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地空激戰
29日,瀨谷支隊再度增兵,幾乎以全部兵力加入到台兒莊的激戰之中
而在此時,阪本支隊則停止進攻臨沂,也向台兒莊方向運動。
台兒莊,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候
此時,高飛的後援池峰城手里也已無一兵一卒可以增援他手中的最後一支力量,全部由新兵組成的預備隊也都調度給了台兒莊
而池峰城卻還是竭盡全力,給了高飛一樣增援︰
十萬銀元
「高飛,給弟兄們分下去吧。」電話里的池峰城語氣沉重︰「我只能給你這麼多了,再不行,我端著機槍來當你的兵」
高飛笑了一下,放下電話,看了一眼一大箱子的銀元。
老黑也笑了,這個最貪財的老兵油子,只是無動于衷的看了一眼銀元,然後拿起了一把,接著手一松,銀元嘩啦啦的從他手里流了下來。
老黑只捏住了最後一塊銀元,放在眼前看了許久,這才把它放到了衣服口袋里︰「留個紀念,留個紀念吧都到這個時候,要了這還有什麼用喲」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弟兄們誰還要這些銀元?
29日,日軍在天空和地面的炮火掩護下,以瀨谷支隊之主力,對台兒莊發起了開戰以來最凶猛的進攻
彈群反復在中國陣地之間覆蓋著
每一輪十七枚炮彈落在地面,就炸開無形鋼刀般鋒利的罡風,隨即掀起了5、5米高的氣浪,就跟大潮一般此起彼伏、洶涌澎湃的土石海潮迸飛的彈片、石簇、土坯、草根,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幕布席卷整個陣地。
「轟」一串串密如雨,聲似炸雷的巨響中,一波疊起一波的無形聲浪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得像一把把鐵錘,狠狠向官兵們的耳朵砸了過來
死死趴在戰壕里的官兵們,不管是老兵還是新兵全都張大著嘴巴不自覺的渾身發顫著,唯一的區別就是顫抖的程度不同官兵們在用最大的勇氣著承受著這沒完沒了的轟炸
整個大地都在顫抖,每一聲爆炸聲響起,陣地上就留下月球環形山那樣的坑坑窪窪。不時有一枚炮彈落在戰壕中,105毫米榴彈暴轟的火球中,一個班的士兵慘叫著如紙片似的飛上了天,瞬間成了這世間最絢麗的煙花,湮滅在爆濺開來的紛飛碎石中有的炮彈落在一些精心構置的火力工事上炸開,火光一閃,整個工事連人帶槍飛到空中,化成滿天血肉、零件
一斷血淋淋的胳膊狠狠的砸在一個士兵的面前,本已被暴虐得沖擊波震得失魂落魄得士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啊」嘶聲竭力的慘叫聲中,這名士兵不顧一切得爬了起來。
「快趴下」邊上的一位中士吼叫著伸出手去拽士兵的腳,剛抓住褲子,還沒有等中士發力,士兵猛得一震,悶哼著緩緩倒下。
「兄弟,你太傻了」中士含著淚水輕輕合上士兵圓睜著的年輕的卻沒有生命色彩的雙眼,一塊鋒利的彈片在士兵露出戰壕的一瞬間狠狠扎進了他的胸膛。
鬼子的大炮不間斷的噴吐著火焰,炮彈不用錢似的一堆堆砸向已如人間地獄般的台兒莊
暴虐的沖擊波,呼嘯的彈片,亂竄的飛石裹起滿天的硝煙與塵土,像沙塵暴一樣呼嚕嚕在中國守軍戰壕間間反復掃蕩著。
飽受炮火蹂躪中國守軍陣地的戰壕內濃煙滾滾,沒完沒了的炮彈爆炸所釋放的熱量把寒冬臘月的陣地烤得如同夏天一般灼熱。
戰壕的官兵們被滿天落下的碎石淺埋了起來,在碎石里的官兵們咬牙切齒忍受著滾燙的沙石的灸烤
炮擊已經持續了十多分鐘,弟兄們眼睜睜得看著戰壕、工事在炮火中一段段、一個個倒塌,自己的士兵用血肉之軀承受著鐵與火的洗煉
當看到又一個工事在炮火中轟然倒塌,又一個班的士兵連一槍都沒放就完了的時候,高飛這個堅強無比的漢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哽咽起來。指揮部里幾位年輕的參謀更是失聲痛哭
就在中國官兵們的神經的忍受力快到極限的時候,日軍的炮擊嘎然而止。
硝煙彌漫的陣地上,還活著的官兵們紛紛從碎石堆中鑽出來一時間「呸」聲不斷,大伙都忙著吐掉滿口的泥沙。
和鬼子多次交手經驗的老兵們不顧身上的傷痛,催促士兵們把槍支彈藥從碎石堆中扒出來架起來,把倒塌的工事,戰壕快速整修下。
就在官兵們緊張做著各種準備的時候,空中卻響起轟炸機沉悶的引擎聲。
八架殺氣騰騰的九二式戰斗轟炸機從天邊出現,它們就像鯊魚聞到血腥味一樣,四架一群的向青安嶺、王家巷中國守軍的陣地上方惡狠狠猛撲過來。
第一架敵機怪叫著向地面俯沖下來,大口徑機槍子彈「嗖嗖嗖」垂直射進交通溝和戰壕內,正在向第一條戰壕運動的官兵們慘叫著接二連三倒在血泊中。
射出一串子彈的鬼子飛機投下一顆炸彈,隨後拉起,得意洋洋抖動兩下機翼沖入高空。落在戰壕內的炸彈發生劇烈爆炸,滾滾煙塵混合著泥土沖向空中,十幾名士兵的血肉之軀一霎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緊接著,第二架、第三架、第四架鬼子飛機相續向地面俯沖下去,飛機兩側的航空機槍噴吐出的兩道火鞭狠狠抽向戰壕內根本就無法躲避的官兵們火鞭所過之處慘叫不絕,中彈的官兵噴涌著血泉紛紛倒下
一百多公斤的航空炸彈,一顆顆落在陣地上轟然炸開,一發發十二點七毫米的航空機槍子彈呼嘯從天而降狼藉不堪的陣地再一次籠罩在一片火海之中,戰壕轟然倒塌、工事沖天而起、士兵化為一堆堆血肉。
「小東洋飛機通知機槍陣地給我狠狠打」馬德弼紅著雙眼看著在日在肆虐下,不由怒吼道。同樣的命令在2營、3營也下達著。
十挺機槍迅速吐出一道道復仇的烈焰,在空中編織成一道道密集的火網,罩向那些肆虐的鬼子轟炸機。
火力雖猛,但用機槍,實在是太難太難了。十余挺0機槍射擊半天,連一架鬼子飛機都沒有打下來。
不過,雖然沒有打下鬼子飛機,突然射到空中的子彈卻也讓這些鬼子飛行員嚇了一跳,他們連忙拉起,不敢低空俯沖掃射、投彈,這使得戰壕里的官兵們可以減少傷亡。
「八嘎膽小鬼幾挺支那人的機槍就怕成這樣」親自帶隊進行轟炸的森野正長少佐大罵一句︰「先干掉支那人那些機槍陣地」
說完,他駕駛著九二式戰斗轟炸機,向火力最猛的機槍陣地撲過去。
森野正長絲毫不理會從機身四周掠過的彈痕,機頭穩穩得指向一挺正瘋狂向他射擊的機槍,火光跳動幾下,一串大口徑子彈形成的火舌筆直得射向那挺機槍。
正在操著機槍向對著自己撲來的日機猛烈射擊的上士連中數彈緩緩倒下,殷紅的鮮血把潔白的山地染成一片通紅。副射手補上機槍位繼續射擊,很快又被後面的日機傾吐的子彈擊中
「小鬼子」怒吼聲中彈藥手沒有一絲猶豫地沖上陣位,高昂著槍口的機槍吐出一道復仇的烈焰,直追向正在轉彎的鬼子轟炸機。
「 ——」這架日軍轟炸機的機身上留下幾個破洞,听到聲響的鬼子飛行員被嚇了一大跳,連忙拉高。
又一架九二戰斗轟炸機從空中撲下來,兩枚航空炸彈呼嘯著落向機槍陣地。
以自由速度下降的炸彈越來越近,官兵們卻視如未見的忙碌著。彈藥手源源不斷的把一箱箱彈箱搬運到陣位上,副射手則將一條條彈鏈連接起來保證火力的不間歇,射手們手指死死勾住板機,機槍的咆哮聲中黃澄澄的彈殼雨點一樣灑落在陣位上。
一條條火鏈追逐著正進入投彈航線的日機,交叉火力迫使鬼子駕駛員不得不拉起飛機
「轟轟」在森野正長猙獰的嚎笑中兩團巨大的橘色火球在陣地邊上騰空而起
硝煙散去,森野正長得意的笑容凝固了,中國機槍陣地的火力一點也沒有減弱,如同一只會噴火的刺蝟向空中潑灑著彈雨九二戰斗轟炸機在密不透風的彈幕中狼狽的四竄,根本根本無法組織有效的攻擊
「八嘎」駕機圍著陣地繞了一圈後,森野正長狠狠地罵了一句。從彈坑的形狀看,由于機槍陣地是建立的非常有水平,強勁的沖擊波和紛飛的彈片由于地勢的原因根本就沒有波及到轟炸的目標。要想把航空炸彈精確投入支那陣地,九二戰斗轟炸機就必須超低空進入。
看著空中那十道追逐著自己部下的火鐮,森野正長明智的放棄了這個想法。
「各機注意,我是森野隊長,以兩機為單位,從四個方向依次進入掃射」各機電台中響起了森野正長的聲音。
「明白」、「明白」
在中國官兵的歡呼聲中鬼子的八架飛機飛離了戰場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而原來還在為自己戰斗轟炸機喝彩加油的鬼子們不相信的張大著嘴巴看著不可戰勝的大日本航空兵竟然「臨陣月兌逃」了,更有一些鬼子沖出遠去的飛機咒罵了起來。鐵青著臉的福榮真平一聲不吭的沖向指揮部,他想通過電台責問森野正長
「聯隊長閣下,你看」邊上的參謀長驚喜得叫起來,還沒等福榮真平轉過身來,所有的鬼子發出震天的歡呼聲。原來八架飛機在森野正長的指揮下已完成編組,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以十米的高度差又向台兒莊陣地猛撲而來。
反應過來的台兒莊機槍陣地,馬上在連長的指揮下將黑洞洞的槍口以三挺一組指向東、西方向的敵機
「打給我狠狠打」連長的怒吼聲中,六挺機槍又開始咆哮起來六道桔黃色的火鐮射入空中,編織成一張密集的火網攔在東、西方向日軍轟炸機前方。西關、南關陣地上也射出四道憤怒的火舌,彈痕劃破碧藍的天空,罩向南、北方向的敵機。
森野正長操控著飛機靈巧得避開比剛才稀薄了許多的火力網迅速切入攻擊航線,「去死吧」嚎叫聲中,「噠噠噠」機頭噴出兩道連綿不絕的火舌,如同兩條火鞭在機槍陣地掃過。火鞭所過之處揚起兩道飛沙走石,威力恐怖的大口徑子彈把那些正在向陣位搬動彈藥的士兵接二連三轟成一團團碎肉。
一挺正在猛烈開火的機槍也被彈雨籠罩,「鐺鐺鐺」不絕于耳的金屬撞擊中火星迸射射手的頭顱在十二點七毫米子彈的威力之下如受到猛擊的西瓜化成血霧,全身血液從碗大的脖勁處一涌而出,整個陣位染成一片刺眼的腥紅色。扶著彈鏈的副射手的雙手也被火鞭掃過,一瞬間兩只手被彈雨生生絞落,劇烈的疼痛讓副射手哼也沒有哼一聲就暈了過去。
同伴的鮮血沒有讓官兵們後退一步,一個少尉沖入了停止怒吼的陣位,拉過被血浸得滑溜溜的槍把瘋狂射擊起來。
緊隨在森野正長後面的日機俯沖進入航線正要掃射,三道火舌形成的火力網正好敵機一錯而過。只見日軍轟炸機猛然一震,數十發子彈狠狠吻上這架日機,薄薄的蒙皮根本擋不住7.62毫米的機槍子彈,一排子彈鑽入發動機艙內。
感覺不妙的鬼子駕駛員用力拉著操縱桿,想竭力控制飛機逃離,三道憤怒得火舌狠狠卷向速度慢了下來的這架飛機,「 、 、 」三串子彈全部穿透蒙皮,射入駕駛室,大團血霧在座艙內揚起,鬼子駕駛員當場斃命
失去控制的日機拖著滾滾濃煙,怪叫聲翻著跟頭向地面栽落。只听「轟」的一聲,燃油和彈藥同時被引爆,炸成一團巨大的火球,整個機身就如同玩具似的被拋向空中,又化為無法計數的碎片飛向四面八方
眼見同伴被擊落的鬼子飛行員也紅了眼,三撥日機瘋了似的不顧地面火力的攔截尖叫著依次俯沖進入掃射航線,彈雨如蝗蟲般撲向守軍陣地。
根本就沒想到躲避的官兵們接二連三的倒在血泊中,一個射手倒下了,另一個士兵就毫不猶豫的補上去,再倒再補,只要機槍還能射擊,它就不會停止怒吼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