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淺沒班,她便打算睡到太陽曬到才起來,所以她故意拉開窗簾讓明天早上的太陽照射進來。結果太陽真的曬到她的了,沈淺也說到做到,老老實實地爬起來,不過當她看到床頭櫃上的鬧鐘時,她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才七點就曬到她了?
沈淺一面打哈哈一面拖著拖鞋從臥室走出來,她以為她會起的很早,可當她走到二樓欄桿旁俯視落地玻璃外之後,才知道自己不是早起的鳥。
尤然穿著潔白的白色棉質T恤,腳上踩著黑色人字拖,正蹲在門口,一手給雜毛喂食,然後時不時的去撫模一旁慵懶的淺淺。
有那麼一種熠熠生輝的感覺,白光映射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慢慢順著他深刻的五官流轉,他有很優美的下巴弧線,不僅僅用清雋能形容得開的。
沈淺腦子里忽而閃現出秦昊的輪廓來,當初她第一次見到秦昊,被那種極具視覺效果的模樣所震驚,從而一見傾心,但那時她總會不時的把另一個人的輪廓與秦昊重疊,總覺得是她要找的人。
然而,今日所見,她發現,尤然的輪廓更能吻合起來,那是一種心頭契合的感覺,沒由來,如此莫名其妙。沈淺明媚的憂傷了一把,還在沉浸中呢,她家的雜毛忽而站了起來,直接奔過來。
可惜,這狗跟他主人一個得性,不知前面有一面透明的玻璃,直接撞到玻璃上,臉部扭曲,汪汪叫個不停。尤然愣了一愣,透過玻璃看向樓上柵欄上的沈淺,微微一笑,溫潤得比朝陽還刺眼。
沈淺錯愕不已,他這笑容太銷魂了。
忽而一陣電話鈴響起,眼見尤然起身想要去接電話,沈淺那憐憫之心又蕩漾起來,本想搶著去接電話來著,急急忙忙下樓,也不知是還在沉浸在銷魂的笑容還是怎麼的,她在下樓梯最後一格的時候,不幸腳扭了一下。
沈淺這一扭,立即支撐不住,像突然斷了一只腿似的,一坐在地上,嘴里發出痛苦的申吟。
尤然見著,立即跑了過來,在他身邊蹲下,低頭關切地問道︰「傷到哪里了?」
沈淺一邊齜牙咧嘴,一邊卻逞強,「沒什麼,沒什麼,你趕緊去接電話。」
尤然不動,抬頭看向沈淺。沈淺本想報以安慰的笑,表現出自己一點事都沒有,但突然意識到尤然眼楮有疾,笑也是白笑,于是默不作聲隱忍地說,「真沒事,趕緊去接電話。」
那頭的電話還是不眠不休地響著。尤然咬咬牙,走了過去,語氣不是很好的道︰「喂?你怎麼打電話來?是嗎?恭喜。」
尤然在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隨即語氣柔了許多,「你的消息真靈通。」
尤然說到這,把目光轉向沈淺,那眼底流露出過多的溫存,「嗯?噗,你還是老樣子,不打聲招呼。好,我等你,拜拜。」
他說完話,掛了電話,重新走到沈淺的面前,直接把她打橫抱起。沈淺驚呼一下,「干嘛?」
「不想干,我只是把你送到床上而已。」
尤先生又歪曲‘干’的意思了。
沈淺只能瞪大眼楮看著尤然一步步地上樓,那眼波中雖沒任何情愫,但總帶著鮮有的光。沈淺想,眼楮看不見,還有這樣的穩性,實在是難得。
「尤先生,你住這里多久了?」
尤然愣了一愣,原本聚光明朗的雙眸頓時暗了一暗,勉強一笑,「這是我出生的地方。」
沈淺瞪大眼,一臉驚奇,「哇,這房子看起來很現代,不像年代久遠啊?」
「翻修了一遍,不過布局沒變而已。」
沈淺心頭的疑問更重了,眾所周知,尤司令現居的房子是曾經法國租借遺留下來的老房子,並且自從尤司令來到這座城就一直住那里,為何這里還有一所舊房?而且是新開發的,怎麼還遺留這棟房子?
滿月復的意外讓沈淺不得不仔細又仔細地盯著尤然看。反正他看不見,又不知道她一直在偷看他。
尤然卻撲哧笑了起來,「沈姑娘今年大概25歲吧。」
「呃,是。」被尤然這麼突然一問,沈淺有些莫名其妙。
尤然又笑說,「我實際年齡是26歲,但是我戶口本的年齡是28歲。我小時候很笨,跟那些大齡孩子讀書,一直跟不上,後來,我終于如願以償的一直留級。」
「啊?」
「我那時只想跟一個女孩同班而已。」尤然忽而抿嘴苦笑,帶著小小的憂傷,「我那時太任性,把我媽媽傷了遍體鱗傷。」
此時,兩人已經到了門口,尤然忽而轉移話題,「把門開一下。」
沈淺照做了。門打開以後,尤然便把沈淺送到床上,他則坐在床的另一頭關切問道︰「你活動下腳踝,看看疼不疼。」
沈淺點點頭,這腳一動則牽全身,疼得她差點咬到舌頭。尤然見她如此表情,也不做聲,而是掏出電話,打給一個人,「你什麼時候到?還沒出門的話,你順便帶點跌打藥水,謝謝。還是要客氣的。」
尤然輕笑,把電話掛了,沈淺很想問是誰,但總覺得這樣顯得她有點多管閑事,所以只好保持緘默,錘錘自己的大腿。
「咚咚!」門忽而有人敲了起來,不過聲音不大也斷斷續續。沈淺想,不會這麼快吧?隨叫隨到?
尤然起身去開門,只見從尤然腳下竄出雜毛的頭,雜毛四腳踮著跑到沈淺的床下,抬著那雙很大的綠豆眼瞄著她。沈淺哭笑不得,模了模他的頭,順了順毛,「你女人腳受傷了。」
雜毛兩腿起立,耷在床上,往沈淺靠了靠。沈淺呵呵笑道︰「我家雜毛還是知道關心我的。」
尤然看過去,哭笑不得。這時他電話又響起,他接過電話,「嗯,我下去接你。」他轉頭對沈淺說︰「你先老實呆著,我下去接個人,待會讓她來幫你看看腳。」
對于突然多了個人,沈淺腦子還在發生反射弧,待終于想點頭的時候,尤然已經不見了。沈淺無趣地抿抿嘴,逗弄著雜毛。
過了一段時間,她臥室的門再次被推開,先是尤然進來,他對沈淺一笑,身後便有一女子跟了進來。這個女子沈淺不好形容,眉眼上挑,是狐狸的媚眼,一頭亞麻色卷發,配上高挑的身材和一身看起來是名牌衣服,雖是很有氣場的富家女而且給人感覺帶點盛氣凌人,從而掛在她嘴邊的那個微笑顯得有些突兀不自然。
那女子見到沈淺始終保持微笑,唯獨第一眼的時候,眼底一劃而過的無奈。
「你好,我叫于橙。本來是想看看老朋友,沒想到又要讓我干點老本行。」那女子先自我介紹,臉上掛滿了無奈。
沈淺略有不懂她的意思,只見于橙坐在床沿,用手按了按她的腳踝,沈淺一受痛,立即叫了起來。于橙似乎明白什麼,轉臉對尤然說,「沒什麼,應該是韌帶拉傷。吃點跌打損傷的藥,一個星期不要下地,應該差不多了。」
「你還是很專業的。「尤然似帶調侃又不似調侃地說。」
于橙站起來雙手抱胸,「是不是後悔不娶我了?」
這句話,不僅沈淺大吃一驚,就連尤然都是一愣一愣的。
然而于橙卻並沒有打算圓場的意思,而是一臉認真地等待尤然的話。
「你已經訂婚了。」尤然面帶微笑。
沈淺自然瞄到了于橙左手上的那枚閃亮的鑽戒,很亮很晃眼,這顆鑽戒還是大顆。
于橙抱拳呵呵一笑,對尤然說,「三個月以後結婚,你來嗎?」
「自然。」尤然抿嘴微笑,表情看起來很淡定。
倒是沈淺這只好奇的貓一臉好奇,總感覺這兩人之間有著不可告人的奸情。于橙忽而側頭看向沈淺,沈淺立即擺正好表情,微笑以對。
「記得帶上沈小姐。」于橙側目一望,雖說不上那眼神中帶著挑釁,不過足以帶著笑里藏刀的敵意。
「那得看她願不願意了。」
沈淺本來對于橙一點好感都沒有,如今加上這眼神,就更不爽了,她笑道︰「于小姐既然請了我,婚禮怎麼不去?見見世面也好嘛。」
于橙保持著她那傲慢的身姿,忽而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接了電話,「喂?哦,我在醫院看看朋友呢,嗯,我待會兒就去。」于橙掛完電話,反而不敢看尤然了。
尤然卻表現的太過雲淡風輕,他淡淡地說,「他叫你回去你就回去吧。」
于橙點點頭,朝沈淺點點頭,「我先走了。對了沈小姐,我給你帶的外敷中藥一天一次。」
沈淺了悟地點頭,而後見到兩人紛紛離去。人去樓空,沈淺忽而心情也低落了起來,到底是為何低落,連自己都不知道。只是猜想到于橙和尤然是什麼關系的時候,她就莫名的抑郁。
沈淺驀然發現,她了解他,太少。
沈淺一直覺得自從見到于橙後,看尤然總是別別扭扭的。初見尤然,他即使看不見,眼眸總是會發著幽幽的光芒,可從他回來的這一兩天里,沈淺發現,尤然的眼里的光是金光閃爍,偶爾的互相對視,沈淺總感覺他在看她,可她又不能確定是不是在看她。
直到第三天,沈淺一大早起床準備出臥室上班,門一打開,正好與同出來的尤然踫個正著,兩人又對視了。
「一听動靜,就知道你要上班了。」尤然一直盯著她看。
自然,盲人的目光會長時間不移開,盯著一個地方。但沈淺極其不喜歡他目光在她身上,感覺他能透視,把她看得精光。
于是沈淺蹦到離剛才的位置兩步之遙,再次窺測,很好,他目光沒移開。
沈淺輕輕咳嗽一下,「時間差不多,我得上班了。」
「這個給你。」尤然忽而抬起手,發現他手里攥著面包和牛女乃。
沈淺愣了一愣,驀然發現,這麼長時間,她的注意力全在他的目光里,竟沒察覺到他手里的面包和牛女乃?
沈淺不免失笑一番,接過尤然的好意,「謝謝。」
「同謝,這段時間多虧你的照顧。」
沈淺呵呵笑道︰「你那麼乖,根本沒給我機會照顧。」
尤然表情僵硬一下,哭笑不得,「這樣啊,那我今天不乖一次好了。」
「啊?」
「你回來就知道了。」尤然依舊保持著他慣有的淺笑。
沈淺也不能多聊,就此告別上班去了。心里有些納悶,她回去,尤然到底要怎麼不乖?把家里砸個稀巴爛,讓她收拾?故意生病或者摔倒讓她照顧?還是離家出走讓她找?
沈淺越想越扯,最後竟然想到尤然會把她家的雜毛煮了吃掉?
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不淡定的上班去了。
夏日時節,天氣炎熱,吃東西也要有一定的講究。也許是吃這方面太過講究,造成很多病人,而狗更是那種毫不講究食物只講究吃食物的動物,病的機率是更大了。
不是夸張,寵物醫院的門檻都要被狗的主人踩破了。寵物醫院也就幾個診室,幾乎個個是門庭若市。就連沈淺的婦科和兒科,也一樣。當然,病情亂七八糟,沒有正對性。
忙活了一上午,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沈淺見這樣的形式是不能回家做飯了,她便打個電話給尤然。
「喂?」電話那頭接通了。
「尤先生,不好意思,我今天很忙,沒辦法回家做飯,今天中午你要不要出去吃?」
「沒事,你忙吧。」
「謝謝。」還未等尤然再開口,沈淺已經掛上電話,繼續工作。
另一頭,尤然一臉惋惜地掛上電話。一直站在他旁邊的老張忽而開口,「少爺,車備好了,趕緊去吧,老爺不喜歡遲到。」
尤然嘆口氣,「他不是說不再管我了嗎?怎麼今兒叫我過去?」
「少爺,您這眼楮也好了幾天了,老爺知道你肯復明別提多開心,作為兒子,看看父親是應該的。」
「兒子?父親?」尤然冷笑,「知道了,去看看我那高處不勝寒的父親。」
老張見尤然這種態度,也就習以為常了。他知道,尤然少爺性子一向淡然,對每個人總會報以微笑,平易近人,無論言語還是表情。只有提到他的父親,他才會失控情緒。
老張跟老爺宅子的管家混得比較熟,道听途說了一些事。對于尤然為何不待見他父親,也猜出了一些頭緒。
其實尤司令當初不只一個兒子,而是三個兒子,但其他兩個兒子分別是在十五年前和七年前去世了。而這三個兒子中一個是尤然的同父異母的哥哥,一個是尤然的親弟弟。
在尤然的母親和尤司令結婚之前,尤司令曾經有過一個女人,並育有一子。只是最後不知名的因素,兩人沒有在一起。
這個孩子由尤司令撫養,幾乎可以說寵到令人發指的程度。而對于尤然和他弟弟,可謂說可有可無。
至于這個長子怎麼死的,管家含糊其辭,稱是意外死去。
而那個麼子,則是在四歲時玩耍意外墜樓而死,當時尤然的母親帶著尤然去學鋼琴,而作為父親的尤司令卻只帶長子出去游玩,把麼子留給保姆看管。保姆由于內急上個廁所,就這麼點時間,孩子沒了。
而這,老張自我猜測,便是這家庭悲劇的開始。
尤然失去母愛便是他弟弟死去的第二年。抑郁成疾,不治而終。
尤司令的這種態度,帶給尤然的傷感是無法用言語表述的。
如今,尤司令也就只有尤然這麼一個孩子了。老張望著尤然消瘦的背影,嘆了口氣,父子這隔夜仇什麼時候能消停呢?
沈淺突然打了噴嚏,吸吸鼻子,抬頭看向時鐘,指針已經指到傍晚七點十分。
沈淺吁了一口氣,伸個懶腰,今天終于忙活完了。整個寵物醫院也特別安靜。一般這個時候,要不是什麼大病,狗主人也會選擇第二天再來。
李美麗手里拿著一本雜志,一副悠閑的樣子,「下班?」
「下班時間早過了吧?」沈淺委屈道︰「找院長要加班費。」
「得了,院長的人影都沒見過呢,還要加班費?」
「呃……」沈淺耷拉著肩膀,表示很無力。
李美麗說︰「我今兒難道買一本雜志準備上班時間消遣一下,沒想到忙得我連撒尿都沒時間。」
沈淺汗顏,對于李美麗的這話,她無語了,用吃飯比撒尿好那麼一點點吧……
李美麗接著說︰「發什麼愣啊,下班了,趕緊收拾,我送你回家。」
沈淺立即眼楮閃爍不定,水汪汪的大眼望著李美麗,「美麗,我愛你。」
李美麗已經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捧著雜志閱讀,很隨意地說道︰「mua~寶貝,我也愛你。」
然而話是煽情,可這人的態度……沈淺還是忽視吧,收拾收拾準備打道回府。
「靠,現在的有錢人真奢侈,不就訂個婚嘛,居然包下豪華大游輪環游世界一周,由于游輪太大,請的人太少,在民間舉辦抽獎,得獎者可被邀請免費環游世界一周!靠。這麼好的事。」李美麗一邊看雜志一邊碎碎念個不停。
「首富的孫子,難怪。」李美麗哼哼一聲。
沈淺愣了一愣。李美麗繼續說︰「靠!開……開國際玩笑,這新郎的爸爸是白種人,媽媽是黃種人,噗……這首富秦政是黃種人,怎麼生兒子也是混血兒,怎會生出白種人?」
沈淺听了暈了一暈,不免停下手中的活,問了一句,「可以簡介一點嗎?」
李美麗白了她一眼,「秦政是黃種人,兒子會是純白種人嗎?」
沈淺搖搖頭。
「這不就得了,所以我靠了!這秦政的兒子肯定不是親生的,那麼這個新郎……呃,叫什麼名字來著。」李美麗往雜志上睹了一眼,「啊,啊……新郎是秦昊!」
秦昊原來這麼有錢啊,是首富的孫子,雖然不是親生的。沈淺根本沒有管李美麗的大呼小叫,只是腦海第一反應是如此。
「哇撒,淺淺……」李美麗又大呼小叫起來,突然抬頭,眼楮發出金光,嘴角帶著狡黠的賊笑,「我們等下去百貨公司。」
「干什麼?」
「買東西啊!」
「我不缺東西啊?」
「凡是在百貨公司六樓購任何商品,可以領取一張抽獎卡,能免費環游世界一周啊!」李美麗看起來特興奮。
沈淺嘴角抽了抽,斜睨著她。
李美麗忽而大徹大悟,「對哦,我忘記淺淺對秦昊念念不忘,這新郎是秦昊,多大的打擊啊,新娘不是你。哎,可憐的淺淺。」李美麗搖搖頭,臉上表現出相當的無奈。沈淺一臉黑線,相當無語。
李美麗忽而站起來,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膀,「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棵雜交水稻呢?」
「我沒有。」沈淺很幽怨。
「沒事,帶你喝酒瘋一瘋。」李美麗把手搭在沈淺的肩膀上。
「我沒有。」沈淺開始委屈了。
「酒吧里說不定能泡到男人,走。」李美麗開始拖沈淺出去了。
「我真沒有。」沈淺誓死不從。
「怕什麼?有我在呢。」完全不理會沈淺的反抗,繼續拖。
「我發誓,我一點難過都沒有。」
「還有我家那位在呢。」李美麗不听,還在拖。
沈淺極力反抗,最終妥協,很痛苦地說,「好吧,我們去百貨公司購物。」
李美麗嘿嘿奸笑,拍拍沈淺的肩膀,「好樣的,大大方方過去,面帶微笑看他進墳墓。」
沈淺皮笑肉不笑,這獎還沒抽呢,就想到以後了。再說,別以為她不知道,她的目的不是安慰她,而是忽悠她去百貨公司購物。
如此損友!
百貨公司六樓賣的都是禮服,各色各樣的不同款式,自然還有不同的檔次。沈淺與李美麗都是比較節約的女人,一般月薪水一半以上會存入銀行,每三個月會開出一點資金給自己打點一下。原本兩人合計著花個一兩萬就好了,買一套衣服差不多。
可沒想到六樓只賣不實用的禮服?並且六樓來來往往的人是絡繹不絕,顯然來此的目的不過是為了那個抽獎而已。
兩人面面相覷,買一件不實用的東西,去抽一次獎?而且這獎又不是百分之百中獎,雖然幾率很大,有百分之十五,但不是人人能那麼好運?
稍微有點錢的人也許不會在意那麼點錢,但之于沈淺這種月收入只有四萬又在一線城市而言,簡直是一比不小的揮霍。李美麗咬咬牙,一狠心,「買一次,要是中了就發了。」
沈淺睨了李美麗一眼,一時說不上話。她還真舍不得錢去買一件她以後絕對不會穿的禮服。李美麗拉起沈淺,帶她去了一間Rochas品牌的禮服銷售台櫃。
這種品牌賣的禮服比較雜,一般都是為客人搭配好一整套。李美麗一眼就看上了木偶模特身上穿的以黑色的繡花天鵝絨和白色的珠繡輕紗分隔開來的兩樓質地,再配上白狐坎肩,看起來極致優雅。
櫃台小姐走來,向他們介紹,「這款是今年Rochas首席設計師所設計,目前全國只有三件,我們百貨也今天剛進,僅此一件。」
限量版?沈淺腦海第一反應便是,這款衣服價格上可能是天價。李美麗也察覺到了這價格肯定不菲,只是搖搖頭看向別處。沈淺就跟著她後面當個小跟班,隨便看看,其實她還真的不想買,對于那點免費環游世界這點小便宜她還真沒興趣。
說起來也奇怪,李美麗就只願意逛這一個櫃台,來回轉悠,想挑選一個合自己心意的。終于,她在一間看起來比較簡潔大方的黑款及膝蓋的禮服停了下來,「就要這件。」
沈淺瞄了下價格,不禁苦笑。這件禮服雖然不是這里面最便宜的,但是確實Rochas公司首席設計師設計里最便宜的。
櫃台售貨員開了單子,李美麗便去交錢,留下沉淺獨自一人在Rochas櫃台。
「小姐,您也要挑一件嗎?」櫃台售貨員那面對微笑的臉讓沈淺頓覺不好意思,隨意地瞟了幾眼,最後指著剛才那套限量版的衣服,「這個。」
櫃台售貨員驚喜過望,「小姐您要買?」
「是啊,我挺喜歡那上面的胸花,挺好配衣服的。呵呵。」沈淺傻笑中,然而櫃台售貨員已經石化了,原來沈淺要買的不過是那件限量版禮服上的那朵葡萄紫的胸花……
櫃台售貨員無奈地開了個單子遞給她,「小姐,收銀台算賬。」
「好。」沈淺灰溜溜地轉身,偷偷地吐吐舌頭。只是她剛把眉眼太起來,迎面就見秦昊正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沈淺頓了頓,突然感覺自己很丟臉,本想當做沒看見來著,不想剛邁出一步,秦昊叫了下,「淺淺,真巧。」
沈淺強拉著笑臉,停了下來,「呵呵,真巧。」
「買禮服?」秦昊此時西裝革履,然而由于目光中帶著一絲狡黠,倒是看不出來正派。
沈淺撓撓頭,很不好意思地說︰「其實就買個胸花。」
秦昊一听,先是一愣,忽而撲哧大笑,「我服了。」
沈淺朝天翻個白眼,她也不想投機取巧,只是由于李美麗激情過剩,她不得不一起激情一把,但資金不足,只好那啥那啥。
沈淺連忙撇開話題,笑臉盈盈,「忘了恭喜你,新婚快樂。」
沈淺未察覺到,秦昊那好看的眉宇間蹙成一團,臉色也失去了顏色,他半合動著唇,似想說些什麼,又找不到該說的話。
「淺淺。」他突然開了口。
沈淺抬起頭看向他,卻見他正專注地凝視她,他說︰「我們私奔吧。」
沈淺腦袋一嗡,忽然感到自己在夢游。
兩人就這樣無人境界般互相凝視,誰也不肯退讓一步,都在等對方先開口。不過,不如願。
結完賬的李美麗走過來,看見兩人「相互凝望」不禁「呀」的一聲,雖聲音不過小驚音量而已,但足以讓兩人恢復。
沈淺呵呵笑說,「小耗子,我先去交錢。」而後,沈淺灰溜溜地跑去收銀台。
李美麗望了望沈淺那竄逃的背影,在看向迎面朝她而笑的秦昊,一時模不著頭腦。
一只胸花的價錢是八百!沈淺付款的時候,真想吐血。她這是圖什麼啊?就為一張抽獎券?真是賠本生意。
她帶著萎靡的態度回到專櫃時,秦昊已經不見了。沈淺把單子遞給櫃台銷售員,銷售員則把一個包裝很精致的袋子遞給她。
「靠,淺淺,你真舍得錢買那件衣服。」
「啊?」沈淺也有點奇怪,她明明是買了一只胸花來著,怎麼袋子里面居然是那件限量版的禮服?
沈淺帶著疑問地目光望向櫃台銷售員,櫃台銷售員只是淡淡一笑,「買一送衣。」
這、這真是讓人崩潰的事。
尤其是李美麗,她整個人都崩潰了,她連忙看自己的袋子,里面只有的盒子里只裝有一件,她問︰「為什麼她有我沒有?」
「只針對這一款。」櫃台小姐依舊面如春風,很淡定的說。
于是不淡定的李美麗雙手握拳,想死的心都有了。豈有此理,居然有這種變態的事?買個價值八百的胸花贈送一件價值八萬元八千九十八的禮服?
開什麼玩笑!
沈淺也是相當忐忑不安地帶著這件禮服走出去。李美麗紅著眼楮,眼巴巴地望著沈淺手里提的袋子,「你真走狗屎運。」
沈淺不答,心慌慌中。這整個事件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兩人走到抽獎地點,李美麗把單子給客服人員,人員看了小票,為她按好電子自動轉動系統。這屏幕上滾動著不同的字符,要是字符是百年好合中的任意一個字,那麼便是中獎了。
李美麗有些緊張的按了按鈕,在字符漸漸減速的這段過程中,李美麗的心都快跳出來了。結果屏幕上赫然出現一個「好」字,李美麗想哭的沖動都有了。
「恭喜,這是邀請函。」客服人員把一張紅色信箋遞給李美麗,李美麗接住,狠狠地親了一口。沈淺把單子遞給客服人員的時候,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她是只買了個價值八百的一只小胸花而已。
「哦?Rochas最新款?」客服人員保持平易近人的微笑,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紅色信箋,「只要購買這款衣服的顧客,就能免費獲贈豪華游輪免費券。」
這是沈淺第三次在百貨公司無語了。
原本高興的李美麗哭笑不得,「淺淺,我想是他故意的。剛才Rochas的櫃台售貨員接到一通電話,就把那件衣服塞進去了。」
其實沈淺也猜到了。這家百貨公司在秦政公司的旗下,秦昊來著,無可厚非。有一定的權利,也是無可厚非。只是秦昊這麼安排,是想讓她豪華游輪參加他的婚禮?還是作為朋友,為她實現一個環游世界的夢?
沈淺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