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無憂公
「那些人也真是,明知道玄兒還是小孩子,竟然還讓他喝了這麼多的酒」
顧府客房,郗氏一面擰著沾了水的汗巾,一面抱怨著。可雖說是抱怨,她的臉上也不由自主的浮起淡淡的驕傲來。
不過此時在臥榻上躺著的人可不是謝玄,而是從宴席一開始就酒醉不醒的謝奕。玄兒被安排在隔壁,如今在被兩個小丫頭照料著。
謝道韞聞言不由得悻悻的撓了撓頭,覺得玄兒被人灌醉這件事情,和自己還當真月兌不了關系。畢竟那些賓客都是因為那首《將進酒》而起了結交的念頭,可是男女有別,他們又不能直接進帷幔來給謝道韞敬酒,而且府君謝奕還醉著,所以身在正廳的謝玄,就成了謝家如今的代理人。
今日的壽星顧炎之雖然無言而去,但宴席卻不能就這樣戛然而止。顧家的幾名子弟面面相覷了一番,只好端著酒杯來給謝玄賠禮。
謝奕早就吩咐過,不論內里如何角力,謝顧兩家面上的關系總不好弄得太僵。秉持著這個思想,謝玄也只好皺著眉頭扮著來者不拒,裝成大人的模樣一杯杯的回敬。
郗氏和謝道韞先行招呼人扶走謝奕,來到客房後,剛剛將謝奕折騰上臥榻,就見青杏兒跟著顧家僕從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說是玄兒小郎君喝多了,嚷嚷著不肯回來。
郗氏皺著眉頭說了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子」,又找來了幾個信得過的、顧澹的貼身僕從,勞煩他們將小謝玄帶回來休息。
顧澹還在南喝酒,這些僕從什麼都倒是都扔在了身後。
不多時,喝的迷迷糊糊的謝玄終于被人抱了回來,安排在隔壁的客房安置著。
謝道韞接過郗氏手中的汗巾,為謝奕擦去額上的汗,又道︰「娘親若是擔心玄兒,不妨去隔壁瞧瞧。這面也沒有什麼事情了,韞兒在這里看著就是。」
郗氏踟躕了一下,最終還是擔心兒子多過丈夫,點頭應了。
謝道韞送郗氏出門,見後者拐入隔壁後,才自行將門關了個嚴實,回到謝奕的榻前,低聲道︰「爹,別再裝醉了。要喝水自己起來喝」
榻上的謝奕這時才睜開了一只眼楮,無辜的攤手,問道︰「你怎麼知道為父是在裝醉?」
謝道韞聳了聳肩,直接倒了一杯茶水遞給謝奕,道︰「就您裝醉那模樣,又有幾個察覺不出來的?再說了,我還能不知道您的酒量?哪里是喝那麼幾杯就能醉的?還有,父親大人您都這個年紀了,就不要再裝無辜了好不好?」
「臭丫頭」謝奕起身接過茶盞,又伸手揉了揉謝道韞的腦袋,沒好氣兒的說了一句。
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杯茶水,謝奕才舒服的吐了一口氣,道︰「裝模作樣的打了半天呼嚕,這嗓子是真不舒服。」
謝道韞不由得失笑,又給謝奕倒上了一杯,問道︰「爹你最開始裝醉的緣故,我還能猜出幾分來。您應當純粹是想要拿出那兩幅畫來,在眾人面前顯擺顯擺。可最後都鬧成那副模樣了,您怎麼還裝著?」
「什麼顯擺不顯擺?小丫頭說話忒難听」謝奕翻了個白眼,又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誰知道顧炎之那老頭子死不認賬,最終還鬧出那麼一場戲來還好我的乖女兒才華橫溢,沒有讓咱們謝家出丑倒是顧炎之那老頭子,以後怕是沒臉再出來嘍至于為什麼後來還裝醉……那不是沒辦法了麼?也沒有醉著醉著又忽然醒過來的道理是不是?」說到這里,謝奕還裝出一派高深的模樣,裝模作樣的道︰「為父原本還準備著,若是你們姐弟二人真的扛不住了,為父就借著醉意大鬧上一場,讓這場宴席不歡而散也就是了。」
謝奕這話說得輕松,但謝道韞知道,自己這位父親大人是想用自己的名聲換自己姐弟的風評。大鬧酒宴說得輕松,卻不知其中要鬧多少笑話,要損害多少清名。
謝道韞無言,只是將汗巾遞了過去,讓他自己擦汗。
謝奕笑了笑,沒有拿汗巾,而是直接用袖子拭了拭額上的汗,問道︰「韞兒,你得跟為父說實話,那畫上的兩首詩,還有方才你做出的那一首,當真是你做的?」
「方才在酒宴上不是說了?那兩首是玄兒做的。」謝道韞含糊不清的答道。
「少在為父面前說謊話。」謝奕沒好氣的道︰「我這個當爹的,還能不知道玄兒有幾斤幾兩?只有韞兒你的才華,為父當真是有些模不透。」說到這里,謝奕不由得皺著眉頭,接著道︰「有時候給你們姐弟兩個講解**,你明明是听得稀里糊涂。可有時偶爾說出的話語,卻又是如此的深邃廣博,頗合經義。再說這作詩。你從小到大也攏共也沒寫過幾首詩,可卻偏偏每一首都是上佳之作。這世間焉有這樣的人麼?」
謝道韞聞言不由得尷尬,她心道︰「我畢竟不是研究學問的性子,那些之乎者也的**釋義,隨意听听也就罷了,讓我去學習去鑽研,我也實在是沒那個能力去自成一體。至于偶爾說出包含哲理的話語,那原因就更簡單了,因為我都是在引用名人名言啊再者,作詩這東西……」
撓了撓頭,謝道韞看著謝奕那看向自己的深邃眼眸,誠懇的道︰「父親大人,那些詩都不是我寫的,也不是玄兒寫的。」
「哦?」謝奕來了興致,但又不可避免的有了幾分失望。
謝道韞也沒有辦法,她肚子里的存貨就那麼多,而且局限于魏晉這個年代,好多後世的詩作都沒有辦法呈現出來。為了給謝奕打一個預防針,她只好道︰「其實女兒小時候做過一場很有趣的夢,這些詩作都是在夢里面看到的,卻莫名其妙的忘不了了,所以……」
說到這里,謝道韞去偷瞧謝奕的表情,卻見後者似乎也在學安石叔父那喜怒不形于色,竟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哦——」許久之後,謝奕才應了一聲,雖然只有一個音節,里面的含義卻是意味深長。
謝道韞看著謝奕那深邃的笑意,攤手道︰「都說是真的了。」
「我又沒說是假的。」謝奕十分誠懇的回應著。
謝道韞也懶得再解釋,惦念著心中的心事,開口道︰「爹,有件事情要您幫忙。」
「什麼事?」
「您和顧家家主無憂公的關系怎麼樣?」
「一起喝過幾次酒,怎麼?」
「南,您進得去麼?」
還沒等謝奕回答,就听外面隱隱傳來了人聲,卻是有人在高聲喚著︰「道韞小娘子可在?」
謝道韞微微詫異,但直覺覺得與羅福有關,便看了謝奕一眼,起身去開門,回應道︰「在。何事?」
那僕從想是忌諱著男女有別,也不近前,只是繼續高聲道︰「我家郎主有情小娘子前去一會」
此時,郗氏和青杏兒、紅櫻也從隔壁走了出來。
「什麼人啊?」郗氏披了一件衣衫御寒,有些不喜的問謝道韞。
謝道韞也搖了搖頭,高聲問道︰「不知你家郎主是?」
「我家郎主姓顧,世稱無憂公。」
那僕從的回話卻是讓眾人一驚,誰不知道顧無憂是顧家當代家主。這樣一個人物,竟然來相請一個十一歲的女郎,這是何等的榮耀?尤其是在謝顧兩家如今的關系上,顧無憂這一舉動,明顯是在表明著一種態度。
謝道韞可沒有郗氏她們想的那麼多,她知道顧無憂為何要找她去,為的自然不是什麼談詩論文的風雅之事,而是為了一個失蹤了一整天的人罷了。
「請稍待,我這就出去」謝道韞先高聲回了話,回頭看了一眼,卻見謝奕不知在何時已然又「醉」了過去,正在臥榻上睡的酣然自得。
她笑了笑,對郗氏道︰「娘親,夜深了,您先行休息。我去去就回。」
郗氏點了點頭,又覺得有些不妥,伸手將謝道韞招呼回來,道︰「等等你帶著青杏兒和紅櫻一起去,否則會失了咱們謝家的體統。」
謝道韞想了想,帶了些深意的看了青杏兒一眼,道︰「娘親,讓紅櫻留下來,您洗漱休息身邊也總要有人伺候著。女兒帶著青杏兒去就是。方才已經派人去告訴路叔他們,估計一會兒他們也就過來了,我再找路叔與我同去便是。」
「嗯,這樣也好。」郗氏覺得安排妥當了,這才點了點頭,伸手整理著謝道韞的衣衫,有些驕傲的笑著道︰「無憂公要見你,必定是因為今夜那首詩作不論無憂公問些什麼,你都要好生回答著,可別給咱們謝家丟臉。原本應當讓你父親跟著同去的,可是你看他這副模樣,就算是真的給他弄醒了,怕是也會讓外人看笑話。不過你也別擔心,听你父親說過幾回,那無憂公也是好說話的,對小輩也極為寬和,你也不必太過緊張,早些回來。」
「放心,娘親。」听著這樣飽含溫情的絮叨,謝道韞笑著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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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一部日劇,《原來是美男啊》韓版的沒有看過,不過日版拍的很不錯滴~哈尤其喜歡日劇的感覺,一個個都跟動漫的翻版一樣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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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