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霸天下,不僅僅是戰場決勝,更為重要的是通盤戰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這李安生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就使得內外蒙古歸心,讓吳祿貞等人佩服不已。
更加通過與老袁協商一致的分稅制,從而奠定了中國真正實現大一統的基礎。
分稅制一實施,中央相對地方的弱勢將會立即得到改觀,而李安生,必定是最後的受益者。
在中央軍與東北軍的泰山壓頂之下,有哪個敢跳出來反抗?
哪怕是武漢的黃興也不可以,更別說是心存不軌的譚延、陸榮廷等軍閥,中央一統地方之勢已經形成。
陝西的一干以革命黨人與幫派會黨為主的地方獨裁實力便是個例子,給閻錫山秋風掃落葉一般的徹底蕩平。
想必,等到中央大一統之後,便是李安生正式入主中樞的時候吧?
到時候,就要看袁世凱與李安生之間如何博弈了,反正老袁注定是撿不到現成便宜的。
吳祿貞有些恍惚起來,軍人不干政,但是,他又偏偏無法忽視中國政局走向。
如今中國雖然在飛速發展,但是誰都不敢確保說,中國就此走向了真正的民主。
一切都是表面的,是寄托在幾大政治集團的互相牽制之下,一旦之間的均勢消除,那麼,內戰很有可能會爆發。
如果說過去程李系根基不穩,那麼現在,中俄戰爭即將走向勝利,程李系三人政治集團無比穩固。
武漢的革命黨人在這次落了下風,由于革命黨人內部紛雜不堪,互相制約,使得沒有做出一個正確的決策,只派了程潛與朱慶瀾統兵出來,而且還是給排擠的結果。
幸虧蔡鍔親自統雲貴軍一個師的兵力北上,在攻克伯力等戰役中,雲貴軍還是表現出了強悍的戰斗力,使得革命黨人的威望沒有受到多少損害。
其余革命黨人的鼠目寸光,孫中山與黃興之間的意見不一致,武漢方面與廣東福建方面,出現了許多不一致的地方,孫中山已經有了前往廣州經營的意思。
北方革命黨人選擇了追隨李安生,這是當時時勢所迫,但也是吳祿貞的艱難抉擇,如今,他的抉擇終于體現了正確的一面。
他贏了,吳祿貞贏了,中國能有目前之形勢,他已經心滿意足。
要是讓李安生入主中樞也沒什麼不好,相反,吳祿貞認為李安生才是最好的治政人選。
換做誰,都不敢對俄國強硬,引發這次對俄戰爭,可以說是李安生一手推動,其他人能有如此魄力?有如此的決斷力與執行力?
東北打贏這場戰爭,與李安生的居中調度是分不開的,換做任何人,都無法籌集如此龐大的軍費,做好如此充足的準備,如此的先知先覺。
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這一步的,放眼當世中國,沒有人能夠做得到。
故而,吳祿貞堅定了自己的信念,那就是即便內戰,也要站到李安生這一邊,軍人不干政,只是相對,不是絕對,不拘泥,不陳腐的軍隊,才是真正適應時代的軍隊。
藍天白雲,萬里晴空,雲層是那麼的低矮,遠遠望去,草原的盡頭,天仿佛是傘蓋一樣,籠罩下來,而不遠處的蜿蜒河流,以及起伏河谷,又是那麼的幽深寧靜。
連空氣都是那麼的好聞,青草的清香中帶著幽幽的花香,心胸之間盡是清澈。
吳祿貞等人縱馬奔馳,他們操勞了幾個月,終于有了放松的機會。
隨著軍隊不斷的撤下來休整,連李持國與藍天蔚等人都趕到了庫倫,等待下一步的指示,赤塔築壘地域搖搖欲墜,隨時都能攻克,沒有補給,他們也堅持不了多久。
一眾人在草原上打馬而去,很是愜意。
他們有資格放縱一回,他們之中,最大的吳祿貞也不過三十余歲,他們都是中**界的少壯派,他們也將撐起將來中國的領土安全以及對外戰爭。
誰知道,他們之中會不會出幾個蓋世名將呢?
不,他們之中已經有許多人聲名遐邇,頻繁出現在報紙上,為全國所熟知。
吳祿貞、藍天蔚、張紹曾、張孝淮、李持國、謝垢等等,段祺瑞、王佔元等中央軍將領,蔡鍔、蔣方震等一干奇襲伯力的新生代將領,他們的名字都為大眾所津津樂道,甚至是特級戰斗英雄王大虎,也為許多人所關注,一柄大刀殺出了國威,殺出了中國人的血性,甚至是展玉伯、鐵力辛格等騎兵將領,因為將哥薩克騎兵打的從此退避三舍,也成為了茶余飯後的盛事。
袁世凱等人站在青溜溜的草坡上,看著遠處的河邊開始圍出一片地方來,似乎要蓋什麼建築。
「這是準備修建的牧草培植場,像呼倫貝爾草原那邊,每年補些草種,特殊培植的牧草長的很快,很密,眼下給打馬跑禿了一溜,沒多久就能長出來,年年如此,年年這草原就跟沒有放牧過一般。像眼前這打馬放牧露了土出來的,青一塊黃一塊,很是難看,明年就得換地方,也幸好有了呼倫貝爾那邊研制的新草種。」
錫良對此很熟悉,他準備自己也開一家牧場,養些牛羊,李安生說的對,如今時代在發展,老百姓從餓肚子到能吃飽,從能吃飽到吃細糧,眼下又能隔三岔五吃些肉,將來一年年對于肉食的需求將是無比巨大。
故而,眼下投資畜牧業還是大有可為,錫良終于要實現當年的願望,自由自在的放牧,享受自然的安寧與風暴。
滿清統治者強行規定了牧民蓄養牲畜的數量,不僅是為了怕過度放牧破壞草場,也是想要讓蒙古人一直如此貧窮下去。
如今李安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培植了多種改良過的牧草,居然使得所有蒙古人不用擔心放牧會損害草場。
只要內地不開墾草原為農地,蒙古人民還是有信心將畜牧業發展起來,不用逐年遷徙,這是天大的好事。
看著草場黃一塊禿一塊的,任憑誰心里也不好受。
李安生還說了,牧民們空余下來,可以種樹,政府可以補貼,發動數十萬蒙古人種樹,修補草場,這些工作相當輕松。
將來到北京去任職,總要過的舒心些,別老是沙塵暴什麼的,那可真受不了。
現在就要努力,可別到了後世,再來什麼防沙治沙,退耕還林,荒山荒地植樹造林什麼。
李安生的想法,是不僅要保持草場生態,保持水土,還要主動治理沙漠,將中國的沙漠在數十年內能夠治理的都治理一下,讓這些沙漠盡量變為綠洲,造福國民。
不僅是內外蒙要治理,包括西北,都不能再這麼下去,連黃河也要治理,這可是大工程,不將西北拿在手里,指望那些地方的野心家們,那是極為不可靠的。
袁世凱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頭詢問李安生道︰「安生,那五十多萬的俄軍俘虜,到底應該如何解決?」
東北軍俘虜的俄軍數目也太大了些,簡直可以說是個大麻煩。
袁世凱不想應付俄國代表格維斯切夫的咄咄逼人,故而將這個難題又踢到了李安生這邊。
「這些俄軍麼,在戰爭沒有結束前,是不能被放回的。而我們也不能白養著他們,讓他們去修鐵路,不勞動者不得食。」
李安生這句話讓很多人都笑了起來,不勞動者不得食,這話新鮮。
「庫張鐵路到過年前一定要修通,如此我們就能將京畿地區通過張家口直接溝通庫倫,溝通恰克圖,甚至是伊爾庫茲克,整個對俄貿易就是這個過程。我看,戰爭一結束,只怕俄國是要拼了命的向我們購買糧食等大量物資的。有了這條鐵路,自然要好的多。」
袁世凱笑了起來,眯著眼說道︰「這庫張鐵路,到底怎麼安排?這戰爭還沒結束,可真是沒什麼底啊。」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在隱隱的試探,李安生準備怎麼安排庫張鐵路,或者說,怎麼安排中東鐵路,以及西伯利亞大鐵路東段。
這幾段鐵路直接價值就高達數億元,李安生吃人不吐骨頭,鐵定不會願意將這幾條鐵路讓回去給老毛子,這很不現實。
東北軍浴血奮戰,李安生拼了命的大借外債,正是為了這幾條鐵路。
這幾條鐵路肯定要處理出去,到時候,又是一筆大收入。
現在袁世凱盯住了庫張鐵路,想必是也想著要分一杯羹。
張家口曾是中俄、中蒙物資貿易的重要通道和物資集散地,是對外貿易的「旱碼頭」,曾有「陸路商埠」之稱,與「絲綢之路」相媲美的古「張庫大道」即從這里起始。
而中央軍與東北軍都駐扎在張家口,相當的有默契,本來就是準備要分贓一下。
有跡可查的,京張線營運後,天津出口額「于一年之中驟增數百萬」。從這些不難看出清王朝修建這條鐵路的政治意義,經濟意義。
而袁世凱手中有京張鐵路,那麼自然能夠要挾李安生,讓點庫張的好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