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城中,雲裳駕馭神鳥華麗再現,直奔王宮而去。趙王等一干君臣正在朝會,只覺得外面一片威壓籠罩天地,撲面而來,慌忙出來迎接。雲裳立于金鵬之上,風姿絕絕,宛若俯覽天下蒼生的高傲鳳凰,儀態萬方。「不知趙宮主駕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趙王上前行禮道。雲裳朗聲應道︰「大王,此刻已然十萬火急!我放下出使秦國的事折返邯鄲,是想向大王提一個不情之請。」「趙宮主有何吩咐,小王定當從命!」那掌握著他人生死的氣息之下,所有人噤若寒蟬,哪里還有反抗的心思呢?況且自打李牧和趙穆死後,生性暗弱的趙王帶著一棒子更加膽小怕事的大臣,早已經對神教興不起半點反抗之心了。「我想請王後與我同行。」雲裳緩緩開口,頓時語驚四座!一國王後,往往也代表著這個國家的尊嚴與名譽。現在雲裳直言要帶走韓晶,是何意呢?趙王臉色頓時煞白,默然無語。雲裳立在空中,亦是不發一言。空氣之中的一切,皆被這沉默凝固了。翅振雲翳,烈風吹拂,旌旗作響,趙國王宮之前,已然一片無言的寂靜。雙方皆是被觸及了底線。一個是夫君生死相拼換來的機會,一個是雖無感情卻關系國家體面的王後,雙方該如何抉擇?誰人又將首先讓步呢?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遠方紫雲飄蕩,一抹清麗的色彩掠空駕雲而來。
「雲姐姐,此是何意?」趙倩臉色冰冷,凌空而下。雲裳自始至終沒有用強,最大的原因,便是顧忌這位妹妹。如今見她親自出現,也就不再隱瞞了︰「秦國的琴清小姐命在旦夕,夫君耗盡法力才找出一線生機,這最後的機會恐怕就要應在這位韓晶王後身上了。時間已然不足,一日之後,我若帶不回王後,夫君付出的代價便會付之東流,而琴清小姐也定然神魂消散,灰飛煙滅!所以倩兒妹妹……」「別的人也許可以,可是韓王後,她對我有恩。我必須插手!」趙倩冷聲問道,「夫君可說過若是救了琴清,王後如何?」「灰飛煙滅。」雲裳無奈,卻不忍心撒謊。「什麼?」不僅趙倩,在場所有人都是大驚失色,紛紛露初駭然之態。倩兒長鞭出手,厲聲喝道︰「趙雲裳!這是你的注意?還是夫君的意思?」「是我如何?是夫君又如何?」雲裳冷聲道,「這有區別嗎?」「當然有!」倩兒怒道,「若是夫君,我親自前往,定要問個明白!若是你,哼哼,休怪妹妹不講姐妹情分!就在此處,你我戰上一場!總之我絕不相信夫君會選擇殺一人救一人!那個琴清是夫君的愛人嗎?」「不是。」雲裳應道。「那麼,她是為夫君受的傷?」倩兒又問。「也不是。」「哼哼,那如此夫君斷然不會讓你來找王後一命相抵的!」趙倩頓時大怒,長鞭之內真氣灌注,一時間猶如利劍一般繃直,直指向空中的金鵬,「你憑什麼自作主張!」「呵呵,妹妹,你想要如何呢?」雲裳看到這位從來都是柔柔弱弱的女孩子這般剛強的一面,不由來了興趣,試探地問。「趙雲裳,我知道我打不過你,可是我若是帶著一個人逃走,我想憑著我的身上大道的庇佑,在短短一天時間內,你想找到我,即使有金鵬,恐怕也是有心無力吧?哼哼,那個琴清,我要耗到她死!」「妹妹怎麼能這麼想!」雲裳聞言不由心中生怒,「那可是一個無辜女子的性命!」「王後便不無辜?她便合該身死嗎?我只知道她在我差點受辱之際從趙穆那個*賊手里救下了我,我便不會讓她成為犧牲品!」「那麼,你便可以試著阻止我。」雲裳笑道,「我自信你定然會失算!」就在倩兒悲怒攻心,揮鞭迎上之際,之間一道火紅自天際劃過,強悍無比的四團白光呼嘯而過,轉瞬之間竟在眼前,堪堪擋住了倩兒的鞭子!
「不可!」又一聲嬌喝,鳳鳴破空,郭秀兒駕著火鳳御空而來,「二位姐妹萬萬不可動手!自家骨肉,怎麼能如此!」「可是秀兒姐姐,趙雲裳她……」倩兒又氣又急道。「事情我已然知道了。」秀兒勸道,「金鑾告訴我說,那位琴清小姐的傷是由于善柔姐姐造成的,所以夫君一定要治好他。」「可也不能……」「我知道。」秀兒止住了倩兒的話,「我想夫君讓雲姐姐來帶走王後,是為了找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吧?」「是的!」雲裳接道,「拖得越久,琴清越是危險,找到方法的機會也就越渺茫。倩兒妹妹,你若是再糾纏不清,恐怕夫君真的要在琴清和韓晶,或者說是你和善柔妹妹之間做出痛苦的選擇了!」「可我也不能……」趙倩還是在猶豫,總覺得這麼做實在是在出賣恩人。「別再猶豫了!」雲裳急道,「不如這樣,請王後出來,我們問問她的意見如何?」「如此……好吧!」倩兒無奈答道。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咸陽之內,芳兒有些坐立不安道︰「夫君,雲裳姐姐真的能帶回王後嗎?我看挺懸的。以倩兒妹妹那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性子……」「還有更加糟糕的!」善柔皺眉道,「你們說那位王後是冰月女神轉世,那麼她的體內很有可能還殘留著那位大神意識或是法力,那就非常的危險了!」「這個倒是不必擔心。」我搖頭道,「我自會有分寸的。這麼久的輪回,肯定已然磨光了她的法力。意識殘存在腦海深處倒是可能。至于倩兒……嗨!我想她會相信我的!現在,去把贏盈帶來吧。」很快,紀嫣然引著贏盈緩緩走來。當初千尋一傷在她的脖子上那一下卻是有些重了。所以她仍然捂著後頸,滿臉幽怨的看著我。我沖著她微微一笑︰「感覺好點了嗎?」「哼!」她不滿的撇過小臉,「聖童哥哥何不也讓我在那位天機紅顏的脖子上擊上一掌,然後問問她感覺如何?」「呵呵呵,小丫頭還記仇呢。」我笑道。「笑?你還笑得出來?」她滿臉氣苦道,「琴清琴清姐姐現在如何了?你找到救她的方法了嗎?」「找到了。」我無奈的點了點頭,「可是很難!」「難?怎麼會!你不是聖童嗎?此天此地,誰能擋你。」贏盈高聲叫道。「有些事不是法力高強可以解決的。總之現在,琴清能不能活,就看她自己的命數了。我所能做的,都已經做的差不多了。現在,我想讓芳兒和你談談。」「和我?」贏盈恍然道,「對了!你說過聖女姐姐有話對我說的。」「那麼,我們回避吧。」我緩緩起身,善柔等人也跟著出了房間,只余下芳兒獨自面對著贏盈。
「芳姐姐,我可以這麼叫你嗎?」贏盈有些緊張,覺得渾身上下不太自然。「當然可以。」芳兒展顏一笑,絕代芳華頓時驅散了尷尬的氣氛。贏盈只覺得眼前的女子讓她一陣炫目,心中不免羨慕卻無奈︰恐怕只有這樣的女孩才有資格做他心中的第一吧!「芳姐姐,你想和贏盈說什麼?」「關于你的兄長?」芳兒拉著她坐下說道。「兄長?連蛟王兄?」贏盈奇道。「呵呵,難道在你的記憶之中,只有他一位兄長嗎?」芳兒無奈卻又帶著淒苦的怒意地搖頭,「難道你們秦國王室之中,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那對在邯鄲飽受欺凌的母子嗎?」「姐姐是說……嬴政?」贏盈驚訝萬分地問,隨即搖了搖頭,「他幾乎已經快要被大秦遺忘了。嗨,真是可憐。」「那麼,我現在要鄭重的告訴你,他是一條龍,一條游于淺水的龍。而且,他騰飛的時機,很快就要來到了!」「什麼!」贏盈驚地豁然站起,「龍?那他不就是……」「這件事目前只有你父王知道。可能,呂不韋猜到了一點,但是他會選擇支持的!我之所以告訴你,除了信任你之外,更重要的,他是你的聖童哥哥一手教出來的!從他很小的時候開始。」「芳姐姐,你是說聖童哥哥是……是我哥哥的……」「老師!」芳兒閉目道,「所以當初宴會上,我才會失言說我們是你的長輩。」「怎麼會……這樣?」贏盈驚駭莫名,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他……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嗎?他只是像長輩一樣關心著我對嗎?」「如果是這樣,那麼現在我不會坐在這里了。」「什麼意思?」贏盈渙散的眼神頓時流露出異彩,「你是說……」「他對你有一絲好感。」「真的!」女孩聞言一把抓住芳兒的手,「他真的喜歡我?」「只是單純的有好感而已。所以,現在是否斬斷,全看你的抉擇了!」「當然不要!我怎麼會放棄聖童哥哥!」贏盈拼命搖著頭,眼中留著不只是幸福還是擔憂的淚,「自我記事開始,我便那樣的崇拜他!我怎麼能放棄!」「可是你要知道,等你的哥哥繼承大統,他人皇之師的身份也必然傳遍天下。到時候,你就不可以名正言順地跟在他的身邊了,即使秦國女子風氣開放,可是你哥哥最終要面對的是天下人。所以,這一生,你可能只能做他的一個情人而已!」「那又如何?」贏盈忽然抹去眼中的淚水,狡黠地一笑,上上下下打量著芳兒,「芳姐姐,你和他的關系,恐怕也不單純吧!」「什麼!」這次輪到芳兒一臉的驚駭與不可思議了。
屋外,我抱著善柔輕聲的安慰著︰「琴清的事,你不需要付責任。相信我,真的與你無關!」「可是夫君……」「柔姐姐,你是殺手啊!」我撥弄著她的青絲,問道,「不過是一個女子的性命。告訴我,為什麼你如此執著?」「因為她是夫君選擇的人皇皇後的老師啊!」善柔梨花帶雨哭道,「要是因為我,影響到了人皇,讓夫君的大業受損,甚至受到大道的責罰,你叫我如何能……能……嗚嗚!」再難用言語表達的感激與愛意,我深深吻著善柔,不願意有片刻的分離。
就在我們兩人相互擁吻的時刻,金鑾和金鵬已近在高空盤旋了。听聞兩聲啼鳴,我松開善柔嬌美的身軀,我仰頭看去,雲裳,倩兒,秀兒以及那位韓晶王後已然近在眼前。「我知道雲裳,還有倩兒,這使得你們很為難。可是我選擇相信你們!」我欣慰地笑著。「我知道!」倩兒雙眼噙淚點了點頭。「相信我們一定會信任你對嗎?」「事實正是如此!」我走上前去,「告訴我誰最後做出了決定?」「本宮自己。」韓晶一身鳳冠霞帔,顯得雍容華貴,中年女子豐盈的體態趁著絲毫不顯衰老的臉蛋,如水的雙眸之中透射出難以名狀的的思緒,憂愁或是解月兌,總之,眼前這個女人非常的矛盾。她被紫色的胸衣包裹的豐滿酥胸上隨著越發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著,劃動著讓人炫目的曲線。可是一切在我的眼中卻與青山鳥語沒有絲毫的區別。我淡淡一笑︰「在我決定怎麼做之前,先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選擇好嗎?王後娘娘!」「我只想知道……」她眼光掃向雲裳,倩兒和秀兒的面頰,最後萬分羨慕地盯著善柔的雙眼,「這樣一個世界上,還能為自己的女人,哪怕是侍妾,做出如此犧牲的男人究竟怎樣!我還想知道……」她一雙美目上上下下打量著我的全身,「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那個百姓口中救民水火的聖童?那個金烏之上高不可攀的神人?那個齊國首都搶親奪愛的情種?還是那個為了才見過一面的女人去冒生死之險的莽夫?你像一團謎一樣,這讓我著迷,想要一探究竟!不過最關鍵的是……」最後她沖著倩兒微微一笑,「我相信我自己的安全有保證!哪怕僅僅因為她。」「呵呵,一國王後果然不是簡單的人物!」我深深看了一眼她蘊含了太多情感的雙眸,「無論當初你嫁給趙王的時候是不是棋子,政治權利的中心已然將你染上了不同的色彩。你贏了!無論如何,殺一人救一人我做不到。而且,我會選擇救最無辜的那一個,而不是我認為重要的那一個,所以你可以放心。現在,和我走。」我轉身走向屋內,韓晶的腳步沒有絲毫的停滯,也跟在我的身後。就在推門的瞬間,我停住雙手,臉上露出了難以名狀的笑意,「善意的提醒,對我感到好奇的女人,統統都在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