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零章師兄弟交心!
乾苑。
月s 柔白,輕輕地鋪灑在面積不大的乾苑之上,猶如染了一層白紗,看上去靜謐祥和之極。
湖面漂浮著的天鵝有一搭沒一搭地垂著腦袋,偶爾驚動了水面,染上了一層涼意頓時清醒了過來。無辜地朝著左右看了一眼,它隨即 糊糊地重新耷拉起了腦袋,進入了香甜的夢境之中。
樹影婆娑,搖動著碎碎的光片,悉悉索索地低訴著乾門的興衰。
往日里,迎著這般安謐的氛圍,怕是所有人都已進入了夢鄉,可是今天,卻有不少人徹夜難眠
安寧的氣氛猶如蔚藍平靜的海面,雖是不起b 瀾,底下卻是隱藏了無數股數說不清的暗流,殺機四溢
「師兄,你到底決定怎樣處理,倒是給上一句話啊」
一間兩層小樓中,左莫焦慮地踱著步,心急地盯著端坐在椅子上的火行烈,大聲地道。
火行烈臉上表情平靜無b ,看不出任何異樣,但是熟悉的人卻可以從他眼底深處覷出一抹掙扎
「師兄,你倒是說話啊,你——」
「說?你讓我說什麼?」火行烈平靜之s 陡然一斂,暴躁了起來,他矮小的身體猛地站起,帶上了幾分凶悍︰「這方辰也太大膽了一些七名外門,兩名內門,柳晨,盡數死于他手,你讓我能說什麼?」
左莫一滯,別看他歷來喜歡咋咋呼呼,可是在火行烈面前卻是一直順服得很。當年兩人一道學藝時,火行烈的脾氣並不比左莫要好到哪里去,甚至于要更為暴烈
那個時候,左莫與他發生爭執,往往都要被暴揍上一頓。因此,左莫才對這位掌門師兄有著超出常人的尊敬。
只不過執掌乾門之後,需要考慮的利益變多,火行烈作事也開始有些瞻前顧後了,顯得優柔寡斷。
「但是,方辰的天賦你也清楚,難道我們就這麼放任不管?」左莫盡著所有努力地辯駁道︰「且不說剛晉升凝原境就能斬殺三階原武者,單單是三系元素體質,師兄,你也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什麼?」火行烈身上凶悍的氣息突然消失殆盡,頹然坐倒,臉上顯l 出了空前的疲憊︰「我怎能不知,單論天賦,這方辰即使放在我乾門初創之時,怕都是難得一見的天才,可是,他違背的可是門規鐵律」
「鐵律?什麼叫鐵律?」左莫冷笑,他直白地道︰「師兄,我可是從平齊處听說,上次柳鎮岳他們聯手設計了一個陷阱給方辰來跳,要不是被人及時阻止,怕是方小子如今都已經不在了吧?難道——」
「暗施詭計絕殺同門,就不算違背門派鐵律。因為親人被害,暴起復仇反倒是違背鐵律了?這要是鐵律,又是哪門子的鐵律?」
火行烈不說話了,疲憊之s 怎麼也按捺不住,他心中陷入了空前的掙扎︰若是僅僅死了內門弟子倒還好說,哪怕是再難,他都可以幫著方辰遮掩過去,可是——
死的人中有柳晨
柳鎮岳唯一的愛子,柳晨
眼下柳鎮岳還在外籌備雲夢盛會之事,簡直難以想象,他若是回來將會發生什麼樣的紛爭如今盛會將開,正是需要極大地借重煉器師之時,若是徹底j 怒了柳鎮岳,那後果……
這些,都是他這個掌門不能不去思考的問題
一個天才……門派暫時的安穩……
或許,這名天才也未必能夠真正成長起來呢?他再度陷入了猶豫。
相處多年,左莫怎能不了解他的行事風格,見狀頓時大急,連忙喝道︰「火掌門我乾門這麼多年,一直衰敗,方辰是有可能讓我們重新站起來的天才你真要自誤嗎?」
情急之下,他不再稱呼「師兄」,而是「掌門」,顯然這名刑堂長老內心已然怒極。
「但是,柳鎮岳畢竟是一名煉器師啊,我乾門如今唯一拿得出手的煉器師……而且,門規不可輕辱,否則的話人人效法,日後我乾門哪還有威信震懾門下弟子?」低聲輕嘆,火行烈有些頹然地道︰「念在方辰為親人所傷的份上,我可以保全他一條 ng命就算——」
「是我乾門對不住他吧」
他腦海中驀地閃現出了三年前那一幕,倔強的少年丹田被破,疼得滿頭滿臉都是冷汗,卻仍是咬著牙一言不發,傲然t ng立
真是好一副傲骨啊……
可惜,你沒有及時成長起來你若此刻便是凝原境巔峰,我或許會……
如此想著,火行烈心中閃過了一絲愧意
「保全 ng命?」左莫瞪大了眼楮,j 憤得臉s 通紅,他怒指著火行烈,手指不斷顫抖︰「這就是你的決斷?掌門,你,你太讓我失望了」
「左長老」火行烈表情一沉,喝道︰「你身為長老,行事不能單靠自身喜好你要考慮的是乾門是整個乾門」
「我單憑自身喜好?呵我只憑喜好?」怒極反笑,左莫長老憤慨地大罵道︰「我看掌門你才是真的昏了腦袋放著一個有大潛力的弟子不要,就為了換來一個居心叵測的狗屁煉器師長老我看你,你他祖母的就是一頭不折不扣的蠢驢」
「你說什麼?」火行烈憤怒地雙手緊握,身周驀地浮現出了絲絲火芒,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干架的意思。
「我說什麼,你沒听清楚?」眼楮一冒,左莫長老毫不畏懼地瞪了回去,怒喝道︰「老子說,你,火行烈,你就是一頭蠢驢」
「吼」怒咆一聲,火行烈蹂身幻成了一條紅光直朝左莫沖了過來,瘦小的拳頭卻是如重千鈞,猛地朝左莫腦袋砸了下來
拳勢如電,看上去無比驚人。
「啊哈你要動手是不是?老子也早就看你不爽了」左莫冷笑一聲,毫不示弱,狠狠地一腳朝火行烈踹了過來。
兩人同時擊中了對方,**撞擊的蠻力爆開,兩人頓時「蹬蹬蹬」地倒退了好幾步。左莫狠狠地晃了晃腦袋,「 」地吸著涼氣︰「你這頭蠢驢,下手真狠」
火行烈也是揉了揉肚子,感覺好像被一台投石機投出的巨石砸中,整個人都要被轟得前心貼後背了。他眼角一跳,沉聲道︰「你這只冬瓜,出手也不輕」
「冬,冬瓜?」左莫長老一呆,繼而暴怒了︰「老子早就說過,最厭煩別人這麼叫」
轟然一聲,他如同滾石機一般沖了過來,暴沖而至,一把揪住了火行烈,沒頭沒臉地砸了過去。
火行烈身體猛地一彈,也是憤怒無比地反砸了回去……
堂堂乾門兩大掌權者,幻靈境強者,此刻竟猶如市井無賴一般扭打了起來
里啪啦
乒乒乓乓
稀里嘩啦
「你這蠢驢,你再打老子臉」
「該死的冬瓜,是誰在踢老子的蛋你想讓老子斷子絕孫是不是?」
「我呸你個子孫你這沒卵蛋的蠢驢,還好意思傳宗接代,我看師尊天上有靈,看見你這慫樣也會忍不住一刀子閹了你」
伴隨著「砰砰砰砰」的響聲,兩人不時地從東滾到西,繼而又從西滾到東,扭打姿勢之j 烈,將精致的屋子里所有擺設攪得一團亂糟
好半晌,從那滾做一團中傳出了一聲粗重的喘息聲,繼而左莫長老斷斷續續地道︰「不,不打了……」
他一只腳被火行烈死死地抓住,另外一只腳卻踩在了火行烈臉上。火行烈一只拳頭被他封住,另外一只拳頭卻是死命地朝他肚子上招呼……
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看著對方滿頭滿臉的塵土,一身的狼狽,忽地同聲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們仿佛重新回到了修煉之初,那個時候的乾門盡管仍然衰敗,可是在乃師的威嚴之下,卻是祥和一片,師兄弟兩人經常笑鬧成一團,感情極深。
「看看你那樣子,師尊要是見到肯定又要罰你面壁了」左莫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你也差不了,師尊可是最喜歡罰你倒立。」火行烈沒好氣地道。
「我跟你可不一樣,你可是要接任掌門的人,師尊看你這樣子一定後悔當初的選擇。」
左莫這話一出口,火行烈頓時沉默了下來,冷靜半晌,他苦澀地道︰「老左,你說師尊在天有靈,會不會對我很失望?」
左莫忽地沉默了,他看著火行烈的眼楮,從他那種患得患失的眼神中陡然間發覺了很多東西,很多他以前從來沒有靜下心來仔細觀察的東西……
看到他鬢角出現的一片白發,眼前依稀出現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左莫突然覺得眼前有些酸澀︰
這些年,師兄他到底承受了多少別人根本無法想象的壓力啊
乾門衰落,要繼續維持二流宗派的身份不跌,這其中的難度又豈是常人所能夠想象?
七年前那一場暗戰,乾門損失慘重,至今仍是不知暗中黑手為誰,身為掌門又要擔上多少心思?
門內長老不肖,又是各懷異心,居中斡旋,左右不能得罪,小心翼翼做人又要忍受多少屈辱?
那個可以一鼎在手、傲嘯不屈的火行烈,是生生被這些足以將巨人壓垮的壓力逼成了如今這副謹小慎微的模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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