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見慣了生死的士兵們,在這一刻也不禁潸然淚下。
方才還如此活生生的一個姑娘,轉眼之間就已經失去了生命。花季一樣的少女,就這樣消失在了這硝煙彌漫的戰場之上。
鎖柱活著回來了,能夠看出鎖柱渾身都在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傷心。
他的手顫抖著模到了口袋里,模出了那大半塊巧克力。鎖柱把巧克力剝開了紙,放到了嘴邊,輕輕的舌忝了一下。
真甜!
鎖柱到現在都還記得小雨把這塊巧克力給自己時候的樣子。
「小長官」
小雨的聲音似乎又在鎖柱的耳邊響起
華嚴寺,305團于清祥營。
這里的爭奪,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日軍顯然把華嚴寺當成了重點打擊對象。層層疊疊的步兵,在裝甲車的掩護下,輪番對華嚴寺進行著轟炸、沖擊。
于清祥知道全營能否守住華嚴寺,對于305團來說意味著什麼。
「我是于清祥!」于清祥對著電話,表情嚴肅冷酷︰「槍斃3連長,政訓主官代理連長,給我把陣地奪回來!」
另一只電話又響了起來,是張靈甫打來的。于清祥接起,听了一會,沒有任何遲疑地說道︰
「是,團座,我這沒有問題!」
只有這硬邦邦的一句話,隨即,于清祥掛下了電話,拿起望遠鏡,朝前看著。
1連陣地已經危在旦夕,日軍依仗四輛裝甲車為前導,對1連陣地發起了波浪進攻。左翼已經沖上了部分日軍,1連的弟兄隨即在陣地上開始白刃搏斗。
于清祥放下了望遠鏡,拿起了桌上的鋼盔,端正的戴好︰「預備隊,隨我來!」
46人的預備隊,跟隨著一面他們的營長朝著1連陣地沖了過去。
戰場好像變成了一個大鐵匠鋪子,叮叮當當的聲音到處可聞。
這是日軍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白刃戰!
從淞滬會戰開始,白刃戰就成為了中**隊最無奈、最悲壯,但有是最有效的守住陣地的辦法!
在日軍的全面優勢火力之前,**將士往往會把日本人放進陣地,然後用手里的刺刀,用自己的生命來完成上峰嚴令堅守的任務!
日軍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但是火炮和裝甲車無法佔領陣地,最終依靠的,還是人!
這些忠誠的中國官兵,從南京保衛戰打響到現在,他們早已經精疲力竭,他們早已經傷痕累累,但在他們的字典里,永遠都沒有「放棄」這兩字的存在!
鐵打的陣地,鐵打的中國士兵!
在華嚴寺,短短的2個小時之內,日軍前後發動8次沖鋒,每一次都沖進了陣地,但每一次都被中國士兵打了回來!
8次白刃戰,于清祥參與了其中的7次!
這是一個怎樣的概念?一個全營的最高主官,7次和敵人面對面的站在一起,7次拿著手里的刺刀和敵人以命搏命!
那些軍官守則,那些教典上的規定,在這里沒有任何用處!在這塊戰場上,需要的不是運籌帷幄,決戰千里。在這塊戰場上,唯一需要的就是你的生命!
當日軍的第8次沖鋒再度被打退後,于清祥營長已經如同一個血人!
渾身6處受傷,最深的一處,刺刀從他的肚子捅進,然後劃開了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
「營長,營長」斷了一條腿的通訊員爬了過來,吃力的把手里的無線電遞給了于清祥,一張嘴,一口血噴了出來,但通訊員甚至沒有時間擦一下︰
「團團座」
于清祥顫抖著手想要接過,但努力了下,卻還差了那麼一點,通訊員又竭力朝前爬了一步,這才把無線電交到了于清祥手里。
「團座,我我是于清祥我沒事,真的沒事是,陣地還在我的手里是,日軍發動了8次進攻是,死守華嚴寺,絕不後退援兵?」
當听到「援兵」這兩個字的時候,于清祥笑了,他對著無線電說道︰「團座,你,你手里還有兵嗎?放心,我于清祥受你栽培,是黨**人,我知道必要時候應該怎麼做」
于清祥扔掉了無線電,看了一眼陣地周圍,全營幾乎傷亡殆盡了。
「小臭蟲,小臭蟲。」
于清祥叫了幾聲,方才幾乎要陷入昏迷的通訊員小臭蟲面前睜開了眼楮︰「我在,營長。」
「知道怎麼做了?」
「知道」小臭蟲拍了下自己的懷里︰「營長,手榴彈的蓋子都擰下來了,東洋人東洋人要是上來了,一拉,什麼都沒有了」
于清祥又笑了,他拉開了嗓子︰「弟兄們那,我于清祥求你們了!守住華嚴寺,死守華嚴寺!要是這里丟了,咱們305團就全完了啊!我于清祥求你們,求求你們!下輩子,我給你們做牛做馬那!」
這悲壯的聲音,伴隨著日軍進攻的炮聲,在陣地上空響起。
「生是中**人,死是中**魂!」一個受了傷的漢子站了起來,雙手各握著兩枚手榴彈,他用嘴拉開了導火索︰
「我草你祖宗的小日本!」
他沖了出去!
「生是中**人,死是中**魂!」
又是一個軍人站了出來,他的雙手,也握著正在冒著青煙的手榴彈!
他,也沖了出去!
于清祥背靠著陣地,他已經無法再站起來了,他也看不到弟兄們在那做什麼,但他知道,自己的弟兄們,沒有一個是貪生怕死的!
鮮血,在幾處傷口流下,眼淚,奪眶而出。于清祥嘶啞著嗓子,在那不斷地叫著︰
「弟兄們,我求你門,求求你們!守住啊,一定要守住華嚴寺啊!變豬變狗,我于清祥一輩子一輩子的還你們,還你們那!」
生,是中**人!死,是中**魂!
這,是中**人最豪邁的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