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梨花帶雨的臉龐帶著痛苦糾纏的目光敲打在我的心頭。「我錯了嗎?」喃喃自語之間不由閉目苦嘆,「專情者無情,可我並不專情啊!」「可是……秀兒妹妹真的好可憐!」芳兒抱著懷中心力交瘁而昏倒的女孩,「雖然她想要殺我,可是這不過是潛意識中的惡念。或許根本算不上惡念吧。只是對幸福追求的一種極端展現而已。說起來,除了我,誰不會這麼想呢?」說話的同時,她偷偷瞄著身邊的玉霄衛。那些女孩子個個低頭,不敢正視他的目光。「可是她……她……」我明顯的看出芳兒的眼中有著責備與期望,卻只能側身扶著一棵枯樹嘆息,良久,「你希望我怎麼辦?」「像對雲姐姐一樣。」「可我做不到。不愛就是不愛!我對雲裳一見鐘情,可是對她……憐惜再多,也不是愛情。至少……我現在無法接受她傷害你的事實!」芳兒見我似乎動了真怒,嚇得連忙將到口邊的話吞了回去,雙臂更緊地摟著這個女孩。「也許真的是我錯了!」她心頭苦楚,「是我將你們的拉到一起,卻不料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卻將你傷的這麼重!這麼深!秀兒妹妹,我對不起你!」
我緩緩起身,看著雲霧深處那座佇立的小村莊,仿佛透過歷史看到了曾經被歲月淹沒的過往一樣︰「你們難道沒有發現這個地方很奇怪嗎?」「是啊!」眾女從剛才的變故中猛然回過神,「這里怎麼會臉一個人也沒有!剛才的戰斗,使得方圓亂流,狂沙淹沒,怎麼會連村里的人都驚動不了呢?」紫星驚叫道︰「鬼魅的天堂!少爺不是說……」「啊呀!難道這里真的是……」月兒再難言語,眼中透著驚恐地望著我。我拍了拍月兒的肩頭︰「要不你們以為為什麼會有人接二連三地走火入魔,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這里鬼氣四溢。」芳兒重重咽了咽口水︰「那這個村子里都是……」「我又說不是嗎?這些鬼魅出不了村子,凡人也決計無法輕易進入。這個村子所在的位置,是冥界和凡間的通道之一。輸送到地府的靈魂,當然也需要休息。」我笑了笑,用手掐滅了閃著紫光的火苗,周遭頓時再次陷入了黑暗。「啊!」身後的三名少女,居然嚇得互相擁抱在一起,尖叫的分貝之高響徹雲霄。「咳咳咳,有這麼恐怖嗎?」我轉過頭,「這里的鬼魂都不會是惡鬼的,都是前世積德行善的,才會被暫時留在凡間。」說著,我手掌中竄起一道火苗,踫到自己的面前。這一下不要緊,就連芳兒也被我這驚悚的造型嚇得閉眼,揮拳。「 !」毫無防備,我的鼻子首當其沖,重重挨了一記。「哎呀!」雖是輪回不滅之身,也著實天旋地轉,大腦頓時一陣混沌,仰面栽倒。
終于,我們一行人還是進入了村子,踏著干枯的草地,每一步都帶起「沙沙」「沙沙」的聲響,就像是什麼人跟在身後一般。周圍不時飄過孤魂,穿著身前的服飾,只是一張張煞白的臉毫無生氣的僵硬,讓人看出他們並非活人。村中零零散散坐落著幾戶人家,陰風陣陣間,屋里的的鬼火忽而閃著紅光,忽而變成綠芒,卻沒有一絲溫暖的感覺,冰冷冷的燃燒著。「風,他們好像……」縮在我懷里的芳聲音都在顫抖。「沒錯,他們看不到我們。因為我們是活人。」我頓了頓,停滯下腳步,抬頭望了一眼那在烏雲中掙扎著的月亮,「人鬼殊途,哪里是這麼容易相見的?」「那少爺,我們為什麼可以看到他們?」紫星奇怪而驚慌地問。我沉吟良久︰「這也是我所想要知道的。一般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如果產生了,那麼只有兩種解釋︰要麼是這里有鬼魅在人間造下了殺孽,導致這里業力加重。或者就是,這里有一件陰氣極重的寶物。」月兒聞言心頭一動︰「少爺不是說這地方的業力還不是很強嗎?」「所以說這里一定隱藏了什麼極陰之物。可是我覺得,似乎不是什麼寶物,更像是……有生命的活物。」「不會吧!這種地方?」芳兒驚叫道。我沒有爭辯,閉目凝神,細細用神識掃過︰「這邊!」加快腳步,帶著幾女向著村莊所比鄰的忘丘峰而去。
沒有邪氣翻涌,沒有飛沙走石,一路而來,這個地方像是一個被遺棄了無數時光的荒址,一切都是那麼死氣沉沉,那麼陰冷。「忘丘峰」,一塊被歲月與風沙侵蝕得幾乎難以辨認的石碑邪邪的靠在山腳下,彎彎曲曲的山路,在荒草和枯枝掩映下,就像是通向沒有盡頭的幽冥。「走吧。」我將昏迷的秀兒和十幾匹獨角獸收到戒指中,然後用一陣氣勁拂去石碑上的塵埃,「真不知道是因該慶幸還是悲哀,我們可是第一批來這里的生靈啊。」「真的要……上去?」芳兒為難地吞了一口唾沫。「如果不願,芳兒就留在這里,到時候遇上了什麼,我可不敢保證。」我壞壞的笑容引來了一聲嬌哼︰「誰……誰說的!我現在就上去!還要……還要打頭陣!」說完,她胸脯一挺,左右掃視了一眼,卻又回頭擔心地回過身看了我們一眼。我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姿勢,讓她氣得秀足直跺,最後狠狠一扭頭,拔足上山去了。我看身邊的美人們各個你看我,我看你,滿臉的為難,笑罵道︰「怕個什麼!少爺不在這里嗎?難道你們還真信不過我的手段?」「不……不是,我怕……怕看到不干淨的東西。」月兒弱弱地回道。「這就受不了了?怎麼保護芳兒!不去的,全部給我回邯鄲去!」我狠狠丟下一句,獨自跟了上去。這些玉霄衛又驚又急,要是這次再沒有勇氣,恐怕再也沒辦法在少爺面前抬起頭了!那心中那團美好的夢或許真的要像水汽一般破滅了!于是,再也顧不上什麼干不干淨,紛紛追著我和廷芳的腳步向上跑。
「是這里嗎?」芳兒停住腳步,這里落入眼簾的情景讓人不寒而栗︰一具猙獰可怖的僵尸,被一團黑氣包裹著騰在空中,無數的符印遍布在四周,六條火紅的鐵鏈像是剛剛從鐵爐中取出一般,通紅通紅,還發著腥紅的光芒,一頭鎖著僵尸,一頭釘在周邊山崖上。這具尸體身上的衣著早已經爛透了,暗灰色的干縮皮膚像是枯樹皮一樣包裹著同樣萎縮的肌肉,臉部的輪廓清晰可見是一個骷髏的形狀。黑洞洞的雙眼盯著前方,就像要吞噬一切一般。芳兒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接著尖叫一聲飛身驟退,卻一頭撞到了我的懷里。「怎麼了?」我看她臉色煞白,心頭大是憐惜,捧起她的臉蛋抹去她眼角的淚痕,「看把你嚇的!」芳兒卻再次將腦袋埋在我的胸口,右手指向身後。我看到那極度可怖的一幕,也著實被驚了一跳,可是就在我愣神的一瞬間,身後十名少女頓時齊齊尖叫了起來,有幾個甚至還當場開始嘔吐。
眼看這些沒見過世面的丫頭這樣高分貝的尖叫,我心中大驚︰「住口!」手指急速點過,一連封了她們十幾人的啞穴,讓她們在電光火石之間集體噤聲。看著眼前的僵尸懸在空中,眼色不由開始凝重起來。「風,這個僵尸就是你說的……」「應該是。」我摟著她緩步靠近,其她的丫頭口不能言,只好畏畏縮縮跟在我們身後。「看樣子,這是一個陣法。而且道術造詣相當高明!」我微微沉吟道,「僅憑著這一些凡間材料制作的符印,將九宮八卦陣正逆交替,按不同數目組合,配以兩儀八卦變化,居然將方圓千里內的尸氣和鬼氣都吸到了這里。這樣的功效在天庭也少有人能做到。」「這個陣會是誰布的呢?」芳兒低聲問。「恐怕正是眼前這位!」我眉頭微皺,「你們這些丫頭,遇事這般不冷靜,恐怕要闖下禍事了!」「少爺,怎麼會!」幾女看我神態嚴肅,知道不是開玩笑,也各個緊張驚懼起來。我搖頭一嘆︰「這個僵尸身前一定是一個得道的修真,恐怕還造福一方,功德加身,所以他體內至今還流淌著一些精純的道家真氣。這樣的陣法,使得尸體保持活性,靈魂被封印在體內沉睡。我看他恐怕是想將自己變成僵尸之後復活,繼續修煉。現如今,你們那聲尖叫,估計讓他提前蘇醒了!沒有肉身恢復,靈魂沒有完全蘇醒,恐怕會成為一個只知道噬人血肉的怪物!」
話音未落,周遭的陰風一陣猛烈地旋轉吹起,六條鎖鏈「嘩嘩」作響,更像是噩夢降臨的前奏!僵尸在空中隨著風不斷晃動著身體,讓周身一團黑氣被撞散了又聚。周遭的符印一張張金芒大起,上面的朱砂紅的像血,閃著奪目的光。隨即,僵尸的雙眼開始漸漸冒出綠光,由暗變亮,竟然漸漸恢復了生機!周圍千百張黃符開始了連環的炸裂。
「少爺,快殺了他!他要醒過來了!」身後的女孩被解開穴道便叫道。「不行!」我回頭苦笑道,「他前世的功德給了他這個重生的機會。可被你們毀了。無論是殺他還是放任他危害人間,這筆爛賬都會記到你們頭上!我是不怕業力加身,你們呢?」「啊?少爺,那……那麼怎麼辦啊!嗚嗚……」月兒早就忍不住露出了哭腔,有人帶頭,頓時嚶嚶哭泣之聲此起彼伏。有幾個原本就彎腰嘔吐的,聞言更是直接癱軟在地。我看著這些正在大演集體苦情戲的女孩子,心頭一嘆︰「實力夠了,膽子卻這麼小,我怎麼能放心把芳的安全交給她們啊!看來回去趙國後,全部要丟給雲裳好好鍛煉一下了。」
「打殺不得,只好封印了。」我取出一把匕首,右手手指在空中一陣勾畫,一道符印便浮在空中。匕首狠狠劈在符印上,著光芒四射的印記便融到了匕首之上,匕首的刀刃霎時間紅光大盛。僵尸身上的鎖鏈已經開始斷裂了!「 當!」「 當!」的撞擊聲之後,兩條手臂上的鏈子居然被連根拔起!看樣子這個道士道士預料到了這樣的事情可能發生,這似乎是一種防護裝置。符印大陣自外圍開始一圈圈往內燃燒著,每燒掉一層,僵尸便狂暴一分,我幾乎可以听到他喉嚨間的嘶吼!他體內的力量︰真氣,尸氣,鬼氣相互吞噬沖突,就快要沸騰了!眼見情勢危急,我推開芳兒緊抓著我的小手,頭去一個放心的眼神,縱身躍起,旋轉著來到空中。只一瞬,我的眼光便瞄準了僵尸腳下的哪個陣法的陣眼。「喝!」匕首如一條閃著紅色的毒蛇,躲過僵尸的阻擋,重重釘在了陣眼上。一時間,陣眼上六條雷電一樣的火舌四散游開,鐵鏈被奇跡一般重新接上。紅光掃過之地,正在銷毀的符印大陣再復原了。六道紅光沿著鐵鏈飛速而上,在僵尸的四肢,腰際和脖頸上爆開,頓時游遍他全身,將他周身穴道全部封印!僵尸宛如野獸般掙扎咆哮這,不甘地扭動著僵硬的身體,眼中的綠光逐漸變淡,最終一切歸于平靜。
眾女眼見危機過去,皆是長長輸了口氣。月兒等人更是看我揮手之間解決這樣的危機,眼中迷醉之色更重。我嘆了口氣,沖著她們笑道︰「原本是指望弄到一件什麼寶貝的。現在倒好了,不僅沒撈到好處,我還賠進去一把匕首,你們說這該怎麼算呢?」我調笑地看著芳兒︰「芳兒準備怎麼補償我呢?」「討厭。」她一記粉拳按在了我的胸口,「人家的心和身子都是你的,還要人家給你什麼?大不了下次人家和你……的時候……啊呀,羞死了!」「哈哈哈……好芳兒,咱們是夫妻,哪里用得著害羞呢?那你們呢?月兒你說,這次少爺給你們收拾爛攤子,要怎麼感謝少爺呢?」「大不了……人家也把……把心和身子都……都給……」月兒面色潮紅,支支吾吾地再難言語,最後干脆吧臉埋在同樣面紅耳赤的姐妹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