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飛雲台回來,整個身子便是昏昏沉沉的,似病加重了些,可免不了那些熟人前來討喜,還得小心翼翼的待著他們。
「小姐,我們都听說今日皇上對你格外的注意呢!還和你聊了好一會兒,還是我們家小姐有本事……」剛送走了姚小主,小玉便新奇的詢問著。
「別瞎說,哪里是我有本事,借著這扇子的功勞罷了!」我斟了一杯茶,笑道。
她拿起桌上的紈扇,一番仔細觀察,卻也見不得什麼特別之處,「只一副畫,一首詩便能讓皇上和你聊這麼久?」
「你懂什麼?這畫只是為引起皇上注意,可畫中之詞才是點楮之筆。」我得意道。
「有什麼玄機?」
「說來你也不懂。世人只知天子高高在上無比尊貴,卻不知道高處不勝寒,站在這絕頂巔峰之上的人又有多少,更多的便是身份所給予的束縛和孤獨!我那詞正中了其深處之感……」說著說著,竟覺得他突然如此的可憐可嘆,心中隱隱心酸。
「小姐這般了解皇上!」她道︰「小姐從小便看皇上的詩作,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小丫頭,就你最胡說八道!」我奪了扇子拍她腦袋瓜子,滿屋子的打轉。
這時香雲端了曬好的衣服進來,被小玉撞了個著,吃疼道︰「這是在干什麼?疼死我了!」
小玉鬼機靈頭,吐了吐舌頭忙將她扶起,「香雲姐姐莫怪,我正在和小姐玩呢!」
「香雲,你沒事吧?」我詢問道。
「我沒事!倒是小主你有事!」她收拾好地上散落的衣物無奈道。
「我有什麼事?莫非是皇上的冊封下來了?」我期待道。
正欲往門口張望,卻見一個老頭子拎著箱子站在門口,「臣,是來給小主把脈的!」我還沒開口說話,這老太醫便自道來歷。
香雲笑的很無奈︰「小主難道不知道自己病未愈?剛回來還嚷嚷著頭疼,此刻怎得自己都忘了?」
她拉著我坐于榻上,又吩咐了太醫進來為我就診,我心里是感激涕零。
「小主的病怕是比前些日子加重了些,這幾日千萬別外出吹風,老臣再開一劑藥方,過個三五天便可康復!」太醫拿了筆墨出來開方子。
這下可急壞我了,三五天?豈不是要錯過了明晚的宴會?
「不行,明日有太子的生日宴。這麼重要的場合我怎麼能不去?」
「小主想開點,身子骨重要!日後有的是這種機會。」香雲和小玉都勸我,可心里終是不甘的。
兩人伺候著喝完藥便躺下,一會兒便睡沉了去。
閑窗春色深,無邊潤雨醉醒中,閑處好在枕上書,棠滿中庭日尚早。
次日清晨未來得及梳妝,內監便帶著聖旨來了麗景軒,所有住在麗景軒的小主被聚集在足夠大的院中接旨。
「永昌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二日,總管內務府宣︰
封正一品丞相蘇齊攏之女蘇縈如為正六品良儀,賜號‘菀’,居棠梨宮靈研閣;
封從一品輔國大將軍之庶女沐琳斐為從七品美人,賜號‘沅’,居清羽宮凝香閣;
封正三品中書令之長女顧芸珊為正七品貴人,賜號‘綰’,居清羽宮惠蘭苑;
封從三品光祿寺卿之女姚竹若為庶七品常在,賜號‘端’,居逸蝶宮綠綺軒;
封正三品大理寺卿之長女嚴筱墨為庶六品宸姬,賜號‘蝶’,居晨華宮結綺樓。
欽此!」
眾人竊喜道︰「謝聖恩!」
「各位主子們趕緊收拾了東西搬去居處。」公公提點道。
清羽宮?這般巧合?正是被安排到姐姐宮中……不得不讓人猜到此番又是姐姐暗中買通了內務府的人安排。
心中明了,面露淡笑︰「謝謝公公!」
「這點薄禮請公公笑納!算是討個喜。」姚竹若毫不避諱的將手中的紅包遞之,「勞煩公公這一趟了……」
「主子們不必謝,恕老奴多嘴,如今言謝尚早,等日後幾位主子高升老奴再來討喜。幾位主子還是早些準備今晚的家宴。」老公公自然是不敢當眾收下,只意味深長的道出幾句便離去。
沐琳斐偷笑道︰「還是姚妹妹為人大方!……只是人家公公不領情。」
如今要移宮,而我卻因病著不能吹風,幸好香雲想的周道將此事稟了清羽宮的主位修媛姐姐,得她允許特派了儀輿將我送去,雖說這一路極為招搖,卻也無可奈何。
此時當正午,蒙蒙細雨如絲,淅淅瀝瀝煙雨瀟瀟,將宮道的清石板洗刷的泛青光,靜寂中只一路回響著踏足聲,從幔中遠眺可以隱隱看到狹長宮巷的對頭三兩個宮女迎面而來。
「素心姐姐,你這拎著食盒是去哪啊?」
「這是皇後娘娘的午膳,送去太廟的。」頓了頓,「哎……皇後娘娘真是可憐,被皇上罰去跪太廟!」
「啊?皇上不是素來和皇後相敬如賓的嗎?」
「昨日皇上怒氣沖沖的跑來鳳霞宮,可把我們嚇壞了,我還從沒見過皇上這個樣子。」
那宮女又疑問道︰「難道丞相和皇上在朝堂上又對抗了?」
「昨日皇後娘娘招新得寵的慕容主子問話,後來皇上便怒氣沖沖的來了鳳霞宮,一怒之下便責罰了皇後往太廟思過。……皇後娘娘賢惠宮中人人皆知,那慕容氏也不知使了什麼妖術令皇上這般听信讒言。」拎著食盒的宮女一臉的正義。
「皇上不會把皇後……」這宮女話未全,便被叫素心的那一個給堵上了嘴。
驚心道︰「呸呸呸,說的什麼胡話?小心被人听見怎麼死都不知道!」
儀輿臨近,緩緩從其身邊過,兩人恭敬于一側頷首,不敢再多言。
我倚著儀輿座,閉目思忖,怪不得昨日在往鳳霞宮必經之路上踫到慕容依,而皇後娘娘又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