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時辰已到!賀千戶請示是否可以進攻!」
「開始。」
趙強面無表情的下達了進攻命令,為了這次進攻,他已經耐心的等待了三天。望著遠處的俄軍木柵,他深深的吸了口氣,這口氣不是為俄軍而吸,而是為那些即將被自己無情投入死神懷抱的民夫們而吸。下達命令的時候,他有過內疚,也有過自責,但是現實逼得他不得不做出如此殘忍的決定。
蒼天在上,非我趙強殘暴,實乃身不由己,今若不以他們之性命換取俄國人彈盡糧絕,我之關寧軍必將受重創,冬天即至,我已無力再在此長耗下去,若不盡快擊敗這支俄**隊,宿于野外的我軍必將被嚴寒的天氣打敗,如此明年雅克薩之戰我軍從中漁利必將成泡影,若不能借助雅克薩之戰一舉消滅滿清關外重兵,南下也必成水中鏡月,屆此光復河山、重振大漢民族也將是黃粱一夢。天可鑒,我趙強來此時代若不誅盡竊居故土異族,何以對得住身體中所流淌之血液。如果因為我的殘忍而違了天和,就請上天懲罰我一人,而憐我失落故土、不願為亡國之奴的漢人之心。
對著碧藍天空仰望一刻,趙強閉上了眼楮,繼而猛的睜開雙目,面無表情的朝遠處眺望。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成大事者更不可心地過仁,一將功成萬骨枯,趙強相信為了光復漢人江山,再大的死傷都是值得的。今天,就讓這一千多可稱得上「無辜」的各族百姓用他們的鮮血和身體為關寧軍鋪開一條前進的光明大道!
前方兩里外,俄軍火槍隊在強征過來的各族百姓的幫助下,已經在四周豎立了一圈木柵,他們躲在木柵的後面,利用火銃的優勢拒守,給關寧軍造成了一定損失。然而木柵保護他們不被對方騎兵攻進來的同時,也斷絕了他們後路,他們無法突圍,只能困守此處。
在確認如果要全殲這支俄軍要付出數倍于對方的死傷後,趙強果斷命令各部不得再攻,只是嚴守各個路口防止俄軍趁夜色突圍。他不想讓自己辛辛苦苦打造起來的軍隊消耗在俄國人的火槍手上。如果第一步兵聯隊在此,趙強倒是可以放心的和對方來一次火銃排.射對決,可惜第一步兵聯隊正在胡旺的帶領下在東方開闢新的根據地,而第三步兵聯隊的火銃大隊剛剛換裝,無論在熟練度和三段射擊的磨合上,都難以承擔攻擊任務,所以趙強唯一的選擇就是用人命去填俄國人的槍口,再在最合適的時機全軍總攻,一舉全殲這支俄**隊。
對俄軍的觀察讓趙強相信,對方並沒有攜帶足夠的彈藥,可能是對方並沒有想到會在半路遭受阻擊,而指望進入杜吉根思克後獲得彈藥補充的緣故。俄軍的這一疏忽讓趙強有機可趁,也讓用人命消耗他們彈藥的意圖變得切實可行。趙強不知道被困的這支俄軍當中有俄國在東方的最高指揮官——尼布楚總督,如果他知道的話,恐怕會放棄進攻,而是選擇和對方談判。
在三天的時間內,從烏第思克、圖古爾斯克等地陸續又有近千名各族百姓被送到杜吉根思克,中間包括了一百多俄國人,老弱婦孺都有,最小的還抱在母親的懷抱里。烏第思克和圖古爾思克的警備大隊嚴格執行了劉德的命令,他們沒有放過一個能捕捉到的各族百姓,也沒有放過一個能走得動路的人,在他們的鞭打和威脅下,這些百姓帶著十二分不安一路哭泣著向杜吉根思克走來。路上,有十多個年紀大了的百姓因為體力過支倒在了路上,他們的尸體被草草抬起扔在路邊的樹林里,連掩埋都沒有,就那麼扔在了樹林里。天色黑下來之後,聞著尸體味的狼群在樹林里叫喚了一夜…以至很多年過後,那片樹林成了當地人的禁區,沒有人願意踏入那一片樹林,因為他們相信在這片樹林中有冤魂游蕩。
隨著令旗的揮舞,一千多臉色木然,渾然不知道要發生什麼的民夫被關寧軍驅趕著來到兩軍對壘的陣前。位于隊伍最前面的則是那些從烏第思克和圖古爾思克押來的俄國平民。他們要比那些各族百姓清醒得多,因為類似的事情他們的同胞干過不少。從對面木柵里的伸出來的火銃上,他們明白了關寧軍想要讓他們干什麼。頓時,絕望的哭泣聲開始響起,俄國人的哭聲感染了那些各族百姓,看著四周明晃晃的刀劍,看著對面黑森森的槍口,再不明白的人也明白了。騷動不可避免的發生了,但在關寧軍無情的鎮壓下,民夫們徒勞的反抗無濟于事,好像平靜的水潭被扔進一塊小石子一樣,帶起一絲微波又很快無聲無息。
「你們听著,想要活命就得往前沖,敢有後退者一律處死!」
「如果戰後你們沒有死,男人一律晉為中士,賞牛羊十只、銀十兩!女人和孩子全部釋放,給你們盤纏讓你們回到家鄉!」
「第一個沖進去的授總旗!賞黃金十兩、銀百兩!」
帶領三個大隊騎兵督陣的賀滿川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按照慣例將進與退的後果告訴這些百姓後,他看了一眼東方,見到一名馬上的士兵揚起一面紅色的三角旗後,他的嘴角動了一動,長刀朝前一指。
「沖!」
進攻命令下達後,民夫和百姓們在短暫猶豫後,男人們開始從地上拾起關寧軍提供給他們的簡陋兵器,看了一眼身邊的妻子兒女後,他們毅無反顧的朝前方沖去。他們的勇敢不是因為關寧軍許諾給他們的重賞,而是為了自己的親人。如果要死,也讓自己先死!
俄國人不肯動,他們不想去送死,他們知道對面的同胞不會因為自己是俄國人而放棄開火的,沖上去只有死路一條。他們的不肯動讓賀滿川想殺人了,一聲令下,一個中隊的騎兵向前緩緩壓過去,冰冷透著寒光的馬刀終于讓這些俄國人知道再不沖的話,只怕馬上就會死。馬上就死的威脅讓他們顫抖的開始朝前沖去,一些狡猾的俄國人跑得十分慢,故意落在後頭,想讓前面的人先吃銃子,可是他們卻很快發現自己的小算盤打得並不十分好,因為那些清國人的騎兵一直在後面跟著他們,一旦發現誰落在後頭,二話不說上來就是一刀。如此一來,再也沒有人敢落在後頭了,反正是個死,這麼多人全往前沖,天知道自己會不會中銃的。豁出去,反正是個死,就拼一把,如果真的能夠活下來,說不定真的可以回到家鄉去。
「總督大人,怎麼辦?里面有我們的人!」
彼特魯沙的舌頭都打結了,那麼多的土著如潮水般向木柵沖來,其中更有被俘的俄國人,他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清國人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他們就是想讓這些土著和俄國人充當擋箭牌,拿他們的身體換取勝利。太卑鄙了,這些野蠻的清國人,你們是畜生!
「這些清國人會下地獄的,他們一定會下地獄的,上帝絕不會寬恕他們的罪行的!」
弗拉索夫的恐懼並不亞于彼特魯沙,被困三天了,杜吉根思克方向卻沒有援兵過來接應自己,面對這麼多的清**隊,他一點取勝的機會都沒有。只有依靠堅守期待奇跡發生,可是沒有想到清國人竟然會使出這麼卑鄙的手段來,這簡直不是人干的事情。弗拉索夫極其惡毒的咒罵清**隊的指揮官,可是他卻沒有想過當年自己也曾這麼對待過蒙古人,對待過鄂溫克人,對待過達斡爾、索倫人…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