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都醉得像一灘爛泥,怎麼跟嫂嫂制造寶寶?」齊妍心搶先道。
齊女乃女乃聞言皺眉。「昨天晚上孟石醉死了嗎?」
「哥哥昨天根本是直接醉倒在婚宴上,後來還是赫哥和幾個朋友抬他回房間。」齊妍心像是在打小報告似的。
姚以樂悄悄的捏了一下好友的大腿,要好友少說幾句,可是顯然來不及了,齊女乃女乃的臉色陰沉得令人害怕。
「女乃女乃,齊孟石的朋友很多,難免多喝了幾杯。」她趕緊補救道。
「我從小就教導他,喝酒一定要節制。」
「對不起女乃女乃,以後我絕對不踫酒精,這種事再也不會發生了。」她努力將齊女乃女乃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
「我說過了,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就是早一點幫齊家生個女圭女圭,我喜歡家里熱鬧一點。」
「哥哥不配合,嫂嫂怎麼生出女圭女圭?」齊妍心又忍不住插嘴了。
「你不要在旁邊攪和,他們就會生出女圭女圭。」
叩叩叩的一陣敲門聲後,齊孟石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女乃女乃,我進去了。」
姚以樂真希望自己可以變成土撥鼠,沒想到事情越鬧越大了!原本期望此事可以在齊孟石酒醒之前解決掉,不過老天爺顯然喜歡捉弄她,非要將他扯進來湊熱鬧……不過這也不奇怪,公公婆婆想必會派人叫醒他,好幫她這個笨媳婦「解圍」。
齊孟石打開房門走進來,看到剛娶進門的老婆跪在床邊的地板上,眉頭不由得一皺,他知道「女人」和「麻煩」是一家親,可是新婚第一天就給他上演這場鬧劇,這個女人會不會太夸張了?
「你來得正好,老婆娶進門,就應該好好疼惜,新婚之夜自己醉倒丟著老婆不管,讓她在外頭也醉倒這像話嗎?」齊女乃女乃嚴厲的眼神毫不留情的射向齊孟石,雖然是她極力促成他和姚以樂的婚事,可是沒有他點頭同意,婚禮有辦法舉行嗎?
「我的朋友很多,難免多喝了幾杯。」
「你們夫妻可真是心意相通,這個借口你老婆已經用過了。」
他驚訝的瞥了姚以樂一眼。
「你一向懂得節制,尤其在喝酒這方面,明明知道酒喝多了會誤事,怎麼會變得這麼沒有規矩?而且從昨天開始,你就不再是一個人了,做任何事都應該考慮另外一半,這難道還要我教導你嗎?」
「結婚是大事,朋友恭喜我,難道我可以拒絕嗎?」
「沒錯,結婚是大事,朋友敬酒,當然要回敬。」姚以樂連忙點頭附和。
「丫頭,我沒要你說話,你就把嘴巴鎖上。」
嘴巴又沒有鑰匙孔,怎麼鎖上呢?但這話還是安分的含在她嘴里。
「你的朋友難道希望新婚之夜把你搞得爛醉如泥嗎?」
「我沒想到自己不勝酒力。」
「我從以前就教導你,你想接下宇文集團,首要學會的就是處事一定要瞻前顧後,因為你代表的不再是齊孟石,而是宇文集團,你忘了嗎?」
「沒有。」
「昨天你當眾喝得爛醉如泥,讓自己成了笑話,也讓你老婆成了笑話,如果你老婆在花園醉倒這事再傳出去,人家肯定會說你們這對夫妻真是一對寶!」
一對寶?他的眉頭又忍不住糾在一起了,如果知道喝醉酒會引發這樣的狀況,昨天他一定會嚴格控制,可是這會兒只能放低姿態。「女乃女乃,對不起。」
「對不起就算了嗎?」
「事情已經發生了。」
「我警告你,如果以後半夜再讓你老婆在外面游蕩,你就別再叫我女乃女乃了。」
「我保證這種事再也不會發生。」
「我相信你,記住,女乃女乃無法忍受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閑言閑語,你可不要讓自己的隨性落人口舌,成為別人攻擊你們夫妻的話柄。」
「是,女乃女乃。」
「一大早就被你們搞得頭痛死了,我累了,要休息了。」齊女乃女乃擺了擺手,閉上眼楮,齊孟石立刻上前伺候她老人家躺下,過了一會兒,見女乃女乃睡穩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轉身拉起姚以樂走出房間。
齊妍心見了驚叫一聲,連忙用雙手捂住嘴巴,看了女乃女乃一眼,還好,沒有驚動女乃女乃,她趕緊跳起來追上去,可是人家的房門已關,她也只能豎著耳朵貼在門上偷听。
姚以樂不敢自詡靈巧如蛇,但是大腦的靈活度也算得上中等,這種時候應該怎麼辦呢?當然是很努力將頭垂到胸前,最好可以直接貼上去,還有,雙手緊緊交握放在前面,看起來百分之兩百像個可憐兮兮的小媳婦。可惜,齊孟石正在氣頭上,並沒有因此軟化下來,嚴厲得好像老師在對學生訓話。
「婚前我就應該說過了,我要一個听話不會惹麻煩的妻子,結果,你新婚第一天就搞得全家雞飛狗跳。」齊孟石走過來又走過去,試著要自己冷靜下來,可是,火氣怎麼也消不下去。
一早被管家伯伯從睡夢中喚醒,腦子還因為酒醉喧鬧叫疼,就听到他的新婚妻子干出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青天霹靂」的滋味這一刻他終于明白了。
他沒辦法相信,這怎麼可能呢?他同意女乃女乃選擇這個女人當他的妻子,就是因為感覺得到她對他的順從,看她臉上總是掛著輕柔的笑容,想必應該不會給他惹是生非。
他很清楚自己沒有閑工夫浪費在女人身上,他的妻子必須是一個可以被他完全掌控的女人。他不理她,她會靜悄悄的待在一旁像個只有裝飾功能的花瓶;他說一,她不敢說二。
是啊,他是如此看待她,可以說是不把她看在眼里,可是沒想到,成為夫妻的第一天她就帶給他那麼大的「驚奇」,感覺上,就像布好局的一盤棋瞬間被毀了。
她哪有搞得全家雞飛狗跳?沒錯,她是把大伙兒嚇壞了,新娘子在新婚之夜隔天全身酒味躺在野餐毯上,這稱不上驚世駭俗,但足以教人瞠目結舌,可是,齊家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激動得大呼小叫,要不然,他早在第一時間就會被大伙兒吵起來了。
「我不是故意的。」這種時候她還是安分一點,否則不小心在火上加油,小火會變成大火,最後會釀成火災。
「不是故意的?」
「喝著喝著,不小心就喝過頭了,然後就睡著了,就像你一樣啊。」她越說越小聲,雖然沒有直視他,但是感覺得到他正向她發射銳利殺人的冷箭,想必,他認為她是轉個彎指責他的不是。
「不管你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如果想維持這段婚姻,請你安分一點。」
「有這麼嚴重嗎?」她覺得很受傷,如果他沒有先喝得爛醉如泥,她不會有機會沾到酒精,今天也不會讓夫家的人看笑話。
「換成是你,你會希望有個一天到晚制造麻煩的丈夫嗎?」
頓了一下,她有必要為自己提出申訴。「因為今天發生的意外,就預言我是個一天到晚會制造麻煩的老婆,這對我太不公平了。」
「嫁到齊家的第一天就可以引起那麼大的騷動,我不能不防備。」
撇了撇嘴,她喃喃自語道︰「我也立志要當個安分守己的好妻子,怎麼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他听不清楚她在嘀咕什麼,不知不覺,情緒又浮動起來。「你不要低著頭,有意見就說出來。」
緩緩的抬起頭,她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謹慎的措詞。「沒有一個女人不想成為一個好妻子,可是有些事無法控制,像昨天晚上那種情況。」
「你的意思是說,這種情況還會再發生嗎?」
「不是,我絕對不會再一次喝醉酒又躺在外面睡覺。」她發誓的高舉雙手。
「我再重申一次立場,結婚對我來說是人生這個階段必須完成的責任,如果因為結婚而破壞我原有的生活,這是我無法忍受的。我要安分守己、不會擾亂我生活秩序的妻子,不要喜歡鬧事、害我的生活變得烏煙瘴氣的妻子。」
「我會盡力……我的意思是說,除了不得已的情況下,我保證會成一個安分守己的妻子。」高舉的手實在很酸,她不自覺的就垂下來,這讓她看起來有那麼一點誠意不足,導致他緊蹙的眉頭仍未舒展開來。
「不得已的情況下?」
嘿嘿一笑,她避重就輕的道︰「你應該同意人生中難免有一些突發狀況。」
「沒錯,人生中難免有一些突發狀況,可是,你不會老是發生突發狀況吧。」
「你不要把我當成問題人物。」
因為今天的事就認定她是個問題人物,這確實有些過分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人教他越來越不安……是啊,一個失去控制的女人怎麼會教人心安呢?
他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為什麼一夕之間這個女人完全變了樣?難道她一直在他面前裝模作樣嗎?不對,她不是一個虛假的女人,這一點他還看得出來,那麼,是他自己從一開始就看錯她了嗎?
看到他很煩惱的樣子,她趕緊道︰「你放心,我會很努力很努力當個好老婆。」
不要想太多了,人生難免有意外,而今天只是一個意外。「總之,我只有一句話——我要一個安分守己的妻子,這個要求應該不會太刁難吧。」
「……是,我會全力以赴當個安分守己的妻子,我保證。」她再一次高舉雙手發誓,這不是向他表達決心,而是在幫自己打氣加油,她一定做得到。
基本上,她是一個不太懂得安分守己的人。
他們初相遇的那一年,他十七歲,她十一歲,當時,她正在追育幼院那個最孔武有力的大胖。
雖然她很嬌小,可是力氣很大,不但順利追到大胖,還撲倒他,耀武揚威的坐在他背上。「你發誓,以後再也不會欺負果果了。」果果是育幼院最瘦弱的孩子,是平安誓言要保護的人。
「……」實在太丟臉了,大胖的聲音根本含在嘴里。
「我沒听到你的聲音,你大聲一點。」
「我再也不會欺負果果了。」
啪!平安狠狠朝大胖的背打下去。「我沒听清楚,你是男生就大聲一點。」
「你不要再打了,我再也不會欺負果果了。」這一次大胖用了兩倍的音量,可是轉眼間又成了泄了氣的皮球。「你可以起來了吧。」
「不要忘記,下次我會打爆你的頭,讓你變成笨蛋。」站起身,她很優雅的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大胖趕緊起身落荒而逃,臨走之前不忘對她吐一口口水。
這時,一道爽朗的笑聲響起,她皺眉轉身一看,看到樹下有一位俊朗帥氣的大哥哥。她進育幼院快兩個月了,不曾見過他,肯定不是育幼院的人。「你是誰?」
「齊孟石,你呢?」他對她揮了揮手,拍了拍旁邊的位子,她很大方的走過來在他旁邊坐下。
她宛若高貴雍容的淑女對他伸出手,在他伸手回握時報上名字。「平安。」
他怔了一下。「你的名字還真是特別。」
「媽媽希望我可以平安長大,所以給我取名叫平安。」
原來是母親愛女兒的心意。「看到你這麼有活力,你媽媽應該很開心。」
「大胖說我應該叫不平安,自從我來到育幼院之後,育幼院每天吵吵鬧鬧。」她調皮的做了一個鬼臉。
「那個大胖是故意這麼說的。」
「我知道,不過,我真的讓育幼院每一個人都不太平安。」她害羞的搔了搔頭。
「為什麼?」
「因為我靜不下來,成天蹦蹦跳跳,他們說我像跳蚤,不懂得安分守己。」她突然苦惱的皺著眉,歪頭瞅著他。「你看我像跳蚤嗎?」
他差一點又爆笑出聲,她真是太可愛了!「不知道,跳蚤太小了,我恐怕連跳蚤長什麼樣子都看不出來。」
兩眼瞬間綻放光芒,她一副找到同伴的樣子,興奮的點頭附和。「就是嘛,跳蚤那麼小,連長得是圓的還是扁的都看不出來,怎麼可以說我像跳蚤呢?」
「你不需要在意別人說的話。」
「我知道啊,可是,媽媽喜歡我當小鮑主,不喜歡我當跳蚤。」
「如果你認為自己是小鮑主,你就會變成小鮑主。」
「哪有這種事?」
「這是一種自我認知……你應該不知道什麼是自我認知,總之,你會成什麼樣的人,完全決定于你對自己的看法,你想當公主,你就會變成像公主一樣的人,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懂,如果想當狐狸,我就會變成像狐狸一樣的人。」
「狐狸?」他沒想到她會蹦出這兩個字。
「我喜歡當狐狸,狐狸聰明狡猾。」
他又忍不住炳哈大笑了。「原來你喜歡當狐狸啊。」
「對啊,我喜歡當狐狸,那你呢?」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你認為當什麼比較好?」
她再一次歪著頭打量他,很認真很認真,然後揚起燦爛的笑容。「你當白馬王子好了,你看起來就像童話故事里面的白馬王子。」
這是他見過最美的笑容,那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的呼吸被她奪走了。
見他沒有反應,她擔心的問︰「你不喜歡當白馬王子嗎?」
「我不喜歡當白馬王子,白馬王子身邊總是有一大堆蝴蝶。」
她聞言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我知道蝴蝶,蝴蝶愛穿花花衣服飛來飛去。」
「你真是個聰明的小丫頭,竟然知道蝴蝶愛穿花花衣服飛來飛去。」
「你不當白馬王子,那你要當什麼?」
「當什麼呢……我也跟你一樣當狐狸好了,聰明狡猾的狐狸。」話落,兩人同時舉起手,很有默契地擊掌,接著一起放聲大笑。
真是不可思議,平時遇到這種小他好幾歲的女孩,他連看一眼的時間都不願意浪費,可是,她卻讓他產生一種「忘年之交」的感覺,好像他們相識了好久好久……此刻看著她,竟然覺得她比夜空中閃閃發亮的星星還耀眼。
此時,有一位西裝筆挺的黑衣男子走過來,在距離他們十步的地方站住了,不發一語的看著齊孟石。
半晌,齊孟石轉過頭向對方點頭回應,黑衣男子行個禮便轉身離開,他隨即笑盈盈的向旁邊的人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我正式向你自我介紹,我是齊孟石,不過,你可以叫我石頭哥哥,只有你可以叫哦。」
她握住他的手,對他大大的咧嘴一笑。「我也很高興認識你,我是平安,不過,你可以像媽媽一樣叫我小平安,因為我很嬌小。」
「我要回去了,我們下次再聊。」他站起身,紳士的對她行個禮,轉身離開。
「再見。」她舉起手用力對他揮了揮,直到他消失在她的視線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