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顯風流 第五十六章 我在案上,取你的命

作者 ︰ 驪影

感謝燕燕于歸、三貓頭兒的粉紅票

——

「將軍,這魏軍實在是難打……」剛從前線退下來的偏將有些灰頭土臉,他向著拓拔將軍抱拳,面色難掩愧疚。

「就是知道難打,大將軍才會把這場硬仗留給我們。」拓跋看了一眼山頭上密密麻麻對戰的人群,馬鞭在左手中輕敲了幾下,「這是一場完全不可能有任何計謀的仗,除了硬打,我們不可能想出什麼別的好方法。魏軍已經發瘋了,他們自知必死,殺一個不賠,殺兩個算是賺的。若是換做咱們自己處于這種境況,當然也會這樣。」

喊殺聲從未停歇過,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道一刻比一刻濃厚著。山間的飛禽走獸早已被這種場面嚇的遠遁,而這山上余下的,除了死人,便是將死之人。

「慢慢打。咱們五千人馬,終究是耗得起的。他冉閔那里還剩下多少人?一千?八百?這樣懸殊的差距,若是再不敵,本將也該自殺謝罪了。」拓跋回身向自己的大營走去,馬靴踩在地面上極有力度,「傳令下去,誰若是砍下了冉閔的頭,賞黃金五兩若是能夠將他生擒了,賞黃金二十」

「是末將听令」

拓跋走進營帳,看著守衛在兩旁的護衛蹙了蹙眉,道︰「如今是必勝之仗,你們還在這里守著做什麼?難不成還有漢人能夠飛過我五千將士,殺到我面前麼?你們是我的親信,總要積累些軍功,不能總在這里守著。去去前線殺幾個漢人,最好把冉閔壓來見我」

軍令則必行,那兩名護衛聞言雖然微怔,但也飛快的應下,就此離開。

拓跋看著那兩名親信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暢快起來。大將軍還真是想要栽培自己,竟把這麼大的功勞推了過來。他下令那一刻,不知身邊有多少位將軍紅了眼,卻也無法發一言。

等自己拿下這個戰功,再在大將軍身邊鞍前馬後的待幾年,也算是能夠飛黃騰達了。(葉子•悠~悠.YZuU.)

嘴角微揚了起來,拓跋掀起大帳的棉布門簾,大步走了進去。

簾布揚起、垂下,微微刺目的陽光只照進這大營不過一秒,便落寞而回,只在地上留下一條不過手指粗的光縫。

「你是誰?」拓跋瞳孔微縮,右手緊握的腰刀已經出鞘一分,卻沒有了再進一步的動作。他死死的盯著那個坐在自己書案上的女孩兒,心中在想,這小姑娘年紀雖然小了些,但姿色著實不錯,難不成是哪個朋友或是部下,特意找來讓自己消遣的?

把書案當椅子坐的女孩兒有些好奇的看著拓跋,姿態並不如何的優雅,也沒有分毫的嫵媚或是純情,只是在拓跋進來之後揉了揉發酸的後背,心想騎馬果然有夠難受,怕是自己的大腿內側已經被磨的流血了。

見女孩兒沒有說話,也沒有害怕的樣子,拓跋更加認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將出鞘的刀收了,踏著馬靴向前走去。

見他走來,女孩兒偏了頭,微笑著看他。

「你是誰送來的?叫什麼名字?」拓跋微眯了雙目,目光有些猥褻的在女孩兒身上游走,似乎是在猜測著衣衫下那美妙的身子。

女孩兒沒有理會拓跋赤luo果的目光,只是微低了頭,看著自己的目標一步步的向自己靠近,緩緩在書案上站了起來,面上的笑容愈加深邃了。

春日充足的陽光想方設法的想要照透這頂大帳,但無論它如何努力,都只能布簾的縫隙處擠進熹微的身姿,有些無奈。

只是下一刻,那道光線卻是微微一黯,幾點嫣紅灑落其上,既美麗又猙獰。

拓跋的喉嚨發出「  」的難听聲響,他瞪著雙目,無力的雙手漸漸脖子前方滑落,而那柄軍刺的形狀便也慢慢的顯露出來。(葉子•悠~悠.YZuU.)

血液從喉嚨噴出的畫面並沒有什麼美感,謝道韞站在書案上,緩緩的將軍刺拔出。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滿是鮮血的衣服,謝道韞撓了撓頭,心想回家之前一定要換一件衣服,否則會被罵。

走下書案,她在拓跋的尸體旁蹲了下來,用手中的軍刺割下了他的頭顱,有些不解的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真是奇怪,為什麼每個人死之前,都要說些沒有意義的話。」

多少是皺了皺眉,習慣了一槍解決問題的謝道韞,並不喜歡這樣既原始又血腥的畫面。而且大腿和腰背也難受的要死,這長途奔襲的事情,果然不是人做的。

看來回去之後要發明一個軟墊的馬鞍,這晉朝的人也是,怎麼連舒服些的馬鞍和馬蹄鐵都沒有發明出來?

腦中胡亂的想著事情,只是因為她不希望自己去想那個人的安危,便一味的騙自己,漠不關心。

走出營帳,抬起頭來看了看刺眼的陽光,眯了眯雙目,謝道韞發現今日果然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這是燕**隊的大營,雖說大部分的人已經去了前線爭功,但仍舊有不少膽小、或是受了傷的人在營帳里來來回回。

看到謝道韞的人都下意識的止住了腳步,而當他們認出謝道韞手中的頭顱,便是自己追隨的將軍時,每個人的嘴都張得極大,而眼中最初的憤怒也漸漸的被恐懼代替。

他們有些不理解自己看到的東西,那個女孩兒明明是那麼的漂亮,那麼的純真,甚至仰頭看向太陽的表情足可以用可愛來形容。可是女孩兒的手中,卻拎著那麼一樣令人恐怖的東西,血肉模糊。

「喂,你知不知道你們這軍營里,最高的地方在何處?」謝道韞沖著一個愣住的小兵招了招手,笑著向他發問。

小兵覺得自己的神經已經完全麻木,他無意識的指了指謝道韞身後。

謝道韞回頭,發現這個營帳里最高的地方,果然就在這將軍營帳的帳頂上。

「謝啦」謝道韞沖著那名士兵揮了揮手,默默催動內力,讓一道熱流從丹田涌入雙腿,全力一縱。

在所有燕國士兵們愈加恐懼的目光下,謝道韞縱身便躍上了高約一丈的帳頂。

「你們這些鮮卑人听著」謝道韞舉起手中仍在向下滴血的頭顱,用內力催動起聲音,使其傳的更遠,「我乃晉人,如今我朝大將軍已率領四十萬大軍前來,再過片刻便可到達。你們的主將已死,想活命的,都給我現在滾得遠遠的,不許擋老娘行軍的路否則……」謝道韞笑的有些邪氣,她又將手中的頭顱揚了揚,「否則的話,我會送你們去和這位將軍團聚」

大營沉靜了片刻,但只是片刻而已。

伴著一聲聲嘩然,整個大營混亂起來,所有先行反應過來的燕軍開始抱頭鼠竄,呼號奔走著,如同無頭蒼蠅一般。

他們已經被眼前的情狀、以及謝道韞口中那四十萬大軍嚇的魂飛魄散。這幾日,他們早已被冉閔殺的破了膽子,如今又焉能經受住如此的精神摧殘?

很快,恐慌的情緒傳染開來,愈來愈多的人听說了主營帳上發生的畫面。而後,他們也開始恐慌,開始雙腿打顫,開始毫無目的的跟著人群到處亂跑,把集體無意識體現的淋灕盡致。

而此時此刻,謝道韞已經施施然、舒舒服服的坐在了營帳的帳頂,將手中的頭顱扔到一旁,表情享受的曬氣太陽來。

這邊的事情由她自己一個人輕松解決,而冉閔那邊,讓胖子帶著多人去救,應該,不會再出什麼問題,有什麼意外了……

嗯,自己就在這里等著,等到冉閔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自己在從這帳頂下去。

奔走了這麼久,難得休息一陣,且躺著……

將軍被殺,晉軍大舉來襲的消息在燕軍中傳的飛快,再加上謝道韞帶來的那些護衛們的刻意宣揚,燕軍更是開始慌不擇路,一個個都扔下了手中武器,只知道沖著山下飛快的逃離。

一個人這樣開始,身旁的人便會跟著學習。沒過多久,這種恐慌的情緒就如同核裂變一般傳播開來,一炷香之後,整個燕軍的戰線全面崩潰。

仍舊支撐著苦戰的魏軍看著潰不成軍的敵軍,有些不解的面面相覷。他們手中的武器仍舊指向敵人的方向,但已經沒有必要前行。

一個灰頭土臉,滿身是血的魏軍咽了一口干沫,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揉了揉自己因為看久了血色,使視覺有些模糊的眼楮。揉了揉,眨眨眼楮,再仔細去瞧,畫面還是那樣,燕軍丟盔棄甲,慌亂而逃。看那撤退的毫無章法的模樣,必然不是什麼誘敵之策。更何況,他們魏軍如今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又如何需要誘敵?

再揉,再瞧,仍舊如此。

「咱們,勝了?」他問向身旁已然斷了一條胳膊的同袍,語氣滿是質疑與不確定。

「好像是,勝了。」那人沙啞的回答。

像是為了證明這二人的結論一般,明白了情形的魏軍開始用沙啞的嗓音歡呼,一聲大過一聲,漫山遍野。

「陛下陛下」有人沖到冉閔的身邊,滿臉皆是忍不住的喜色,聲音也因為激動而摻雜著顫抖,「咱們勝了咱們勝了」

「是啊,」冉閔沖著他微笑了一下,「勝了。」

然後,他虛弱至極的倒下。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晉顯風流最新章節 | 晉顯風流全文閱讀 | 晉顯風流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