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回到臥房的何月愣了一下,怎麼沒人?
房間里一片漆黑,沒有聲息,月兌下高跟鞋,擺好在鞋櫃里,何月往臥房走去,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此時凌鋒應該煮好飯菜,等著她回來一起共享晚餐。
這是他們一起養成的習慣,平時她上班,家里的事情是由凌鋒處理,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有點類似于夫妻生活,才交往了短短幾個星期,他們之間的默契日益漸增。
「凌鋒?」何月邊走邊喚著,隨手打開開關,公寓里馬上明亮不少,客廳不見他的身影,何月往臥房走去,被子如山一般,「凌鋒?」
「你怎麼了?」手按在被子上,推了推,卻還是沒有反應,「你搞什麼?」
他在也不出個聲,何月皺著眉,實在不知道他又是哪里抽筋了,一句話也不說,「你說句話呀!」
等了等,被子下的男人還是沒什麼反應,何月的脾性也沒有什麼耐心,雙手一用力,整個被子就被何月給掀到了地上。
定楮一看,這個男人面朝下地趴伏在床上,活像是一具死尸,她用力地將他拽過來,男人臉色不郁地盯著天花板看,理也不理何月,何月將臉湊上去,發現這個男人今天真的很怪,伸手將他的臉對向自己,「看著我。」
「干什麼?」他終于發出聲音了,卻如來自遠方般的遙遠無期。
「為什麼不理我?」何月先問了最在意的問題,他很少會這麼忽視她,居然將她給透明化了,這讓被他放在手上寵著的何月很是不習慣。
「我難過。」他兩眼無神。
「為什麼難過?」她難得這麼細心,化身為知心姊姊,為他排憂解難,男人與女人的心理歲數回異,通常同齡的男女,女的心理歲數比男的要大。
跟凌鋒相處的這段日子,何月一直是被寵著的,他們年齡也只差了一歲,只是她不知道,原來凌鋒也有這麼小孩子氣的時候,沉默了一下,凌鋒終于轉頭直盯著何月看。
「你是更年期到了?」何月挑著眉,冷冷地問道。
「小月……」他柔柔地喚著。
「做什麼?」她被他搞得嚇了一大跳,結果他大爺躺在床上好好的,她臉色不是很好,可他柔柔的呼喚,讓她口氣也有些軟化。
「我這里不舒服,你幫我呼呼,好不好?」他柔弱地靠在她的懷里,听著她心髒穩定地跳動著。
她臉色一黑,這個男人又在想些有的沒的,她正想發火,他剛好抓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
她臉色稍緩,「心痛?」
「嗯。」他閉著眼。
「我陪你去看醫生。」她以為他真的人不舒服,因為他真的很反常。
「不用看醫生。」
「確定嗎?不是很不舒服嗎?」她有些緊張。
「小月,你會不會離開我?」他突兀地開口,抬頭看著站在床側的女人。
「干嘛問我這個?」她耳朵有些泛紅。
「答應我,你不要離開我。」凌鋒的眼神真摯無比。
靜靜地看著他好一會兒,何月緩緩地開口︰「如果沒感情了,我們就分開。」她沒有很浪漫地給承諾,承諾永遠趕不上人心,誰知道人心能維持多久呢?
她的父母結婚後生下她,卻又離婚,世事無常,誰知道跟她一起牽手到最後的人會是誰?
凌鋒看著她,好一會沒說話,他眼楮從一開始如星星般亮晶晶,緩緩地黯淡下去,低頭看地上看了好一會兒,這般的可憐兮兮,讓她心口抽緊了好幾下,她竟舍不得讓他這麼難過。
「我……」她試著想找些話題沖淡他們之間的沉默。
「我不會離開你。」他低著頭,聲音低低地說著。
「凌鋒……」她呢喃著他的名字。
「我喜歡你,也許比喜歡還要多出好多,我不清楚是不是愛,但是我是真的無法離開你。」他的聲音低沉道著。
「凌鋒……」她想開口阻止他說下去,說得如此眷戀,讓她感覺好開心,開心地如坐在層層棉花糖上,好甜蜜。
「相信我,不管怎麼樣,我絕不會離開你。」他說得如此絕對,好似任何事情,都無法阻絕他堅定的心。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何月心里涌起的感動就如波波浪花,層層地交疊著。
「你媽媽今天來了……」他維持著原樣,始終不動,好似雕像般,低沉的聲音輕輕地講述著今天發生的事。
片刻後,何月緩過神,感覺懷里男人僵硬的身軀,「我媽她就是這樣,好像再嫁了個有錢人,就自以為是。」她的聲音有些干澀,她已經很久沒見過媽媽,爸爸倒是偶爾會通通電話。
摟緊了懷里的男人,「你根本不用擔心這些,她現在過得很好,根本不會來管我的……」她頓了一下,眨掉眼里的干澀,「也無權管我。」
凌鋒靜靜地不說話,其實他不是因為她母親那些話而難過,他從不是自卑的人,他只是有些心疼何月,親生母親竟然如此待自己的女兒!
他只能假裝冷靜地送她的母親出門,回到房間里,他卻抑制不住自己的憤怒,只能躺在床上,任憤怒的怒火將他席卷。
一個自以為是的母親,看著他一身的休閑打扮,自動地將他歸為無名小輩,竭盡其所能地暗示明示,讓他離開她的女兒。
「你媽媽還說,已經幫你找好一個條件不錯的男人。」這也是他最氣的一點,他還來不及介紹自己,就被人給全盤否定了。
撫了撫他僵硬的肩膀,她失聲笑道︰「你也會這麼沒自信呀。」他默不作聲,不理她,可她的腰卻被他勒得緊緊的。
「真的要找也會找一個對我好,才不是只听父母之言。」她松不開他的手,只好轉移話題。
「誰?」他悶悶出聲。
「嗯,這個嘛,再看看吧。」她調皮地做做鬼臉,慶幸他沒看見。
他放開她,抬起頭看著她,滿臉的忿然,「你這張嘴就喜歡氣我!」他拉下她的頭,輕輕地咬了她一口。
撫著被咬的臉頰,何月卻沒有生氣,鎮定地說︰「你這個騙子,我的晚飯呢?」說好晚餐由他負責的。
「哼,我心情不好。」他負氣地偏過頭。
「算了,我自己去做好了。」她將他推倒在床上。
「你都不安慰我!」他怒意難掩地控訴。
「你想我怎麼安慰?」她順著他的話問道。
「你應該給我一個承諾。」他怨婦似地盯著她,「我都已經是你的人了!」
何月滿臉黑線,這是什麼狀況,他是看了太多的狗血劇了吧,「你是不是次序顛倒了?」
「哪里顛倒了!我從頭到尾都說我只喜歡你一個,而且我的小弟弟乖乖地沒對別的女人叫哮過了!」他一副貞堅不已。
「那我要感謝你了?」她挑眉看著今天大發嗲的男人,她倒是不知道,男人發嗲起來會是這樣。
「不用謝。」他沒好氣地說,他都這麼暗示了,她也不行動,他心里酸酸的,一個一個氣泡往上冒。
「那我去吃飯了,你要不要?」凌鋒表達得相當順暢,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
她確實很享受現在的生活,身邊有個人,不會太孤單,讓她感覺是一種身心都得到了滿足的感覺,可她卻不想太早告訴他,其實她也喜歡他,她不知道是不是比他所說的喜歡還多,可她是真的在喜歡他,不是高中時的迷戀式的喜歡。
她好久未見的母親居然會來找她,她著實感到奇怪,卻不打算理會,以前母親不理她,那麼現在換她不理母親好了,也許是一種幼稚的賭氣,但那也只是最初,她現在不再是賭氣,只是真的覺得無所謂了。
一個很少參與她生活的人,她需要去在乎嗎?如果只是生命中的過客,那麼就有過客自己的命運,她可以不必太理會。
她知道母親大概說了很難听的話,讓凌鋒心里很不舒服,但她知道更多的是,他是怕她心里不舒服,一個不尊重自己女兒的媽媽,自作主張地為她安排人生的伴侶。
「哼!」他趴在床上,雙腳搖呀搖,表示著他的不滿。
好吧,看在這個男人如此乖順的分上,她也就適當地溫柔一下吧,「別鬧了……」
她靠近他的耳邊,甚至故意發出輕輕的喘息聲,一股電流迅速地流竄到他的全身,他不舒服地扭動著身體,試圖掩飾他對她過度的反應,「我才沒鬧……」
「你說做飯給我吃的,我好餓了。」她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處。
她的氣息溫溫的,讓他整個人都隨之融化,他也餓了,只是他的餓和她的餓不是同一件事。
「好吧,那我點外賣了。」她說著準備離開床,縴細的手腕卻讓他狠狠地拽住。
他坐起身來,將她拉坐在他的腿上,她趕緊環住他的脖頸,毫不意外這個深藏心眼的男人,故意將她雙腿分開,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沒有愛心的女人。」他咕噥一聲,吻住她的嘴,明明知道他舍不得讓她吃什麼外賣,因為那些食物根本沒營養。
「嗯……」她偷笑著,身體一踫到他的,她就會不由地著火燃燒,加上他這麼激動的反應,要是她沒有反應,真的很難。
他喘息著離開她的唇,將她壓在自己的懷里,不讓她離開,氣息不穩地說道︰「給你一個選擇,我還是晚飯?」
「什麼亂七八糟的問題。」她不屑,可某人很激動,而她很壞心,湊近他的眼楮,低低地說道︰「你……」
「我就知道!」男人立馬興奮地想將這個女人吃干抹淨。
「你不要,要晚飯!」她大聲地喊道。
「你……」他大眼瞪視著她,恨不得將這個女人用他的方式解決。
「我還沒說完。」她無辜地眨著眼。
「你……」他抹了把臉,箭在弦上,卻發不得,他從不會強迫她,只會誘惑她,卻有一個前提,絕不會將她餓到。
他就如一個變態一般,每每她下班,將她喂得飽飽的,接下來的時間,會有很漫長的時間在床上度過,吃飽了才有力氣,這是他奉行的原則。
他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的,將腿上的女王溫柔地抱下來,放坐在床上,「我去做飯。」
「我去洗澡。」看著他走出房間,姿勢奇怪地走向廚房,為她做吃的。
拿起換洗衣服,她走進浴室,月兌掉衣服,打開水龍頭,任水洗著身子,水流很大,打在身體上,有些微疼,疼過後有些舒暢,沖洗過後,換上家居服,她走出浴室,嚇了一大跳,「你做什麼!」他居然就站在她的門口外。
「沒什麼。」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麼不妥。
她無語地轉過身,回到房間里,拿著乳液擦拭著身體,他也跟著她坐到床上,大大方方地看著她。
「你干什麼呀?」這樣被盯著,很怪異。
「沒什麼。」
她擦好,放下乳液,走出臥房,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了一口,對著他挑挑眉,他卻搖搖頭,她又放下水,坐在椅子上,準備享受晚飯,無視某個怪異的男人。
食不知味地快速解決晚飯,她走到客廳對著電視,而他將碗筷放在洗碗機里,又連忙地跟過來了,洗碗機是他買的,他說省事,節約時間。
無趣地按著電視搖控器,實在沒什麼能引起她興趣的節目,她又關了電視,往臥房走去,懶得理某人。
「小月……」終于,跟屁蟲凌鋒開口了。
「嗯?」她平躺在床上,閉著眼假寐。
「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他不會還在糾結她媽媽的話吧?她突然感覺頭有點大,「什麼事?」
「就是有一個聚會,要攜伴參加。」
「所以呢?」
「你陪我好不好?」他撒嬌地望著她。
「不好!」
「為什麼?」他不能接受地大叫。
「我為什麼要陪你?」她反問。
「你是我女朋友呀!」他理所當然地答道。
你是我女朋友,你是我女朋友,你是我……你……
她被說服了,她沒有拒絕的理由,是他提出他們交往的,而她後來也答應了他的請求,所以陪男友出席一個聚會,沒有問題。
問題在于……
「你說什麼?」她睜開眼,氣勢恢宏地看著他。
「是高中聚會,呵呵,我幾個好友都會去,我順便介紹給你認識……」
「你的好友,我都認識。」她拆穿他的謊言。
「咳,其實就是那個……」他真的很在意她之前問的問題,就是她是誰?這個問題就像是一個氣球一般,在他的胸口不斷地漲大,他太想知道了,幾乎有空就想著。
「好吧。」她的腦袋也不是擺著的,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她知道他的想法,畢竟生活了這麼一段時間,對方的習慣、想法等等多少會了解,並同化了自己。
例如他喜歡喝黑咖啡,她不喜歡,但是她卻開始習慣了,家里彌漫著的濃濃的咖啡香,明明不是屬于她的喜好,他的種種卻開始深刻地影響著她。
「我就知道你最好!」他上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懷抱,如孩童般大笑著,如果不答應,只怕他就不是這樣簡單的放過她了,到最後,吃虧的還是她自己,那她做什麼還要讓自己承受苦果呢,她在臉上做好基礎護膚,準備將眼鏡往瞼上戴。
「等等!」他按住她的手,「你不戴眼鏡比較好看!」
「沒有眼鏡我看不清楚。」她推開他的手,眼鏡重新掛在鼻梁上。
「是嗎?」真是可惜了,這麼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就被一副眼鏡給毀了。
凌鋒在替她可惜,她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她早已經習慣了這個模樣的自己了,別人沒看到也好,她整個都是屬于他的了,這才不讓人給看去了。
「時間是什麼時候?」
「後天。」
「嗯。」
「你不會臨時放我鴿子吧?」不能怪凌鋒這樣子想,何月對于他說的事情完全提不起勁,他深深懷疑著,誰知道她是不是準備臨陣月兌逃。
用力地白了凌鋒一眼,她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反悔,好吧,他問了一個白痴的問題,他收回。
「我幫你準備禮服!」他說道。
「不要!」大概又是那些性感要人命的衣服。
「我要澄清,除了內衣會性感,我絕不會讓你穿得太性感,我會吃醋的!」他眼神認真地說道。
「你再說下去,我就不去了。」她毫不介意吐槽他。
「唉。」他乖乖地盯著她看。
「隨你。」這個男人越來越知道她的底線了,明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就在她面前裝無辜,裝可憐。
「包在我身上。」他笑著。
「喂,有什麼事?」何月走到陽台上,接著電話,剛吃晚飯時,手機上有一通未接的電話,顯示是她母親,她回撥了過去。
「我是你媽,你怎麼這麼冷淡!」電話那邊傳來林穆青尖銳的聲音。
「什麼事?」她稍稍放柔了聲音。
「還能什麼事?我不就是去看你,卻看見你家里有個男人……」
「是我的男友。」這是第一次她在家人面前承認凌鋒的身分,如果他知道了,大概要感動地痛哭流涕吧!
她轉頭看向客廳,本來坐在客廳看電視的男人,像是心靈相通似地回頭,對著她咧嘴大大一笑,何月無聲地笑了笑,耳邊傳來林穆青的長篇大論,關于這個男友什麼好或不好的論調,她卻沒有多大的興趣。
「呵呵。」她突然笑出了聲,凌鋒居然跑到她的前面,隔著一層玻璃,一手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口紅,是她的,往自己的嘴上一涂,接著隔著玻璃,對著她,一吻。
「你笑什麼!媽媽是為你好,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男人也勢利,你條件也不差,怎麼可以搞小白臉?」林穆青尖銳的聲音,提高了好幾倍。
「到底什麼事?」講了半個小時卻沒有重點。
「就是……你叔叔,我老公啦,有位不錯對象要介紹給你。」這才是重點。
「不用!」她堅硬地拒絕,她不需要!
眼前的男人還隔著玻璃在作怪,居然將無數個唇印組成了一個愛心。
「你!我是……」
「我的事,你不用管,以前沒管過我,現在也沒有資格管!」她將話講絕了,省得麻煩。
對于這個母親,她實在是沒有多大的感激或其他的感覺,父親起碼每個月會給她打電話,跟她聊聊天,而母親卻只有在某些時刻才想起她,她已經長大,曾經極度渴望的母愛,現在來得太遲。
沒有听著電話那頭未完的話,她選擇掛掉,現在她很想很想,擁抱這個給她溫暖的男人。
他的嘴紅紅的,就像是用力過度造成的,相當的滑稽、相當的好笑……
凌鋒揉揉發疼的嘴,看著她凝重的臉蛋上,出現撥雲見彩虹的笑意,接著,他看到她掛了電話,推開玻璃門,朝他走來……
他想開口說話,她卻一個激動地上前擁住他,堵住了他的嘴,這個吻很特別,特別在于,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深吻他的嘴;特別在于她的吻,好真好真,沒有雜帶著,只是一個真真切切的吻,只是如此!
他棄械投降,乖乖地將手放在她的腰上,任由著她主導著這個吻,她捧著了他的臉,加深了這個吻,銀白色的月灑下一層光輝,將他們圍成一個完全封閉的溫馨的圓形,兩個半圓,才是一個圓,就如一個男人加上一個女人,也才是一個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