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顯風流 第四十六章 腿早就軟了

作者 ︰ 驪影

感謝小泠子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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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拜了葛洪為師,但畢竟從師的時間不長,所以並不怎麼會葛洪擅長的醫術。~但前世所知曉的一些急救知識,配合上最近正在鑽研的人體經脈,總能讓她探究到人體一些有趣的地方。而她也慢慢的可以隨心所欲的驅使自己身體中的內力,讓它們做一些應該做的事情,比如說修復。

這並不是一件多麼玄妙的事情,正如之前說過的,內力便是一種充斥于人體的內在力量,是原本就存在的延綿不絕的河流。而內功便是一種引導河流的方法,讓水流可以任意的被合並或是打散,或是干脆化而為力,涌出體外。而後者自然是用于傷人。

內功便像是治河,不能愣堵,而要疏導。讓全身上下的內力化為實質,上山入海,為我所用,這便是真正的內功。

治傷自然是一個能夠達到的能力,只是為自己療傷容易,因為內力不曾出離身體,只是在原本的河道流淌。但為他人治傷卻有些難度了,因為內力要經過離體、入體,又在內力發出主體不熟悉的經脈中行進,只單單想起來,便知道此事十分耗費心神。

當然,若是行此事的是一個內功高手,自然不會將此當做什麼難事。因為他已然有了舉重若輕的能力,天下都去得,何況是每個人身上大同小異的經脈?

但謝道韞的修行剛剛進行一個多月,雖然胖子曾經贊嘆與她的天分,但她明顯不是什麼內家高手。她只是為了一個目的,而強行使用自身的內力為梅三郎治病,這不單單是費力,而且多少有些風險。

可謝道韞這人是極為自信的,自信到有些變態的地步。這或許是一樁好處,但是壞處也說不定。

她自信自己可以控制身體中內力,就像她自信即便是船翻了,她也能夠活著回去一般。

這終究是沒有發生的問題,既然如此又何必去提前擔心,那不是杞人憂天麼?

可謝道韞畢竟還是謝道韞,她就算是再怎麼浸yin在魏晉風骨中,也難免會對某些未知的危險特別的敏感,比方說糧幫在會稽謝府中所安插的那個眼線。(葉子•悠~悠.YZuU.)

若單單只是針對自己,她大可以將其視作是跟屁蟲一只,絲毫不比懼怕他們微乎其微的殺傷力。但現在的問題是,那顆釘子如今安插在會稽謝府,而那里有太多她所關心的人。

梅三郎之前的話說的極對,她的心,終究是軟的。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卻無法學會不在乎那些關心自己的人。而謝府如今的那顆釘子,便成了如芒在背的存在。

所以,只要有拔除這顆釘子的可能,她就不會輕易的放手。

跪坐到梅三郎的對面,謝道韞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著他。不可避免的,她再次感慨于造物主對他容顏的眷戀,精致如畫。

伸手似模似樣的把了梅三郎的脈,二人的目光下意識的踫撞到一起。此時此刻,他們二人心知肚明,脈門在手,一旦謝道韞有心,大可以順手殺了梅三郎。

梅三郎的手未抖,謝道韞的眸微垂。

調動起身體中的力量,謝道韞再一次運用起自己熟悉了一個多月的內力。一股溫熱的暖流從指尖溢出,又從梅三郎的脈門涌進,彷如探險者一般小心翼翼的前行著,沿著手太陰肺經,緩緩的滋潤著有些干枯的經脈。

海濤天在一旁繃緊了身體,死死的盯著正在運功的二人,握著刀柄的手一刻也不敢松開。郗路便也站在一旁,強行忍下了對謝道韞的疑問,沉默的看著海濤天握刀的手,自己的右手也未曾離開過腰刀。

謝安倒是全然不知場間緊張,沒了倒酒人,他便索性開始了自酌自飲,感覺著這船身忽左忽右的搖晃,好不痛快。葉*子悠*悠

內力就像是延伸到體外的感知力,謝道韞透過內力窺視著梅三郎的身體,越是深入便越是心驚。

她雖然沒有探測過太多人的身體,但她也能夠清楚的感覺到,梅三郎的身子很弱,弱的彷如刀尖兒上的一根蠶絲。

謝道韞閉著眼楮,內力的傳遞愈加溫柔了起來,因為她害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把這個比新生兒還脆弱的生命在指尖消磨掉。

她沒有發現,就在自己的內力剛剛度進梅三郎體內時,梅三郎的頭微抬了一個角度,眸中閃爍出幾絲驚訝之情。

時間緩慢的流逝著,波濤不停,隔壁船艙中的哭喊聲不絕,謝道韞控制起心神來卻費力了些。

她仍舊閉著雙目,不著痕跡的緊握了藏在寬大袖子間的左拳。

額上不可避免的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謝道韞極力的控制著自己快要發顫的右手,一點點的收回自己的內力。

神經高度的緊繃著,卻還要盡力的避免周遭的影響,謝道韞忽然發覺,原來自己才是走鋼絲的那一個。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謝道韞終于緩緩的收回了已經發涼的右手,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來。

一切都已經結束,海濤天急忙再次湊到梅三郎身邊,急切的想要得知後者的狀況。郗路也終于放松了握刀的右臂,神經放松了下來。

謝道韞與梅三郎再次對視,其實大家都知道,這種治法只是治標不治本的無用功罷了。

沒有道謝,也沒有居功。各人得了各人需要的東西,也算是皆大歡喜。

謝道韞知道自己現在怕是起不來身子,索性也不顧及他人詫異的目光,繼續跪坐在那里調息。

「等過了上巳節,我請你喝茶。」梅三郎看著謝道韞,有些突兀的開口。

謝道韞有些不解的抬頭,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梅三郎看向自己的目光愈加復雜了幾分。但那復雜中到底帶著些什麼,她便也看不出了。

「岸岸」

外面忽而傳來斷斷續續的驚呼聲,那聲音被風聲打斷了,但仍舊能夠听出喊話人的喜悅來。

海濤天微微一怔,幾步邁到門前,開了門伸頭去瞧,面帶喜色的對梅三郎道︰「郎君,沒听錯,果然到岸了」

……

……

身如不系之舟,在狂風驟雨般飄蕩了半晌,終究是一場有驚無險的鬧劇。

可偏偏那些所謂名士們的膽戰心驚還未完全消退,待得船剛剛靠近岸邊,便一個個如同趕著投胎一般的往岸上跑,竟是絲毫不顧那狂風暴雨的沖擊。

修養好了幾分身子,謝道韞用疑問的目光看向謝安,詢問後者是否也立即歸家。

謝安還真是足夠威猛,在人前真有幾分泰山崩于前兒面色不改的氣度。他十分冷靜的看了一眼船艙外的瓢潑大雨,打了一個酒嗝,道︰「這雨太大,還是等雨停了再回。」

沒過多久,止住吐血的梅三郎便強自起身走出了船艙,上了王府備下的牛車,一言不發的離去了。海濤天自然跟著,只是離開之前,向著謝道韞抱了抱拳。

郗路也出去安排些回程的事宜,如此一來,船艙中便只余下謝道韞與謝安兩人。

「快來扶我一把。」趁著沒有旁人,謝安終于是松了右手上的酒盞,沖著謝道韞招了招手。

謝道韞微微一怔,便以為是謝安喝高了,笑著上前扶了,這才發現後者寬袍下的雙腿似乎有些輕微的發顫。

有些啞然的看了謝安一眼,謝道韞臉上的表情滿是忍俊不禁。

「笑什麼?生死一線啊腿早就軟了。」說著如此的狡辯之言詞,偏生謝安還是一臉的雲淡風輕,說的那樣的理所當然,就如同正在和旁人談玄論道,每一個字都咬的極準,理直氣壯……

老子說「驟雨不終日」,這話果然是不錯的。在船艙中等待了不過一炷香的辰光,那頭頂上的烏雲便漸漸飄散開去,而瓢潑大雨也變成了雨疏風驟。

漁民們湊到岸邊,湊到一起,狠狠的吸著手頭的土煙,似乎非要把整個口腔辣到發麻,才能感覺到活著的滋味來。

「說起來,還真要靠三兒你啊今兒要不是你趙小三,咱們這幫人都沒命回來」

有漁民感慨著,伸手拍了拍趙小三的肩膀。

趙小三仍舊有些驚魂未定,蹲在地上手足發麻,只是听著旁人的夸贊,這才抬起頭,回應了一個咧嘴的笑容。

目光順著那人的肩膀看過去,便瞧見遠方那雨後一碧澄澈的天空,而在那艘剛剛經歷了風暴的船上,慢慢的走下兩個人來。一個寬衣博帶、衣袂翻飛,另一個襦裙窄窄、素雅寧人。

接著便有一個健壯的漢子迎了上去,身後跟著兩輛裝飾不凡的牛車。只可惜經歷了方才的傾盆大雨,不論是牛車還是駕車的人,都一個個狼狽異常,濕漉漉的如同被人從水中撈出來一般。而遠遠的看去,人們臉上的表情也不外乎是焦躁與疲憊。

似乎只有那兩人超然于其間,身上沒有分毫的雨水,臉上也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

上了牛車,那穿著襦裙的小女孩兒掀起了車簾,伸手喚來那個健壯的中年漢子。

「有個蘿卜要從咱們府里拔出去,你派人仔細的盯著,看看能不能帶出幾滴泥來。」女孩兒淡笑著吩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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