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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路有沙,樹下有蔭。眼前有人,腰間有刃。
百戰之將的殺氣很足,周遭的夏熱之氣似乎也不那麼熱了,謝道韞一時不覺有些啞然失笑,心想若是能時時如此,自己或許也用不著那麼思念空調。
桓溫微皺了眉頭,被人戳破的怒意仍舊在眉間聚集著,只是這時看到謝道韞臉上浮現出的細微的笑容,竟覺得有些看不透這個小丫頭來。
謝道韞明顯沒有身在局中的自覺,不是倚持著什麼強大的自信,只是她相信桓溫的智力而已。
不過如今周圍的殺氣凝的很重,謝道韞甚至能夠嗅到桓溫身上釋放而出的淡淡血腥氣。她漸漸的陷入沉思之中,心想這個會稽王、梅三郎與桓溫的聯盟,到底意圖何在。
遠處有漸漸的人馬聲傳來,桓溫斂了身上的殺意,居高臨下的看著仍舊蹲在地上擺弄樹枝的小姑娘。
「我上當了。」桓溫似是忽然想通了什麼,失笑著搖了搖頭,「你這個小丫頭根本就不知道我的來意,卻偏偏說了這麼一番話來試探我。可笑的是,我竟然上當了。」
謝道韞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多智易夭,尤其你只是一個小姑娘,有些相夫教子的小手段就足夠了,何必如此聰明。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又是如何認識糧幫幫主的?」
謝道韞睜著眼楮信口開河︰「他追求過我。」
桓溫再度啞然,心想那句話說的真對,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的。
看了一眼官路的方向,桓溫開口道︰「糖餅不錯,的確比軍糧好吃些。下回我請。」說罷,桓溫再不耽擱,信步向著會稽城的方向去了。
趕來的人馬自是郗超喚來的官差衙役,他們與步行的桓溫擦肩而過。後者並沒有抬頭去看郗超,而郗超卻仿似察覺到了什麼,在恢復成普通百姓樣貌的桓溫的身上多看了幾眼。
微黃的葉子被熱風吹得嘩嘩響動,桓溫佝僂著背脊踩著官路上的黃沙,微微一笑。
「這到底是怎麼了?」
看到蹲在地上的謝道韞,以及她身旁昏迷中的兩個大人以及一個小孩兒,郗超急忙翻身下馬,趕到謝道韞身邊詢問。
「他要搶她錢,被我打暈了,結果她也被嚇暈了。至于這個小孩子,要麼是嚇暈的,要麼是哭暈的。」謝道韞站起身來,扔掉手中的小樹枝,樹枝在沙土上一劃,形成一道既尖銳又突兀的印記。
會稽城的官差又如何不識得謝家這位小娘子,他們雖然覺得大熱天兒被叫來辦案很是郁悶,但此時也一個個賠上了笑臉兒,絲毫沒有盤問謝道韞經過的打算,而是很麻利的綁住了那名暈厥的男子,又試著將那名婦人叫醒。
郗超卻微微蹙了眉,看了一眼自己打馬而來的那條官路,低聲問道︰「到底怎麼了?剛才那個人是誰?」
「嗯?什麼是誰?」謝道韞揣著明白裝糊涂,但也有些詫異于郗超的敏感。
「別跟我裝糊涂」郗超不知為何似是有些生氣,他的語氣仍舊淡然,只是一雙眸子盯住謝道韞的雙眼,宛如實質,「剛才走過去那個人給我的感覺很熟悉,總不可能是路人甲。他到底是誰,值得你這麼用心的防備。」說到後一句話的時候,郗超指著身旁的那截樹枝。
「哦,那個人啊。」謝道韞笑了笑,「不是路人甲,那就是路人乙唄。」
……
……
一座府邸能夠儲存的冰量自然有限,再說,任誰也未曾想到,今年的炎炎夏日竟可以來的這樣早,而且還高溫不斷。藏冰少了便需要從別處調用,所以近日的王府便多了些送冰的人。
送冰是一件極其費力的事情,若是冰塊太大則不好運輸,若是過小又容易融化。可就算是費盡心思,被嚴密的包裹了七層的冰塊送進王府的冰窖時,也已經十去其五六。
運送的路途會經過會稽太守府的門口,融化的冰水便沿著車轍稀稀拉拉的流淌下來。即便是已經融化,這水的溫度也要比井水舒爽幾分。按照老人的說法,今年怕是土地公發了怒的,才讓井水都溫熱了起來。
躲在屋檐下的難民們此時會涌上前去用手沾些涼水,要麼用雙手捧起飲下,去滋潤一下干熱的喉嚨,要麼便拍在自己干裂的肌膚上,舒緩一下太過難受的煩悶。母親輕輕的將涼水擦在孩子的頭上,希望孩子發熱的身子可以好上一些。
送冰的車子拐進王府的角門,運冰的苦力開始進進出出,這些冰將會被運到王府的冰窖中,然後便會被制成一碗又一碗的可口冰鎮酸梅湯、小孩子喜歡貼身子而放的冰袋,或是任何一種解熱的東西。
這些運冰的苦力顯然不怎麼幸運,雖然他們沿途得以靠在冰塊上以解暑,但此時也只是汗流浹背的搬運著沉沉的重物,背灼炎天光。
有一名苦力大概是喝水喝多了,向著王府里的僕從告罪問了出恭之所。王府的僕從厭惡的看了他一眼,告知了他茅房的方向,並指著他的鼻子囑咐他千萬別亂走,否則小心自己的小命。
那人唯唯諾諾的應下了,那模樣便像是最恭謙的小人物。
小人物沖著那王府僕從指明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不時的四處看看,就像是從未見過大世面的鄉下人,眼中滿是好奇的神色。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這人被府上一切的光鮮之物晃花了眼,稀里糊涂的如若妄入仙境,華麗麗的走差了路。
若是普通人,在王府走差了路自然會膽戰心驚不知所措,但這人此時卻如同進了自家的園子,雙手在後面一背,閑庭信步起來。
「王爺在前廳跟下人發了脾氣,所以讓妾身先來待客。」
雲鬢花顏金步搖,王妃施施然的站在後院曲折的小路邊,淡淡一笑,福身一禮。
「小人物」受了大人物的禮數,倒也只是抱了抱拳,笑著道︰「幾月不見,王妃的美貌倒是更勝從前。」
王妃微微斜睥了「小人物」一眼,這一眼魅惑中帶著幾分矜持,溫軟中似乎又帶著幾絲自憐身世之意。
「桓大將軍真會說笑話,妾身這年老色衰之人,平素能得王爺正眼瞧上一眼便覺是萬幸,又哪里敢求什麼美貌,求什麼更勝從前?」這說話之聲絲絲柔媚之意已入骨髓,听來沒有絲毫做做。
扮了一整日小人物的桓大將軍動了動身後的手指,心想若是說起我見猶憐,這位王妃倒是與自家那寵妾不分上下了。
假咳了兩聲,桓溫轉移話題道︰「南康前些日子托人帶了些東西來,不知王爺王妃有沒有收到。」
「收到了,那絹帛刺繡的針腳細密的緊了,卻是把我這個整日做女紅的比下去了。」王妃抬袖輕笑,看著桓溫道︰「听說是蜀地的繡法,果然與這邊大為不同。」
說到這里,王妃忽然想起了什麼,嫣然一笑道︰「瞧我,桓大將軍是心懷天下的人,又哪里關心這些小兒女手頭的事情,這針針線線的,等哪日南康妹子過來做客,妾身在同她細聊。對了,妹子她過得可好?」
南康公主是桓溫的發妻,本名叫做司馬興男。這個名字卻是極其符合她的喜歡舞刀弄槍的性子的,不論是在皇家還是在廬陵當地,一提起南康公主四個大字,那些喜歡在外面風流的男子無不聞風喪膽。無他,只是因為這位南康公主有個極為正義的癖好,特別喜歡為女人們打抱不平。若是听得誰家的男人有沾花惹草的事,甭管是三更還是半夜,必定會立時抄家伙踹開人家的大門,拉出那名男子一頓好打。打斷一條腿屬于正常,打斷一雙腿屬于買一送一,若是再遇上個張牙舞爪死不悔改的,不打個半死不活,她就不叫司馬興男
想到自己的發妻,一身豪邁之氣的桓溫都忍不住悻悻的模了模鼻子,微微苦笑道︰「挺好的,沒事兒踹踹東家門,砸砸西家窗戶,倒也樂呵。」
王妃撲哧一笑,忙用袖子掩了,又拿勾魂攝魄的眸子在桓溫身上一剜,倒是弄得桓溫微蹙了眉頭。
「南康在家中也是時常念叨嫂子的,嫂子若是哪日在府中待得悶了,不若跟王爺說一聲,去廬陵那里散散心。廬陵雖然比不上建康、會稽,但也算是個好地方,風景也是秀麗的。」桓溫說這話,不再去瞧王妃的眼,只是口口聲聲的說著「嫂子」二字,其中婉言提醒之意呼之欲出。
王妃是何等人物,又如何能听不出來,既然這美人計無用,她自然也不會再去硬貼,做那無聊功夫。
「桓大將軍治軍嚴明,妾身也是一直想要見識見識的。」王妃的表情並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是收了通身上下那柔媚之態,露出幾分女主人的高貴來,「大將軍長途跋涉,也不好在這里說話。妾身已經備好了房間,只是為了保密,只好委屈大將軍一下了。」
「無礙,」桓溫微笑道︰「糧幫幫主也在府上吧,他住在哪里,我便住在哪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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