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顯風流 第七章 大生意

作者 ︰ 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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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大生意

感謝不請自到童鞋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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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水光瀲灩的時節,一艘頗大的游船在水面上蕩漾著,船頭有人舉盞,負手對酌,欣賞著兩岸的山色空濛。

不遠處的濛濛霧里,似有幾艘小漁船,不知有沒有悠然放歌的漁父,正唱嘆著天人合一的句子,渾然灑月兌的垂釣,忘卻世間的一派煩濁。

隱隱傳出幾縷悠揚的歌聲,那是采菱的少女正哼唱著吳儂軟語的甜膩調子,為這浩浩然的水汽中,增添了一種別有的嬌媚。

笠澤是一片廣袤的水域,據謝道韞所知,自己前世的人們稱這里為太湖。

牛車從晉陵府出來後,大概向南行了一個多時辰便停了下來。大家登上僕從們早已安排好的游船,悠悠然的懶坐在船上游玩。

謝奕和顧澹自去船頭飲酒下棋,偶爾爽朗的大笑幾聲,卻不知是棋下的好了,還是酒飲的盡興。

郗氏和張氏將懷中的孩童交給身旁的僕婦,仔細的囑咐了,這才互牽著手到了內艙,撈起家常來。

顧虎頭在個僕婦的照看下滿地亂跑,思兒躲在女乃娘懷中看著顧虎頭,咯咯的笑著。不論是長相還是性子,顧虎頭都十分對得起自己的名字。他的一雙眼楮長得有些外開,在濃眉的襯托下,仿佛似見到了有趣的事物一般。至于他的性子……

謝道韞從面前的吃食點心中拿出一顆酸杏兒,又擺擺手將顧虎頭叫道自己面前,將酸杏兒交到了他手中。顧虎頭睜著眼楮盯著那酸杏兒瞧了半晌,這才呵呵一聲傻笑,將酸杏兒塞到了自己嘴里,可勁兒的嚼著。

思兒在一旁嗒嗒小嘴,好奇的看著自己的虎頭哥。~卻見後者臉上的表情從幸福轉為痛苦,哭喪著小臉張著嘴,雙眸含淚的看著謝道韞,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一旁的僕婦急忙上前來,拿出手絹哄著顧虎頭將那酸得讓人倒牙的杏兒吐出,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顆蜜餞兒,這才哄得他破涕為笑。

旁邊的眾人都瞧著顧虎頭虎頭虎腦的樣子有趣,倒也沒人責怪謝道韞,當然了,若是郗氏在這里,定要數落她了。

卻見顧虎頭將口中的蜜餞兒吃下,嗒嗒嘴,又伸手拿起了一顆,屁顛屁顛的走到思兒身邊,將蜜餞兒遞給思兒,道︰「妹妹吃這個,這個甜的,不酸的。」

思兒「偷偷」的咽了一口吐沫,搖頭女乃聲女乃氣的道︰「虎頭哥吃。」

謝道韞瞧著欣慰,也沒有了逗弄顧虎頭的興致,便又隨手拿起一顆蜜餞兒放到思兒手中,對兩個小屁孩道︰「一人一個,小心吃多了牙疼。」

兩個孩子互視著將蜜餞放進嘴中,品嘗到那甜甜的滋味後,相視著笑了起來。

謝玄被謝道韞傳染了一身的老氣,竟不願意帶著弟弟妹妹到處玩,只是像往常一樣跟在謝道韞後面,只是這種時候才上前捏捏妹妹的手,拍拍顧虎頭的頭。

至于宋清玉和羅福兩個……

艙內全是女眷和孩子,他們二人也不好進去,宋清玉便心思不寧的在謝奕身邊觀賞棋局。而羅福則是湊到了船上的漁夫身邊躺著,一面看著漁夫撒網捕魚,一面與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謝道韞從艙內出來後,在船上繞了一圈,見到這樣一個人口分布後,便回頭跟青杏兒竊竊私語了半晌,讓青杏兒領著菡萏去謝奕身旁伺候去了。看著菡萏離去時那滿臉的紅雲,謝道韞不由得微笑了一下,心中想著,還好菡萏不在奴籍,什麼時候不做丫鬟了,便可恢復謝家佃戶的身份。~只是,那宋清玉雖然是庶族,但畢竟是七品官人,不知能不能瞧得上菡萏……

這種東西畢竟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就算自己能夠幫助他們打破些身份上的差距,卻也無法左右他們的感情。

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情,現在著個什麼急?一念至此,謝道韞自嘲一笑,帶著謝玄轉身向著船尾走去。

朝那漁夫要了一根魚竿,謝道韞便有模有樣的來了個坐江垂釣。小謝玄也學著謝道韞的樣子,將手中的魚線一蕩一拋,樂呵呵的跪坐回墊子上,等待著魚兒上鉤。

此時船已經停在江中,自有僕從小廝在船艙的最下層忙活著生火造飯,準備這酒食。

羅福懶洋洋的歪在一旁的竹席上,打著哈欠享受著不怎麼強烈的日光浴。

「我要開源節流,依你看,這開源要從何處開,節流要從哪里節?」謝道韞頭也未回,淡淡的問著話。

羅福舒服點的伸了一個懶腰,微笑著問道︰「小娘子不過十一歲,怎麼就想著這麼復雜的問題。想當年,小人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天天貓在被子里思考明日偷誰家的雞。」

「無雞可偷,自然只能想著如何讓雞多下些蛋。」謝道韞回答道。

羅福眼中有笑意,看了謝道韞的背影半晌,忽而咧嘴笑道︰「小娘子心中早已有了計較,又何必來問小人?」

謝道韞嘴角微揚,確定四周再無外人後,微微壓低了聲音平靜的道︰「我想向北面走私軍糧,自然需要人幫我盤算一下收成。」

听到這句赤luo果的回話,縱使羅福再如何玩世不恭也不由得變了面色。而謝玄也是猛然一驚,手中的魚竿竟是徒然掉落,滑入了湖水之中。

魚鉤上的魚食再也沒有了束縛,不知被哪只魚兒偷偷的吃進肚去,驚起水下一抹小小的波瀾,到得湖面上變成一泓漣漪。

春風中帶了些遠處梔子花的味道,溫柔的散落在人的鼻尖,讓人渾身懶洋洋的,很是舒服。

謝道韞依舊保持著原本的姿勢,似乎方才那驚世駭俗的言語,並不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

「小娘子雖有士族身份,但這種玩笑還是不要亂開的好。」不知過了多久,羅福才能說出話來,兩排白牙依舊接觸著空氣,只是嗓音有些不自然的沙啞。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麼?」謝道韞微微回頭,只將一個側臉展露在羅福的眼中,而那依舊稚女敕的美麗容顏之上,帶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手中的魚竿似乎沉了沉,謝道韞眉毛一挑,不慌不忙的收線提桿,只听得嘩啦一聲水響,魚鉤上已掛了一只草魚來。

若是放到平時,小謝玄必然已經歡快了拍起小手,而羅福也該笑嘻嘻的拍上兩句馬屁。但如今,三人之間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沒有人說話,沒有人贊嘆,只有魚兒的奮力垂死掙扎,牽動著魚線的聲音。

謝道韞隨手將魚竿一甩,讓那只一斤有余的草魚向羅福懷中蕩去。羅福沉默著用左手握住魚月復,拇指與食指在上面不輕不重的捏著,又熟練的用右手將魚兒口中的魚鉤取出,隨手將其扔到一旁的盛裝了水的木桶中去了。

魚兒以為自己得了自由,有些歡快的在木桶中游著,吐起泡泡來。

游船的船身微微動了動,左側傳來幾聲听不清的呼喝。謝道韞朝不遠處的岸邊望了望,將魚竿放到一旁,起身笑道;「看來我那郗弓師父要去打獵了,咱們賬房先生可願意同去?」

羅福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半晌才拱手答了一句「安敢不從」。

謝道韞並沒有喚謝玄,但後者在看著二人的背影後,有些莫名其妙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悻悻然的跟了上去。

「應該是自己听錯了。」謝玄在心中如此想著。

郗弓以及另外的八名護衛,原本就沒有上游船,只是在岸旁跟著游船遛馬。游船在江中停下,他們便也將十余匹馬拴在了樹上,自行坐在樹旁休息。此時見游船放下一只小舟向岸邊來,就知道是有人要同來打獵了。

郗弓的目力是極好的,遠遠的看見小舟上的人影攢動時便站起身來,向著自家那十余匹馬走去。待得小舟靠岸,換了一身緊身短打的謝道韞和謝玄跳到岸上時,郗弓已經面無表情的牽來了兩匹小馬,交到謝道韞和謝玄的手中。

「弟弟這回摔了可別哭鼻子。」謝道韞笑著說了謝玄一句,一踩馬鐙,利落的翻身上馬。

「誰哭過啊」被揭了老底,謝玄不免臉色通紅,好在身旁的護衛們都沒有笑他的,只是羅福滿臉詫異的看著這姐弟二人。

郗路也從游船上一道過來的,見羅福目瞪口呆的模樣,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呵我們家小主子可不是那些病怏怏的士族子弟,不單單是騎射,就連拳腳上的功夫也是一流那就說我們韞兒小娘子,四五個漢子都休想近了她的身。」

謝道韞此時正從郗弓手中接過了弓箭,她將箭筒在身後背了,右手持弓向羅福這邊打馬過來,又向著旁邊的護衛一揮手,道︰「給咱們的賬房先生牽匹馬過來。」

羅福看著領命而去的那名護衛,不由得面色一紅,向謝道韞道︰「小娘子,小人不會騎馬啊」

謝道韞早就猜到了此點,畢竟如今的馬匹貴得很,普通百姓都買不起,更何況是他這麼個貧民。她笑了笑,攤手道︰「那怎麼辦?是讓郗路抱著你,還是讓我郗弓師父抱著你?」

羅福看了看五大三粗的郗路,又看了看冷冰冰的站在一旁的郗弓,干咽了一口吐沫,忽而露出一口白牙,沖著謝道韞笑道︰「小娘子您抱我不成嘛?」。

(君子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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