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顯風流 第二十九章 那一場夜謀

作者 ︰ 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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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你。~」

梅三郎看著從窗子翻進來的黑衣人,語氣平淡的感慨了一句。

很奇怪的,明明是半夜三更被人偷偷溜進了房,但梅三郎竟然沒有什麼太多恐懼的情緒。

外面的那些護衛果然都只是擺設,震懾一下宵小之輩或許可以,但在謝道韞這種層次的人面前,他們便完全淪為了一種裝飾。

「果然是你。」

謝道韞也沒有什麼太多的情緒波動,雖然她剛剛從生死一線之中逃離了出來,雖然她的身份已經被梅三郎看破。

捂著黑色的面紗雖然很帥,但也實在是有些難受。反正雙方的身份都已經心知肚明,謝道韞索性拽下了自己臉上的黑布,舒服的喘了一口氣。

梅三郎的房中並沒有點燈,而他本人如今也沒有起身,只是在臥榻上半坐著,有些懶散的看著謝道韞,就仿佛看著戲台子上的角兒。

他是奢華到了骨子里的人,即使是如今身上穿的睡袍,都是月牙白的絲線配上了烏金色的邊線,怕是比皇宮中皇帝穿的袍子還要值錢。

梅三郎有些慵懶的半坐著,月光下的面色愈顯蒼白,平靜的仿佛從未動過一般。

但謝道韞知道梅三郎動過。何止是動過,這一動就差點要了謝道韞的命。

梅三郎就這樣懶懶的看著謝道韞,直到謝道韞摘了面紗,他的嘴角才浮現出一絲微笑來。

謝道韞瞥了一眼梅三郎左手旁的小巧弩箭,笑著從自己右袖中抽出了一個小型弩機,十分自然的道︰「你手上的那個比我的這個好多了,什麼時候借來玩玩。」

听了這句話,梅三郎的笑容愈加濃了起來。~他有些喜歡謝道韞這份骨子散發出來的隨意感,而且他感覺的到,這種灑月兌的感覺是自然而然不經任何雕琢的,清透的可以。

「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喜歡就拿去。」梅三郎很是大方,一面說著便一面直了身子向前,便將左手的弩機遞了過去。

謝道韞看了看梅三郎的左手,心想這人應該是個左撇子。

梅三郎的弩機上已經沒有了弩箭,但謝道韞手中的弩機卻仍然具有殺傷力。那三枝弩箭雖然在林子里射了胖子一回,但早已從樹干上費力的拔出,又小心翼翼的重新安裝在了謝道韞的弩機中。

兩只弩機的一次照面,卻是一個正在睡眠,一個正蘊含殺意。

看著梅三郎那張美的驚心動魄的臉,看著他在月光下愈加美妙的容顏,謝道韞搖了搖頭,將弩機重新納入袖中,笑道︰「你這人真有意思。」

梅三郎也輕笑起來,但睡眠的不足明顯讓他有些不舒服,胸口有些發疼,他微蹙了眉,伸手揉了揉。

站在一旁的謝道韞看到這一幕,不由得聯想到西施捧心的典故,心想所謂美人病態,這樣便也是極致了。

「其實,你更有意思。」終于舒緩了胸口的疼痛,梅三郎不可抑制的咳了兩聲,用比方才更加輕柔,更加虛弱的聲音道︰「一個士族的小娘子,放著好好的老莊清談不學,卻偏偏在武藝上造詣頗深。我一直不大明白,謝家那些腐朽的老頭子們是如何想的,竟然允許你如此折騰。」

「你或許忘了,我在詩文上,假假還是有些名堂的。」謝道韞在不怎麼明亮的房間中站的筆直,手中的軍刺不斷的在左右手上互換著把玩。這當然不是為了防備,但也並非是完全的放松,只能算是讓雙臂神經放松的一種調劑。

想到了某一件事情,謝道韞似笑非笑看著梅三郎,道︰「派人跟了我這麼久,什麼有用的情報都調查不到,會不會很失望?」

梅三郎臉上的笑意愈發濃了,他開始覺得面前的這個人十分有趣,竟然會這樣毫無征兆的點破這層窗戶紙。~

「可是有威脅的人,總還是要盡量將其掌控在手中,否則我睡覺時會睡不安穩。」他低頭,玉蔥般的手指把玩著弩機的機身,語氣輕柔的更像是夢囈。

謝道韞輕笑,道︰「明明你現在就睡不安穩,否則怎麼會那麼敏感的發現我的行蹤?」

「外面吵成這副模樣,睡的再沉也該醒了。」梅三郎抬眸,看著謝道韞,思緒未平。

兩個人第一次正式見面有些倉促,也有些怪異。沒有什麼自我介紹,也沒有江湖血性的拔劍便殺,只是仿佛老朋友一般說著不咸不淡的話,細細的品咂起來,竟有些虛無縹緲的味道。

外面吵鬧的聲音似乎小了些,謝道韞朝窗外瞧了瞧,無頭無腦的發問︰「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呢?」

「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梅三郎微笑著說,月光下的眸子反射著一種極為清淡的光,很美。

「難道沒有人跟你說過,這句話很酸,而且還很廢話?」謝道韞聳肩,手中的軍刺沒有反射半點星光。

「你的刀很好,半點都不反光。」梅三郎的眼楮亮了亮,「雖然我不會武功,但我卻明白,你手中的刀若是用來暗殺,絕對是最佳的利器。」

謝道韞微微歪頭,有些好奇的看著他。

梅三郎笑的愈加漂亮起來,他輕輕的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有機會,我們不如合作。就像你想要我的弩機一樣,我也想要你的刀。」

「王府這棵樹很大、很粗,難道還不夠你依靠的?」

「王府的確很大,但大的東西往往不夠鋒利。」

「我的刀的確很鋒利,」謝道韞點頭,忽然真誠的笑道︰「但問題是,我的刀很貴,你換不起。」

「我們這里也不單單只有弩機的。」梅三郎依舊笑著,他覺得今夜的心情十分舒暢,似乎去年整整一年,都沒有今夜笑的次數多。

來來回回的話中都是機鋒,但雙方都听得明白。

謝道韞沉默,半晌後微微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道︰「現在的問題是,我根本不知道你們這家店鋪是做什麼生意的。只讓我見見店鋪的門面,就希望我砸錢進去,這樣的事情似乎並不符合道理。」

「只是小生意罷了,」每次說起這些事情,梅三郎的眉角都會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疲憊,「不管怎麼說,雙方都有好處可拿的。」

院外又傳來幾聲護衛的喧鬧,謝道韞看了看那面,將軍刺收回袖口,道︰「那三個人,你有沒有什麼意見。」

「三個小人物而已,何必費心。」

梅三郎的語氣平淡,謝道韞聞言卻微微蹙了蹙眉。

一個不顧手下生死的人。謝道韞深深的看了梅三郎一眼,心想,這位估計是連自己的生死都懶得顧及的主。

有腳步聲向這間房走來,謝道韞轉身走向窗子,低聲道︰「夜深了,睡。」

「好。」梅三郎微笑著看她的背影,「我等著天明。」

……

……

除了謝道韞與梅三郎,沒有其他任何人知曉那夜那房中的那場談判。

王府雖然亂了一整夜,到最後直直驚動了會稽當地的官府,但在動用了許多人力物力後,還是沒有人查找到關于那夜的任何線索,最終只能不了了之。

「郎君動用了貼身的弩機。」海濤天將重新裝好弩箭的弩機遞給梅三郎時,終究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嗯。」梅三郎連眼楮都懶得睜開,「閑著無聊,試著玩了玩。」

這樣的理由顯然十分缺乏真實感,海濤天啞然了半晌,卻也明白了幫主的意思,將心中那一絲疑問強忍了,不再多問。

胖子被圈在了謝府里,雖然在梅三郎的沉默下,沒有人會再次追問那夜的事情,但風頭之內,謝道韞還是保持著自己故有的謹慎。

更何況,胖子從來都不將這種意義上的軟禁當做苦惱,反而很是滿意身在謝府之中的生活,覺得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生活,竟是如此的美好。

謝道韞也終于在胖子的幫助下開始了內功的修習。雖然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接觸內功,但謝道韞前世對人體了解頗深,這或多或少的對內功的修習有所幫助。但畢竟是講究循序漸進的東西,還是要積水成淵,不可求速成。

按照胖子的說法,他從七歲起開始練習內功,至今已有二十載,算是有了小成。

其實內功的心法說來說去不過是三百余字,即便是將其翻譯成現代漢語,也最多超不過五百字。可就是這簡簡單單的幾百字中,卻記述著一種顛覆過整個人類社會的研究結論,其分量不可謂不重。

畢竟修煉是一件需要隱匿的事情,所以謝道韞只能在夜深人靜後再模入胖子的房間,請教一些入門須知。

「只是入門的時候需要注意些,大概十天半個月後,巨子便可以不再過來。因為不論是修習到哪一個層次,修習的法門是不會改變的,唯一改變的只是自己身體的經脈寬度。」胖子用肉嘟嘟的手指撓了撓耳朵,聲音依舊尖銳著,「若將內力比作水流,那經脈的寬度便是水道。只要水道越寬,能夠在一個時間內調用的水流便越多,力量自然越大。」

「這麼說起來,內功的修習連天分的差距都不存在,唯一依靠的,只是勤奮二字而已。」謝道韞搖了搖頭,發現一件神乎其神的事情被剖根究底之後,竟然可以變得如此簡單。

——

(這幾天忙得頭發暈,睡眠不足,全靠茶和咖啡頂著。但這章碼起來感覺還蠻舒服,希望大家看的也舒服就好。

這章算是補昨天的,今天的兩更應該是在十二點和晚上七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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