了她,便也跟在了謝道韞後面,只是面色都有些訕訕的發紅。

仍是他們幾人曾經練太極的那片空曠之地,此時卻多了不少的東西和人……

郗路正抱著膀子站在一旁,對著場上的幾人吆五喝六。他身邊還站了一個身材有些瘦削的男子,因為背對著謝道韞,所以她看的不是很清明。謝道韞下意識的查了一下,不大的場上共有十二人,看起來都是二十歲上下的精壯男子,其中六人手持弓箭正在向遠處的靶子射擊,剩下的六人正分成了三組,有模有樣的練著類似于後世徒手格斗的東西。不過說起來,這格斗是在是太古樸了些,謝道韞打量著他們的身手,覺得自己只要再大上一兩歲,一兩招之內,絕對可以隨意的撂倒其中一人。而那些射箭的……雖然謝道韞不懂射箭,可是咱會看靶子啊在他們六人射了一輪過後,那六個靶子上只有三個留下了箭枝,還都在外沿……

站在一旁的郗路面色不善,似乎肩膀都因為憤怒而輕抖著。他身旁的那名男子卻是無動于衷,反正從背影來看,的確是無動于衷。

「練了七八天,你們還一點長進都沒有真不知道該罵你們什麼了豬都比你們聰明」郗路忍無可忍的叫停的場上的動作,一句句的怒斥夾雜著吐沫星子就沖著那十二個人,劈頭蓋臉的砸了過去。

那些人瞧起來都是普通的護衛模樣,任憑郗路怒罵也不敢還嘴,要麼低頭看腳尖,要麼撓著頭憨笑。

「交過你們多少遍,一切招式的前提就是下盤要穩固只有下盤穩固了,才會不容易被敵人絆倒……」郗路渾厚的聲音不斷的在場中乍響,同時又在自己做著一些招式動作,為那場上的幾人演示。

「這是做什麼?」謝道韞瞧得雲里霧里,扭頭問郗超道。

「姑母的主意。」郗超苦笑著答道︰「自表妹你被擄,姑母就覺得家中的警戒之力太過薄弱,吩咐郗路有時間就從護衛中找來幾個年輕力壯的男子,好生的教一番後,就把他們安排在幾個小輩身邊,寸步不離,權當貼身護衛了。」

謝道韞聞言不由得微微感慨,郗氏如此做,定是因為自己的被擄而受了太大的刺激,這才開始擔心起這些小輩的安危來。經此一事,以後自己想要單獨出門的可能性是不大了。

忽然想起一件事來,謝道韞疑惑的問道︰「他們習武,跟你們又有什麼關系?怎麼一個個弄得滿頭大汗的?」

「這……」郗超面露尷尬,躊躇不言。

「玄兒,你說。」謝道韞笑吟吟的看著謝玄,什麼威逼利誘都在眼角,根本用不著言語來體現。

謝玄可是從小被其姐的yin威給整怕了,見狀縮了縮脖子,如竹筒倒豆子般交待道︰「是超表哥說的,他覺得若是自己會些武藝的話,阿姐你也不會被壞人擄走了」

別看謝玄人小,這一通話卻是說的飛快。郗超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後,就急忙伸手要去捂謝玄的嘴,可惜他的動作慢了半拍,等他的手到達謝玄嘴邊的時候,這一番坦白從寬的交待已然落入了謝道韞耳中。

謝道韞從未想過郗超會因為此事而自責,聞言心弦一動,低眸沉默了一會兒,不知該說些什麼。

若是放在前世執行任務之時,謝清必定會逢場作戲、假意逢迎了,要麼斜睨著嬌嗔一句,要麼熱情如火的擁抱他一回。可是如今,他並不是什麼任務目標,也不是那些巧言令色的公子,只是一個真的在因為自己遭受傷害,而深深自責的人。面對這樣的人,謝道韞有些不知所措了。

士族講究的是風流氣度,哪里有人肯大汗淋灕的去習武?那是庸鄙之人的行狀。可他卻賣力的學了,是自責也好,是為了寬慰自己也罷,只是這一身濕衣薄汗卻是實實在在的。

郗超見謝道韞不言語,也模不清後者在想些什麼,頓時沒了主意。搔首踟躕了半晌,卻只換得冬日的冷風,引出一個噴嚏來。

這一個噴嚏卻是引起了場上之人的注意,原本正在給他們演示招數動作的郗路身體一滯,回頭瞧見謝道韞後,便急忙上前見禮。而一直清冷的立在一旁的男子也回過頭來,沖著謝道韞躬身一揖。謝道韞這才認出這人的面容,竟是一直在謝奕身邊伺候著的郗弓。

「弓二叔,原來你也回來了,昨日卻沒有看到你。」謝道韞笑著扶起郗弓,這個身材修長瘦削的男子。

郗弓面色清冷的道︰「昨日去為置辦弓箭了。」

郗路怕謝道韞听不明白,便上前補充道︰「小娘子,郗弓昨日去市集為這幾個小子買弓箭。您也知道郗弓的脾氣,若是挑不到上好的,他就不肯回來,忙了一整天,入夜後才回。所以才沒有去接小娘子,還望小娘子不要怪罪。」

謝道韞也早就知曉郗弓清冷的性子,聞言便笑道︰「瞧路叔這話說得,我是那樣的人麼?你們忙你們的,我就是隨意看看。」

「哎好」郗路應了,又對郗弓道︰「我這面的都訓完話,你呢?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郗弓歪著頭微微想了想,沒有說話,而是上前隨手拿起一副弓,又取出三枝羽箭,在之前那六人訓練的橫線處站定了,引弓後片刻不停,連瞄準都不必,唰唰唰便是三支羽箭的連射。

等眾人回過神來去看靶子,只見三支羽箭不偏不倚,正中圓心。

郗弓此時已經放下弓箭重新走了回來,輕聲道︰「完了。」

完了的意思是說,他的訓話已經完畢了。

郗路面露尷尬,與郗弓的一言不發,只用三枝羽箭震懾全場相比,自己方才的大呼小叫實在是太過粗魯了些。

被訓練的幾名護衛得了解散的命令,向著三位小主子告罪後便退了下去。幾人聊著閑話,只有郗弓一言不發的站在一旁。若是說起來,郗弓其實更像是一枝利箭,不論是站在哪里,都筆直筆直的。他的面容其實十分清秀,只是其上籠罩的常年不化的冰霜,有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

「路叔,那**去救人,可受傷了麼?對了你相救的那對母子,他們怎麼樣了?」謝道韞忽然想起了這件事情,忙問道。

「我這皮糙肉厚的,能受什麼傷。至于那對母子……」郗路眉頭微蹙,面上有悲色一閃而過,有些語無倫次的道︰「其實是一對母女。一個小女孩,听她娘親說,剛剛出生三個月。只是一出生就沒了娘,實在是可憐的很了。」

謝道韞微微一怔,問道︰「你是說,那個女子沒有救下,只是將她那時抱著的孩子救了麼?」

郗路點了點頭,微微嘆息。看那眼角眉梢中,似乎隱藏著幾分自責。

「人各有命,何必強求。」謝道韞搖了搖頭,寬慰道︰「能救下一條性命也是不易了。那女孩兒呢?如今可在咱們府上?」

「在在後面一家姓李的佃戶那里寄養著。那李佃戶的女人剛剛生了個孩子,女乃水還算充足,所以那女圭女圭也不愁沒飯吃……」說道這里,郗路才想起來自己面對著的幾位小主子,也不過是半大的孩子。在他們面前說起這些東西似乎不大好,便訕訕的止了言語。

謝道韞卻渾然沒有在意,而是問道︰「我娘親知道這件事兒麼?」

「主母是不知的。」郗路答道︰「因為主母的身子一直都不好,很多事情我們都沒有稟報。」

謝道韞點了點頭,道︰「你們做的不錯,卻是不能再讓娘親勞累的。但是這件事情,若是娘親事後知曉的話,定要斥責于你們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娘親的性子,最是憐憫這些孤苦人的。去跟那李佃戶說一聲,今兒就把孩子抱到內院將養。至于那個李佃戶的夫人……這樣,你們問一聲,若是那位夫人沒有什麼事情要做的話,就問問她可否願意來內院擔個女乃娘的差事。嗯,她自己的孩子也可以一同帶過來。」

郗路笑著道︰「小娘子真是心善啊放心,那女人若是知道自己能來內院當差,絕沒有推辭的道理我這就派人去問」

「嗯那就好。那個孩子,你們吩咐下去,就當做是自家的小娘子來照顧。我一會兒就去向娘親稟報此事,娘親定然不會有異議的。」謝道韞心道︰「說起來,也是因為我的緣故,才害得這個小丫頭沒了娘親。總要好生補償她一下才是。」

這時,有僕從一路小跑而來,道︰「三位小主子,內院派人傳話來了,說是早飯已經擺好,郎主找三位小主子去用飯」

(君子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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