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僕寺是順治元年才設的,並無專門衙署,附于兵部武庫清吏司下。康熙六年時晉了規格,最高長官為卿,額設滿、漢各一人,均為從三品官。太僕寺的主要職責便是掌所屬邊外的兩翼牧馬場之政令,負責對牧場馬匹課其孳息。其所屬口外的兩個牧馬場,原屬兵部管理,現在則為太僕寺專司。
因和兵部關連結深,又是專養戰馬的,太僕寺自然就和兵部親近得很,滿漢兩個太僕寺卿都是由明珠的黨羽出任。所以與工部比起來,他們撥馬的速度可是高效的。當然,馬不可能是從口外的馬場調來,而是從昌平馬苑臨時調了三百匹,都是上等的蒙古戰馬,膘肥體重的,看得趙強是暗爽不已。不過這些馬得等自己出京才能帶著走,可不是現在就給的。
明珠很貼心,知道趙強的人手不足,所以專門讓伏爾哈撥了五十人听他差遣,另外還從旗下包衣里抽了一百出來,幫趙強押運馬車,充當行腳苦力。趙強對此當然感激不盡,特意到明珠府道謝,高士奇正好也在明府,另外還有幾個官員。
明珠顯然是正在與他們商量什麼事情,見趙強來了,溫言勸勉幾句,便讓他回去。趙強退出來後,高士奇跟著出了叫住了他,笑咪咪的說道︰「你用一千兩銀子買了工部兩萬斤藥子,這生意可真是做得劃算。」
趙強一听,便知這事明珠肯定是知道的,當下忙道︰「下官受皇上和明相重托與那羅剎人交戰,自然是想著藥子越多越好了。」稍頓,遲疑道︰「若是相爺覺得多了,下官這就去工部退了。」
高士奇搖頭笑道︰「那倒不必,既然工部的人生財有道,你就收了便是。你是我在相爺面前保薦的,此次朝廷大軍用兵羅剎,正是建功立業之時,東主可是要把握這個機會。」他再次用了「東主」的舊稱,以顯自己對他的厚望。
「下官一定不負大人所望!」趙強重重一點頭,神情毅然,大有「士為知己者死」的豪情。
高士奇目光中露出贊賞之色,微一點頭︰「你且回去吧,明相撥給你的人你盡管使喚便是,本官這幾日忙于博學鴻儒的閱卷,實在是抽不得空,否則定然設宴為你踐行。」
「大人心意,下官心領了!」趙強退後一步,躬身行了一禮︰「下官告辭!」
從明珠府出來後,趙強便回到西直門外那宅子,一進院,就見德丘正吆喝著一大堆人在忙來忙去。那些人都是明珠差來供自己使喚的包衣奴才,所以趙強也不和他們多言,叫過德丘,問他書籍購買得如何了。
一听大帥問這個,德丘一臉得意的說道︰「京中大大小小的書店差不多都讓小的給搜刮干淨了,店中只要是在賣的,甭管是什麼,屬下都買了過來。可惜屬下不識字,不然說不定能靠著這些書考個狀元啥的。」
趙強又問了些其他的,德丘也都買得差不多。說話間,葛飛虎正好也回來,便向大帥匯報他手頭的事情。他花了一百多兩銀子從一家車馬行買了四輛大馬車,高價請了幾個木匠連夜趕造,大體也做得差不多了,就等把人裝進去了。
買流犯的事情也正在辦著,據護衛們說,應該能買到十來個。十來個不少了,趙強便讓負責買人的護衛們停手,不要再買了,多花些銀子把手續給辦了,好帶著他們一起出關。
忙完這些事情後,趙強便帶著兩個護衛去荊楚會館找周培公,走到半路卻調轉馬車直奔柳條胡同,果然,周培公正在那,葛安西也在,與上次見到時的苦瓜臉不同,這次卻是眉飛色舞,滿臉喜氣。
見到趙強,周培公愣了一下︰怎麼現在就來了?
「不知葛公子考得如何?」趙強也不提要周培公現在就隨自己走,而是問了葛安西的事情。
周培公苦笑一聲︰「遞了銀子,三榜是不成問題的。」
葛安西卻是糾正道︰「姐夫,人家二管事可是說我能上二榜的!」
「二榜也好,三榜也好,有多大的分別?」周培公想起當年自己科舉不弟時的落魄樣,不由浮想聯篇。
「區別當然大了,二榜的話,再使些銀子,小弟就能直接在吏部謀個外放實缺,要是三榜的話,可就差多了,當個知縣都懸呢。」葛安西說這話說時候,卻不是看著姐夫,而是盯著趙強,眼神之中滿是渴望。
見他這樣,趙強呵呵一笑,知道這小子又在打自己銀子的主意了,卻不生氣,爽快的模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放在桌上︰「公子前程要緊,若是因為銀子的事情而誤了公子大事,那可就不值了。在上還有些錢財,公子若是不嫌棄,這一千兩便請拿去打點好了。」
「啊!」葛安西笑得無比燦爛,伸手便拿了那銀票︰「多謝,多謝!待小弟我謀了實缺,有了進項定會還你這情!」
見小舅子還是這般不曉事,周培公無奈的搖了搖頭,對趙強道︰「你是要我提前與你出關嗎?」他知道趙強不可能無緣無故提前上門的,想來是為了出關之事。
趙強也不瞞他,拱手道︰「正是如此!實不相瞞,我丘禾部就在羅剎人眼皮底下,眼下正是開春之時,羅剎人必定南下搶掠,所以在下就急著趕回去保護族人。前些時日原以為要耽擱幾天,但現在卻是必須要走了。」
「那好,我這便與你去吧。」周培公倒也爽快,二話不說便要與趙強走,倒讓趙強驚訝了一下,遂既明白過來,看來這一千兩銀子功勞不小。
葛安西前幾日便知姐夫要隨這索倫人出關,不舍之情經這幾日沖淡,早就去了不少,再加上趙強又給了他一千兩銀子,腦子里早就盤算著該怎麼去吏部打點,給自己謀個好官職。對于姐夫現在就要走,便沒那麼牽掛與不舍了。
周培公的行李少得可憐,只有幾件隨身備換衣服,另外還有十幾卷書冊,沒花多長時間便收拾妥當,又去荊楚會館結算了這幾天住宿的房錢,便隨趙強回到了西直門外宅子。至此,趙強才告訴他自己剛被朝廷任為正紅旗副參領,朝廷希望他率族人配合大軍作戰,周培公听了之後沒有驚訝與不滿,只是點了點頭,也不多問,直問趙強自己睡哪,又何時出關,關卡那邊是否會出問題。趙強一一回答了他,請他化名為索倫人班德,就充為自己隨從就可,其他事情都由自己來辦。
傍晚時分,趙強請周培公到附近酒樓用些酒菜,周培公卻不肯去,就在府內用了些飯食。趙強見狀,也不強求他,帶著德丘和葛飛虎還有兩個護衛徑自去了。他是準備在酒樓里吃到夜深時分,然後去將戴梓綁回來。明天就要和那參領伏爾哈出京了,趙強只有今天一個晚上的時間綁來戴梓,至于其他的事情已經顧不上了,實在不行,就造個假的毀婚書給馮雲好了,這也算是善意的謊言吧,趙強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