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尸!」這兩字一出口,頓時月歸心身邊的三個嬌滴滴的小女生俏臉煞白。作為紅樓劍閣宮主的貼身侍婢,她們被保護得太好了。莫說殺人,就是尸體那也是不多見的。宮主閨房之中服侍的女孩子,身上如何能夠沾染血腥呢?此刻,月歸心不由眉頭直皺。區區幾具尸體,就讓這三個丫頭嚇得路都走不動了,著如何使得?要是真的遇到危險,是不是連劍也舉不起來了?空有這麼一身高強的劍法,難道終身不動殺氣嗎?心思急轉,她頓時下定了決心,今晚上一定要去驛站,不僅要去,還要讓他們親自去驗尸。
眼看著自家小姐那是鐵了心要去驗尸了,幾女只能帶著三張煞白的小臉回房收拾東西。萱萱的雙手抖得根本不听使喚,一件衣服疊了半天也沒有成功,晶瑩的汗珠,直從面頰上滴落到手背上。終于,她狠狠推開面前的夜行衣,一頭撲倒在床上,氣苦又無奈地哼哼。素心與劍舞見狀,唯有能報以苦笑。「驗尸。驗尸!啊!!!」萱萱抱著枕頭發出顫抖的尖叫,然後狠狠咽了咽口水道,「那些尸體,僵的僵,爛的爛,甚至還有的爬滿了蟲子老鼠。啊!天哪,甚至那些肉、血,泛著黃水一滴一滴地滴落,稍稍一踫,便會掉下來一大塊,在地上摔成泥。然後,那尸體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我們!」「啊!唔,我不行了!」「唔!」素心立刻也捂住嘴,「我也要去!」兩女狼狽萬分地撞開了房門,沖向了廁所。月歸心站在暗處看得真切,卻也為之氣結。只想把這三個丫頭扔到亂葬崗去。
夜色終究還是降臨了,同樣降臨的,還有三位少女的噩夢。看著面前著一座完全可以稱之為「鬼樓」的驛館,三女不約而同地腳步一滯。月歸心回頭狠狠瞪了他們一眼︰「怕什麼怕!活人都不怕,還怕死人嗎?」「嗯——小姐,你說會不會有……有惡鬼啊?」萱萱顫聲問道。「啊喲!」話音未落,她的腦袋上便被小姐的劍鞘敲了一下。月歸心恨鐵不成鋼道︰「你們是紅樓的劍婢啊!用外面的話說,那是劍仙啊!怕鬼?虧你說得出口!」素心嘟囔道︰「你也說了那‘劍仙’是外人叫的。我自己又沒有……」「閉嘴!」月歸心氣道,「現在給你們一個選擇︰要麼進去驗尸,要麼,給我回劍閣領五年的面壁懲罰。自己選!」說完,她也不顧身後面面相覷的三人,徑直走進了驛站之內。宮主一走,三女只覺得周圍的溫度立時降了三分。抬頭,烏雲已然開始遮蔽月色,最後的光亮,照在面前那略顯破舊腐朽的木門之上,仿佛寒霜一般蒼白。風,吹動衣角,更吹動周圍的樹木搖曳生影,「沙沙」「沙沙」的聲響中,好像有什麼正在一步步靠近。眼看著月歸心的背影即將消失在黑暗之中,三女尖叫一聲︰「小姐!等等我們!」便閉眼追了上去。若非事先布下了結界,就她們剛剛的嗓門,早就引來無數圍觀者了。但是此時,四周靜的出奇,靜的攝人心魄!
走入驛站內,踏著那「吱吱」作響的木板地面,抬眼一望,三女真是眼前的景象嚇得夠嗆,第一時間緊緊相擁,一同靠向了牆壁。只見偌大的廳內,密密麻麻排布著無數的尸體。有的身上還蓋著一層白布,有的甚至連這唯一的阻隔也落到了一遍,死氣沉沉的煞白面孔就這樣暴露在月光下,尤顯猙獰可怖。月歸心走在一具具尸體中間,泰然自若,仿佛閑庭信步,看得三女暗暗稱奇,佩服的五體投地。「生機斷,魂魄歸,這只是一般的表象。真正的內在,更需要進一步查探。」月歸心說著,扯過身邊一具已經開始產生尸斑的女尸,反手運掌,將之凌空托到了三女的面前,冷聲道︰「開始吧!」「什……什麼?」劍舞盡量側開雙目,不想看那具雙目瞪得仿佛要滴出血來的女尸,「小姐你說開始什麼?」「動手驗尸啊。」月歸心走到一邊,拉過一張椅子輕巧地一坐,取下腰間的玉瓶開始自顧自地暢飲起來,「就是把尸體剖開,看看外部劍上之下,是不是還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傷害。」素心聞言雙腿一軟,頓時便要癱倒,立刻一把拉住身邊的兩位姐妹。那兩人一個踉蹌,本就雙腿發顫的嬌軀幾乎一同栽倒在地。月歸心不滿地搖了搖頭,指著萱萱道︰「白天你不是說的繪聲繪色嗎,你去,怎麼做我會一步步教你的。快去!」「啊?我?」萱萱正要求助,發現身邊兩位姐妹已然各自向後退了一大步。在小姐威*的眼神中,她只能忍著頭皮發麻,一步步走到那個女人面前。
「這這這……」只覺得尸體的雙目好似直直盯著自己一般,萱萱強忍著恐懼于胃部的不適,伸出顫抖的素手一把按在了她的臉上,幫她合上了雙眼。這一步做完,少女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汗流浹背,好似從地獄之中走了一回來一般。
「嗨!」月歸心看著面前的女孩再沒有移動分毫的力氣,只好自顧自地站起身,苦笑一聲,走到這尸體面前,「不過是一具女尸,至于嗎?」「小姐,你……你確定不會尸變嗎?」素心說話幾乎帶著哭腔,「那不是嗜血者做的嗎?」「怕什麼。那又不是被嗜血者咬死的!」月歸心白了她一眼道,「你看她喉嚨上的劍上,神半寸三分,乃是使了六錢二分力,不多一分,不少一毫,是用劍高手所致。沒有感染嗜血的病毒,怎麼會尸變呢?」「那那那……」看著萱萱語無倫次,月歸心只能退了一步︰「好吧!我先示範一下,你們三人看清楚,等一會兒就你們親自動手。你們看,這個女人長的還算是清秀可人,生前也是個美人,真是可惜了。你們要用刀從這里剖開,劃到心髒處,看這個穴道之內的血液是否淤積,由此判斷除了劍傷以外是否還有內傷。然後,再做進一步的檢查。我先示範,刀!刀!」月歸心左手解開尸體的衣服,右手伸向後方,問三女要工具。可是等了片刻,根本沒人把刀子遞給她。她猛然回頭,發現三女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背影直向驛站外狂奔而去。隱隱之間,依稀可以听到三人的呼喊︰「宮主!小姐!饒了我們吧!我們這就回去面壁思過!五年!不!十年也行啊!」「嗨!」月歸心無奈一嘆,轉身對著尸體道,「看到了吧!關鍵時候還得要靠自己。得罪了。」說完,手起刀落,讓已經遠在數百米外地三人渾身一陣發寒。
話分兩頭,烏家之中,同樣是皓月當空的景色,雲裳正在庭中賞月。月過鳥驚喧,落花人獨立,漸漸歸于平靜寧和的心境之中,雲裳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呼吸與這片大自然融為了一體。忽然,藍色的火苗閃過,善柔的身影從火光之中緩緩走出了。「嗯?」雲裳問道,「夜深了,善柔妹妹為什麼還不睡?」「雲姐姐不是也沒有睡嗎?」善柔說著將秀帕之中的一把匕首緩緩捧到雲裳跟前,「我想姐姐是在等我的結果吧。紀嫣然的性命已經終結了。這刀上的鮮血,便是證明。」突如其來的震撼消息,瞬間把雲裳從如夢如幻的意境之中拉了出來。可是,還沒有來的及讓她驚呼之聲出口,門外已然是一聲憤怒、痛苦、擔憂以及難以置信的心情交織而成的尖叫!「什麼!嫣然啊!」正好路經此地,听得分明的芳兒不及多問,反身向著紀嫣然的房間沖去。雲裳剎那之間會過了神,面容頓時煞白,一把拉過善柔的衣領喝問道︰「你說什麼?善柔你剛剛說你做了什麼?」「我我我……不是你派田貞讓我……」「你說什麼?貞兒讓你做的?」雲裳徹底呆住了,失魂落魄地松開了手,「貞兒?怎麼會是貞兒?為什麼?殺紀嫣然?她……他……善柔你……你去把她叫來!把她叫來!」「是!是!」善柔仿佛也被嚇壞了。很明顯,這件事被芳兒听個正著,便是無法善了了。田貞不知所以,被善柔直接拉到了院子里。看到雲裳嗎,面色煞白,滿目的驚怒與不解盯著自己,田貞不由心神一顫,問道︰「雲姐姐,發生了什麼事?」「紀嫣然死了。」雲裳冷冷一句,確如驚濤駭浪,直讓田貞被震在當場!「善柔說,是你讓她殺的。奉的是我的命令。你听清楚了嗎?」「什麼!」田貞聞言如同五雷灌頂,立時尖叫道,「不可能!我沒有!我沒有啊!」
「是田貞嗎?我該如何招待你呢?呵呵呵呵……」說話間,忽聞背後一聲如魔似狂的長笑,善柔與雲裳雙雙轉身,入目,是芳兒悲痛欲絕的面容。長發依然散開,隨風飛舞著心痛,雙眼已然血紅,冷然透視著殺機。她的懷中,橫抱著紀才女一具清秀的冷尸,依舊是那般傾國傾城,依舊是那般風華絕代,可是,橫亙在玉頸之上的一道殷紅,那般的觸目驚心!「芳小姐!你要相信我!我沒有!我沒有唆使善柔!你相信我啊!」撲倒在腳邊的素面,是淚水橫流的驚惶。芳兒微微低頭,冷如寒冰的雙目,鎖定著這個女孩的靈魂。當年,年少輕狂的自己,與恃才傲物的她,如同天雷會地火,只為一個賭約,便是一生追隨的忠誠。紀嫣然,不單單是自己的侍女,是風的妻子,更是在她心中有著一份極其微妙卻重要的地位。應該說,是知己吧。如今,塵世的一切即將接近尾聲,懷中的佳人已是過往。背叛的人必須付出代價!可是,還有一絲理智的芳兒沒有立刻就下殺手,反手一掌,隔空拉過了善柔,玉手按在了她的額頭之上。實力的差距,難以彌補。只是吸收了我一團業火的善柔,根本無法抵擋芳兒的窺視。一瞬間,當時的一切已經重現在空中。
「千尋一傷!」雲裳恨得咬牙切齒,「殺我姐妹,嫁禍給我和田貞,真是好心機,不愧是天機紅顏!」「哼哼,不見得吧!」芳兒一聲冷笑,「我看雲姐姐心里歡喜得很啊!」「嗯?」雲裳脊背一寒,只覺周圍殺意籠罩,凝成實質,竟讓周遭樹木為之催折,「妹妹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懷疑我?你有證據嗎?」「趙雲裳!」芳兒怒喝一聲,「千尋當時和我在一起。這個理由,夠了嗎?」雲裳怒極反笑︰「哼哼,芳妹妹,真的連我也不相信了?為了紀嫣然,大動干戈值得嗎?誰知道是不是你與千尋一傷串通好……」雲裳也是急性子,一句話仿佛雷電劃破混沌,幾人之間最後的忍讓,終于爆發了!
「田貞!趙雲裳!善柔!我要你們死!」芳兒話音一落,左手抱著紀嫣然的尸身,右手一揮,頓時千雪出鞘,雷霆一擊,直取田貞心口。「當」一聲脆響,雙劍相交,徹冰藍墜應手而揚,紅樓劍勢再起寒霜,兩人交鋒,頓時周圍大地崩潰,烏雲躥涌,宛如世界末日!「趙雲裳你!」芳兒抽身而退,提劍縱身,怒喝道,「你果然野心勃勃!劍心醉臥瓊華亂,往向三千不解愁!喝!」長劍凌空自舞,畫出無數道殺戮的光芒,隨即,芳兒立于劍上,御劍而飛,懷抱著紀嫣然直向著雲裳沖去。此刻的她,周身籠罩劍芒,人劍合一,碎寰宇,劈混沌,鴻蒙乾坤兩相翻!雲裳心知無有退路,三分擔憂、三分氣惱、三分不甘交雜之中,更添三分強勢!反手一掌,她運起柔力推開了善柔和田貞,徹冰藍墜席卷起滔天龍卷。面對必殺的劍招,面對瘋狂的強敵,自己唯有更強!
昔日同床共寢的姐妹,曾經琴簫合奏的骨肉,一朝反目,殃及整個烏家為之震蕩!「梅雪爭春!」雲裳極招運化,天文之招,劃開空間迎天而上,挾帶神兵之能,更添威勢!眼看兩者即將交接,天際一刀流光不顧一切沖入了戰局!「不可啊!」一聲呼喚,兩人之中再添神兵利器!戰局頓時異變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