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第七道 78夜半話驚悚 善柔起盛怒

作者 ︰ 血色無常

暫時忘卻那《邪靈盛典》留下的諸多煩惱,我們一行人寄情于山水,向著大梁城進發。這個亂世從來不缺亡命之徒,一路上也有些馬賊不長眼,不過敢打劫我們的,往往不是那些實力強勁的盜賊團,而是一些沒有足夠情報來源,看見肥羊就敢上的小伙山賊。卻是提不起我們絲毫的興趣。雲裳一路上劍氣縱橫,不知道嚇壞了多少人。晚間便就地在野外露宿,修煉之人往往喜歡親近大自然,對于那些翹首以待的驛站行館反而沒什麼興趣。月色寒照,星明雲淡,山間的叢林之中飄渺著絲絲縷縷的霧氣,配上潺潺的流水聲,還真有亦幻亦真的感覺。諸女都是手段通天之輩,應該根本不會害怕什麼鬼怪傳說,架上一堆篝火,眾人圍坐,一種溫馨的感覺在四周溢出。將早已經準備好的新鮮鹿肉慢慢的烘烤,金色的油脂在火光中一滴滴流淌下來,滴落在柴火上,「嘶嘶」聲將那濃郁的香氣襯托的無比誘人。不過,這樣的意境也只有我們可以體悟了。跟在後面的少原君明顯是沒有什麼野外生存的經驗,和家將抱著被子靠在樹上默默啃著干糧。他現在就像是一只受了驚的老鼠,偶爾幾聲風吹草動居然也能把他嚇得尖叫,害的周圍的侍衛紛紛拔劍。

我拾起一根柴,輕輕撥弄著火堆,問道︰「我給大家來講個故事好不好?」「好啊!」芳兒拍手道,「風,自從長大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抱著你听你講故事了。講一個吧,什麼都好。」善柔斜眼看了看在一邊滿是嫉妒地盯著我的少原君,笑道︰「夫君,我看啊講一個恐怖的故事好了。適合現在的氣氛。」紀嫣然聞言身子一顫,不由自主的向著雲裳靠了靠︰「那個,呵呵,少爺,我看還是不要……我是說恐怖故事實在是煞風景。」「嘻嘻,嫣兒不是害怕吧?」雲裳低下頭,「怕的話姐姐保護你哦。」「誰……誰怕了!講就講!」雲裳滿臉笑意的沖我點了點頭,示意我開始。我輕輕一抬手,眼前熊熊竄起的紅色火苗居然瞬間發出了幽幽的綠色光芒,宛若地獄深處的鬼火,剎那間將周圍的溫度降了好幾度。詭異與不安的氣氛開始蔓延,幾女除了雲裳算是久經戰場之外,其余的都開始被環境感染,產生了些許不安。

「那是一條狹長狹長的海岸線,每年夏天,夜晚的海風將大海上的涼意帶到這里,給這兒的百姓帶來了很多的游客。可是啊,海岸線太長了,一眼望去,夜幕下的波濤之中,只有一眼望不到頭的黑暗。所以,當月光完全被籠罩的深夜,很少有人會願意獨自在海灘上逗留。這一年,一對年輕的夫婦,來到這里納涼避暑,故事也就隨之展開了……」聲音如同是幽冥之中傳來的勾魂之語,飄渺,寒徹,不帶一絲感情,平平淡淡沒有波瀾與生機,幾乎是早已冰冷的尸體在訴說著過往。其實,鬼故事本身並沒什麼可怕的,關鍵是要把听眾帶入那樣的情境之中。冥火幽幽,晃在一張張臉上,原本絕美或者俊逸的面龐,此時真是猙獰可怖。尤其是紀嫣然,死死閉著眼,偶爾偷偷睜開一瞥周圍,可怕的場景幾乎讓她的心停跳。我緩緩起身,動作僵硬卻野蠻,從已經烤熟的鹿肉上扯下一塊,直接塞到嘴里,就像是生吃一般狠狠撕咬。此時的咀嚼聲,幾乎是可怖氣氛的催化劑,我已經可以听到善柔不安而急促的呼吸了。故事,仍在繼續︰「……那名獨自去海灘上散步的女子,終究沒再回來,她的腳步聲淹沒在了滔滔的潮水聲中,沙灘上的腳印也被無情的抹去了。知道第二天,人們發現海中飄來一具尸體,那個女人,面色猙獰,死不瞑目,更奇怪的是,她的腿,被鋸掉了!」「怎……怎麼會?」芳兒深深吸了一口氣,極力保持著心跳的穩定。周圍一片寂靜,樹林中的風在此時靜止了,一切回歸于最原始的平靜,那邊圍坐在一起的少原君及他的家將也各個都死死盯著我。我沒有停止,繼續說道︰「丈夫自然想要知道心愛的妻子為什麼身遭不測,于是不顧村民的反對,在第二天的夜晚,獨自走向了漆黑的海灘。此時的大海就像是無底的深淵一樣,‘嘩嘩’‘嘩嘩’重復著昨夜的一切。忽然,越走越遠的丈夫發現一條瘦小的身影獨自在海灘上徘徊,單薄的衣衫,看樣子是個孩子。他走上前去,輕輕問道︰‘孩子,你在這里干什麼?’孩子沒有回答,仍舊背對著他。他又問道︰‘你每天都在這里嗎?’仍然是沉默。正當他準備強行讓這個孩子轉身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從孩子口中傳來︰‘你,有腿嗎?’男人的心猛然一顫,強自鎮定道︰‘有啊,你為什麼問這個?’‘因為……’這個孩子緩緩轉過身,露出那煞白煞白嗎,卻長著鮮紅的雙眼與嘴唇的臉,淒厲一聲叫道……」講到此處,我微微一滯,周圍的空氣驟然間幾乎凝結,眼看大家一口氣憋在胸口,氣氛醞釀到了極致,我驟然間提高聲音,發出宛如尖叫一般的淒號︰「叫道︰‘因為……我也有!!!’」「啊!!!」「啊!!!」眾女紛紛發出尖叫,紀嫣然甚至直接倒在了雲裳懷里,雲裳悍然拔劍,揮手削斷了一大片樹林。一時間鳥雀驚飛無數。

原本如一潭死水的聲音驟然拔高,帶了一瞬間的驚嚇,這個故事恐怖的不是本身,而是在這最關鍵時刻的爆發,若想有好的效果,其中最最重要的便是前面恐怖氛圍的烘托。

善柔一把烈火「 !」一聲砸向綠幽幽的篝火堆,讓火光回復正常的同時,也讓晚餐變成了焦炭。我滿臉戲謔的看著眾女︰「這個故事如何?」我幾乎可以看到抱在一起發抖的她們眼中的怨毒。「看看你們啊,膽子還比不上少原君。」我笑著轉過身,卻發現那些平日里只會欺男霸女連戰場也沒有上過的家伙居然個個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嗨!」我嘆了一聲,「剛才的話,算我沒說。柔大小姐把晚餐毀掉了,我去林子里弄一只黑熊過來吧。」說完,我起身便離開了原處。雲裳反應最快︰「等等我,我也去!去幫你扛。」芳兒急道︰「我也去!我也去!」這時候善柔正要起身,不料紀嫣然一把將她拉住「哎呀!」善柔又被嚇了一跳,怒道,「你做什麼呀!」「姐姐,我……我腿軟站不起來了。你拉我一下。」「……」「快啊!」紀才女幾乎帶著哭腔道,「別讓人看見啊!」「嗨!來吧。」善柔扶起紀嫣然,兩人緩緩跟在我們身後。林子里黑熊倒是有,以我的手段弄干淨燒熟也很快,可是這麼一折騰哪個還有睡意,就這麼互相摟抱著對著一堆火發呆到了天亮。

天空逐漸泛白,篝火上的肉卻依然熱騰著,幾女想到昨夜的經歷,至今心有余悸。芳兒哀怨的盯著我︰「從來沒想到你還會這一手。」「你沒想到的多了。」我翻了翻白眼,「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一定讓你們今晚也睡不著覺。」「得,別了。」雲裳氣道,「連我都有些受不了,你就不要禍害其她姐妹了。萬一嚇出個好歹來,看不心疼死你!」「好吧。」我忍著笑意,「昨晚上柔姐姐最積極,現在怎麼不說話了?」「說什麼說!」善柔狠狠一掐我的腰間,「這年頭的這種故事最多就是狐仙啊女鬼之類的,哪有你這樣的變態!以後不準了!」「是是是。」我連忙收斂笑容回道。這時,一邊的樹下,一聲低微的呻|吟,少原君等人醒來。只听著一聲驚惶失措的驚叫︰「啊!!!我的腿!我的腿啊!」十幾個大老爺們紛紛抱腿。我們幾人只覺得無語凝噎。

驚悚也好,刺激也罷,總之旅途還要繼續,進入魏國,再一次隱去身份,緩緩而行。諸女也是輕紗蒙面,可是妖嬈的身段時不時引來他人在意的目光。我們走進一間淡雅別致的小客棧,選了一個靠窗的座位,接著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少原君一伙可不會有機會與我們同桌共飲,只能遠遠地在另一邊喝著悶酒。就在此時,街道之上忽然鼓樂齊鳴。

遠遠望去,只見一對彩服華裝,陣容龐大的車隊自城外緩緩而來,一時間行人闢易。我輕輕一招手︰「小二,那是何人?」「客觀不知道嗎?」小二一臉陪笑道,「那是韓國的使節團,好像是要與我魏國商討疆界之事。」「哦?」雲裳奇道,「疆界之事還能商議嗎?以這個時代的規則,因該是兵戎相見吧。」「事情總有意外!」我笑答道,「不要忘記了韓魏兩國特殊的地理位置。」「西秦!」芳兒與嫣然齊聲道。「沒有錯,這個時候再打是自取滅亡。」我正說著,忽然,看到車隊後面跟著幾十輛馬車,車體龐大,看樣子可以供二十多人同坐,可是裝飾卻是幾位樸素簡單,問,「這些車子里是什麼人?」「那是韓國送給魏王的禮物,據說是五百位國色天香的女子,以越女偏多。」小二答道,「可憐!可憐啊!」「如何可憐?」芳兒問道,「在這樣的亂世,若是進宮當宮女,不失為一條出路。」「小姐有所不知。這些女子很可能不是成為宮女,而是成為奴隸。」「什麼?」雲裳驚道,「奴隸?現在還有奴隸這一說?」我微微沉吟︰「魏國現任國王不好,偏好男風,卻喜好收集女奴,在肩上烙上奴隸印記,等玩膩之後再送到軍中,所以這些女子的命運可能會非常的悲慘!」「混賬!他們怎麼可以如此作踐女子!」嫣然氣道,「那龍陽君和信陵君都在干些什麼!」小二聞言大驚失色︰「小姐慎言。」

忽然,善柔一把揪住自己的胸口,臉色霎時間變得極為難看。「柔姐姐,怎麼回事?」我急道。「沒……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急促的呼吸著,漸漸恢復平靜。芳兒皺了皺眉︰「這樣的預感如此強烈,恐怕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家里出了事嗎?」雲裳急道,「要不我回去看看?」「應該不是。」我搖了搖頭,「如果是家里,那麼感應最強烈的恐怕是我和芳兒。柔姐姐,你除了致致還有親人嗎?」善柔眼中一黯︰「自打家里遭了劫難,所有的親人都已經……」「或者說有誰逃出生天也說不定。」紀嫣然安慰道,「若是這樣,這個人作為柔姐姐的親人,也是為數不多的幾位之一,她的安危恐怕才會讓你有這樣的感應。」我微微沉吟︰「若果真如此,那就麻煩了。他恐怕遇到了危機。」「夫君!柔兒求求你,救救他吧!柔兒除了致妹和他恐怕再也沒有其他血親了!」「一定!」我握住她的手,「你的親人便是我的親人,我怎麼能袖手旁觀。既然感應出現在這里,那麼他應該就在魏國。」「莫非……」善柔急忙跑到窗邊,緊提一口真元運至雙目,「果然!夫君,在那些女子中間定有我的血親。不會錯!」「嘩!」一聲,幾人紛紛拍案而起,雲裳怒火攻心︰「事到如此,何必多言!走,去救她們!」「好的,這件事我親自去辦。」我摟著雙眼幾欲噴火的善柔,「如此對待柔姐姐的親人,已然是死罪!嫣然,你和芳兒分別去龍陽君府上與信陵君府上傳我的名帖,就說我對于他們的不聞不問非常的生氣。今天這件事,還有魏王的所作說為,你們讓他們給一個交代。」「好!」兩女應道,自我這里接過帖子,轉身去了。「至于你們。」我走到少原君身邊。「請聖童吩咐!」他嚇得身子一顫,畏畏縮縮應道。「沒什麼好吩咐的,這是魏國不是秦國,這幾天,你自己隨意。」「是!」他長長舒了口氣,只感覺好多天的壓抑之後終于有了喘息的機會。可是卻沒有料到,他的悲慘命運此刻才真正開始。

我眼中寒光一閃︰「雲裳,柔姐姐,取上兵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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