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沖進杜吉根思克的是第二步兵聯隊,沖在最前面的是原中隊總旗裴大剛和拉呼,此刻他們和一百二十多名士兵充當了關寧軍奪城的死士。
死士,意為必死之士,多為大軍沖陣時位于第一撥攻擊的隊伍,他們往往承擔了敵方最猛烈的反擊,所以生還希望渺茫,因此被選為死士者,大多為俘虜和奴隸,另也有少部違犯軍法者及為重金而賣命者。拉呼和裴大剛二人連同那一百多名死士便是違犯軍法,臨陣逃跑的死士。
不是每個人都想當死士的,但是被選為死士時,死士卻是只能听從命運安排,在他們的眼里,上陣後自己的命運不過是早死和晚死而已。沒有人想過逃跑和反抗,因為他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于其被自己人立即處死,倒不如提著腦袋去拼一回,再不濟也不過是個死,但至少死之前總算能吃上一頓牛羊肉的大餐。做不得餓死鬼,也算是個善終。
戰前,裴拉二人和這些死士都以為此趟攻城必死無疑,因為他們不知道大帥在安排炸毀城牆,他們只知道前些日子攻城時己方的死傷慘重。所以即便是抱著最樂觀想法的死士們,在等待進攻命令時,都是沒有神情的。他們一言不吱的埋頭蹲在地上,機械的將大塊的牛羊肉揣進嘴里,哪怕是肚子已經撐不下,他們還是使命的往嘴里塞,越到後,那些牛羊肉就進肚的速度就越快,因為死士們連嚼都懶得嚼了,就那樣狼吞虎咽的連皮帶肉給吞進了肚子。
周圍的士兵們同情而又鄙視的望著這些恍若餓死鬼投胎一樣的死士們,軍官們則好像是在看待一群已經死去的尸體一樣,心不在焉的朝他們掃上一眼,然後就自顧自的抬頭朝前方看去。
腳底突然的劇烈晃動讓死士們停止了繼續往嘴里塞食物,他們木然的站了起來,隨之就看到了激動人心的一幕。
城牆的轟然倒塌、副千戶的高呼,讓死意已決的死士們看到了生的希望,他們的身體好像抽風般一樣定住了!拉呼和裴大剛二人經了數戰,累積軍功至總旗,把握戰機的機會自然是比普通士兵高上一籌,眼前發生的一切讓他們驚喜萬分,二人幾乎是同時跳出了壕溝。那麼大的個缺口,傻子也知道這時候不沖可就沒下次了。
嗷嗷叫吼幾句,死士們蜂擁向缺口處沖去。他們所待的壕溝是位于城牆最近的,所以他們成為了最先沖進杜吉根思克的關寧軍。
城內的俄軍顯然是被城牆的突然倒塌給震掉了魂,他們來不及做出反應,敵人黑壓壓的腦袋已經沖進了城內。
的天際依然是魚肚白,但城內現在卻是火光一片,耀眼的火光將杜吉根思克點綴成了一座不夜城。
雞犬不留的命令被沖進城中的聯隊一絲不苟的執行了,入城的關寧軍只要看見對面有人就不問三七二十一的遠遠打上一火銃,然後幾十上百個人就沖了上去,不管是活的還是死的,統統砍上幾刀再說。
二十多米的缺口將城頭上的俄軍火槍隊分成了兩半,遙向不能呼應,他們只能各自為戰,進行自發的抵抗。
第二步兵聯隊和第三步兵聯隊攻入城後,也不講什麼戰法戰術,就那麼滿城的亂沖亂撞,所經之處只見伏尸片片,城內居民的屋子全被野蠻的踢開,沖進屋內的關寧軍殺死他們所看到的羅剎男人,然後就將羅剎女人野蠻的拖出來。因有軍令,羅剎人的抵抗沒有結束前,不得去踫那些羅剎女人,所以捉住羅剎女人的小隊往往是留下兩個兵看著,其他人繼續隨著大隊向前掃蕩。
烈奧尼德在听到城牆轟塌聲後,便慌里慌張的拉著堂弟斯維爾糾集幾十個族人往城門跑,但是街道上已經全是殺紅了眼的關寧軍,他們根本沒地方可去。混戰過後,烈奧尼德帶著被火銃打中左腿的斯維爾還有幾個族人鑽進了一戶俄國商人的院中。他們手忙腳亂的將所有能抵擋的東西都搬到了大門後,面無人色的站在那,斯維爾的腿抖得厲害,外面傳來的救命聲與哀叫聲讓斯維爾恍惚中只覺這里就是地獄一般。
這座俄國商人的院子是城中數一數二的大房子,這麼一個顯眼的目標自然不會被那些殺人殺紅眼,想女人想紅眼、想金子想紅眼的關寧軍放過。在發現院子里竟然還有羅剎軍人後,帶隊的達斡爾小旗咧著嘴笑了起來,一聲令下,十幾桿火銃朝著大門轟了過去。
「砰砰砰」聲後,木制的大門被輕松的一腳踹開,首頁映入眼簾的是幾具羅剎兵的尸體,小旗大手一揮,士兵們立即上前去推開那些亂七八糟的的遮擋物,然後婬笑著就朝院子後面殺了過去。
這個小隊的士兵都是達斡爾、鄂溫克人,他們什麼字都認不得,但卻知道大房子里肯定是大戶人家,大戶人家里自然就有大筆的財富和漂亮的娘們。眼見這家羅剎人把大門頂得這麼結實,這里面要沒有可手貨那可真是見了鬼。
院子的主人並不在里面,他現在正在尼布楚出售他從土著手里賤買來的毛皮,留在這里的只是他從莫斯科帶過來的兩個妓女,還有一個看家的隨從。在大門被關寧軍轟開後,這兩個莫斯科妓女便想到了躲。可是在她們剛躲到衣櫃里後,屋子的門卻被兩個渾身是血的哥薩克人推開了。尖叫中,這兩個哥薩克人將妓女們攆了出來,然後抱在一起躲進了妓女們藏身的衣櫃中。
可憐的妓女沒有地方可躲,她們不敢去招惹這兩個凶神惡煞般的哥薩克人,只好往院子後面跑去,她們想翻牆跳出去,可惜,在一個妓女踩在同伴的肩上剛要往上跨時,兩腿就被結實的抓住了,然後跟小雞似的被拽到地上。
望著面前這些流著口水的土著,妓女嚇得不輕,她們不斷的求饒,可是對方根本不理會她們,揪著她們的頭發就往外拖。恐懼中,一個妓女尖叫了一聲,指了指剛才藏身的那個屋子,嘴里不斷的說著些什麼。帶隊的小旗見狀,嘿嘿一笑,示意手下扔開這兩個羅剎娘們,然後快速的跑向那個屋子,小心的往里探了一眼後,小旗命令兩個手下沖進去。
兩個關寧兵進屋後,卻沒有發現羅剎人,也沒有看到什麼值錢的東西,屋內除了一張床就是一個衣櫃,並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他倆搖了搖頭便準備退出來,卻見自己的隊長正盯著地上看,二人跟著朝地上一看,卻見一道血印正沿著門口往衣櫃方向拖去。
「都過來,都過來!」
小旗不動聲色的朝後面退了一步,揚手便叫了起來,听他這麼一叫,隊中另外十幾個兵忙沖了過來。
「打死他們!」
手下兵都過來後,小旗連活口也不要了,一聲令下,幾桿裝好藥子的火銃就對準了衣櫃。正要下令開火,卻見衣櫃門動了一下,然後一件沾血的衣服露了出來,再然後就見兩個一身血污的羅剎兵舉著雙手叫嚷著什麼。
「隊長,他們在說什麼?」一個兵見羅剎人叫嚷,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便扭頭去問隊長。
「管他們說什麼,大帥說過,雞犬不留,除了女人,城內所有人都要死!」
小旗可不管這兩個舉手的羅剎兵說什麼,命令士兵們立即開火。幾聲「砰」的火銃聲後,烈奧尼德和斯維爾帶著不甘心和不相信的眼神從櫃子里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