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駕!」
一條寂靜的小路上,十幾騎快馬飛奔而過,馬蹄踏後帶起一路灰塵,遠遠看去,似如林中有大隊人馬穿過一般,驚得路邊驚鳥不斷飛起,灰塵散後也遲遲不肯墜落枝上。
急于趕路的馬上騎士清一色短打裝束,腦後也都吊著一根鼠尾辮,身後皆背著一個包裹,腰間也都掛著一把長刀。此時天氣雖不似半月前那麼熱,但正值日頭,如此著急趕路,馬上騎士不由人人出汗,跨下座騎也氣喘連吁,但眾騎士卻視若不見,紛紛叫喝著揚鞭朝前趕去。
一眾騎士中,為首一人最是顯眼,其一臉的濃髯,環眼豹鼻,看上去威風凜凜,讓人一見就心生敬意,像極那書上說的英雄人物。濃髯漢子縱馬在前,不時抬頭朝天上看去,看神情似在擔心日落之時到達不了目的地。還好,夕陽快下之時,他們終于趕到目的地——黑龍江邊。
見到遠處的江水後,騎士們忍不住松了口氣,快到江邊時,眾人皆從馬上跳下,箭步朝江邊跑去,趴在地上拼命的將江水朝自己臉上、身上澆去,盡情享受著江水帶給自己的涼爽快感。大口大口喝飽江水後,騎士們才將自己的座騎牽到江邊,替馬兒澆水沖涼,讓它們也飲水解渴。
在眾人和馬都在飲水之時,那濃髯大漢卻沒有隨他們一起去,而是站在那里警惕的朝四面看去,看了一會才朝江邊叫了句︰「彭六!」
被喚做彭六的是一個瘦弱漢子,听了那濃髯大漢的叫喚,他迅速從水里跳上岸,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濃髯大漢身邊,然後從懷中模出一長筒狀的物件,將之舉向天空。待濃髯大漢點頭後,他伸手去拔那長筒頂端一木塞,木塞剛被抽出,就見長筒頂端濺起一片火花,旋而就听「呼嘯」一聲,一道火光從筒中鑽出沖天而去,「砰」的一聲在高空炸開。
火焰在空中爆開時,一眾騎士都秉氣般看著四面天空,像是在尋找什麼。不到半刻,眾人就見西北面的高空同樣鑽出一道火光,見了那火焰後,眾人喜色頓現,連忙將馬匹牽到岸上,朝西北方向奔去。不一會,就見西北方向也有幾騎正飛速朝他們奔來。
「三爺,大當家的派兄弟們來接你了!」
西北方向的幾騎在見到濃髯大漢等人時,遠遠就叫了起來,听聲音他們對于濃髯大漢等人的到來十分歡喜。
濃髯大漢在馬上點了點頭,對來人叫道︰「有勞左兄弟了,請左兄弟這就領我們去見大當家的!」
「哎,好!」
來人听了濃髯大漢的話後,快速調轉馬頭,揚手示意隨自己來的漢子在前面帶路,濃髯大漢等人緊隨其後。眾人在山腳下行了小半個時辰不到,就到達一山谷之外,遠遠看去,谷中炊煙裊裊,數十間帳篷錯落有致的林立于中,稍近一些,人的說話聲充耳可聞。
谷外明顯有人放哨,見到濃髯大漢等人出現,也不知從哪里冒出幾個漢子興奮的朝谷內叫了起來︰
「三爺回來了,三爺回來了!」
谷內听了叫喊,一陣響動,有數十人朝谷外跑來,濃髯大漢和一眾騎士翻身下馬,將馬交給谷口之人牽走後,亦是快步往谷內跑去。
谷內眾人還未到谷口,當先一滿臉病容的漢子就興奮的叫了起來︰「老三,你終于回來了!」
听了這聲音,濃髯大漢心中一陣激動,快步上前,待看清那病容漢子模樣時,他突然停了下來,兩腿一彎前跪了下去,近乎哽咽對那病容漢子叫了聲︰「大當家的!」
「老三這是干什麼!」
病容漢子見濃髯大漢竟然跪了下去,心中一急,上前一把拽起濃髯大漢,高興的抓住他的手,拉著他就往谷內走,邊走邊道︰「你我兄弟情同手足,怎麼如此見外呢,在大哥面前,老三做那虛禮做甚?」言畢,有些關切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濃髯大漢︰「老三這一路可辛苦了,原估模著你還有個兩三天才能到,沒想你提前就到了,看你這樣,也知你路上吃了不少苦。」
見大哥如此關心自己,濃髯大漢心中一暖,笑著說道︰「因掛念大當家和諸位兄弟們,所以我一接到書信就快馬加鞭趕來了,還好路上沒踫到羅剎人,不然少不了又是一番糾纏。咱這身子骨,趕些路哪能吃什麼苦,倒是大當家」說到這里,濃髯大漢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病容漢子,關切道︰「大當家的,你的氣色越來越差了,比起關內那時候,你這病怕是加重了。我看大哥還是想法子潛回關內找賽半仙治治,不然這再拖下去」
「哎,我這身子十幾年了都這樣,也沒見昨樣,咱兄弟好不容易見上一面,不說這些,不說這些,來,陪大哥好生喝上幾碗!」
見病容漢子這般說,濃髯大漢也不好掃大哥的興,呵呵一笑︰「大哥有令,做兄弟的還不奉陪到底。對了,二哥回來了沒?」
「你二哥在愛璦城呢。」
「二哥在愛璦做什麼?」濃髯大漢一听二哥在愛璦,有些不明白的問了一句。
病容漢子告訴他道︰「清廷派了個都統叫彭春來黑龍江,現咱們都歸這彭春管,你二哥送糧食回去,那彭春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讓他留下了,還派人傳信給我們,讓我們統統都到愛璦去,所以我才讓人送信讓你趕快回來。」
「噢。」濃髯大漢听後點了點頭︰「看來清廷是想對羅剎人動手了。對了,大哥,嫂嫂她們在寧古塔還好?」
「清廷現在還用得著我們,一時半會也不會拿她們怎麼樣」
病容漢子一邊說一邊拉著濃髯大漢進了自己的帳篷,剛進去,濃髯大漢就呆住了,指著帳篷中間供奉的神位驚訝的問道︰「大哥,這是?」
濃髯大漢指的是一塊刻有「延平郡王」的神位牌,病容漢子見他如此驚訝,也不瞞他,嘆了口氣道︰「台灣失陷了。」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