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因為孩子摔了導致更新一拖再拖,真的很不好意思,向各位支持薔薇的讀者致歉。謝謝大家這麼晚了還在等我的更新,很感動。)——
這一日,樓夫人恰好正在陸家做客。柳兒有些小小的發熱,芳菲正在用浸了冷水的濕手巾給他降降溫。
樓夫人模著柳兒的額頭,聞言笑道︰「不妨事的,多給他喂點水喝。這麼小的孩子也不好灌藥呀。」
芳菲還是有些擔心,看著在女乃娘懷里蔫蔫的柳兒,不知怎的眼皮突然開始一跳一跳。
「夫人,涂管家說有事報告。」
碧荷過來稟告芳菲。
芳菲微皺了皺眉頭,涂七不可能不知道她這兒正招待著客人。挑這種時候來稟事……涂七不是那等不知輕重的。看來事情不小啊。
可讓芳菲把樓夫人諒在這兒也不是辦法。好在這兒是前院偏廳,涂七這男僕也能進來。芳菲就請樓夫人先坐到屏風後頭,便讓涂七到跟前來稟報。
「什麼事,這麼緊急?」
芳菲見涂七臉色慌張,忙追問道。
涂七便說了頤王謀反的事情。
「這會兒街上都傳遍了,听說頤王突然謀反的,請了牟城一干官員去參加他的壽宴,結果把人都扣了,讓他的親軍直撲牟城,現在牟城已經被頤王的人攻陷了」
牟城?
芳菲和坐在屏風之後的樓夫人同時心中一震。
「那老爺呢?」芳菲月兌口而出。
隨即她又醒悟過來,涂七怎麼可能知道陸寒的下落。
果然涂七愧然說︰「小人這就去打听。」
幸虧芳菲也不是頭一回經歷這種事情了,總算沒有亂了陣腳,直接叫涂七去知府衙門那里去問那些小吏了。他們的消息最靈通,有時比知府還更清楚「小道消息」呢。
涂七一出去,樓夫人立刻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她看向芳菲,只見對方雖然臉色不好,但也沒有多少張惶之色,便像是受了安慰般淡定了一些。
芳菲知道樓夫人緊張,便說︰「就算頤王謀反了,其他這些消息也不一定準確。再說了,就算頤王請了牟城官員赴宴,你我的夫君又不是在牟城里做官的,未必就能被頤王請去呢。」
經歷了河盜、舞弊、宮變以及府學暴動這一系列事件,芳菲的心髒稍微強健一點兒了。在得到確切消息前,她不能輕易慌亂——陸寒不在,這一大家子都靠她撐著呢。
俗話說女人為母則強,這話真是一點都沒錯。有了柳兒以後,芳菲覺得自己應該比以前更加堅強淡定……也許做了母親的女人會更強大吧,起碼在精神上是如此。
盡管樓夫人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的,可是想到丈夫身在險境,卻也難以鎮定下來。芳菲安慰了她一陣,讓人好好的把她送回了家。她自己則回屋等待涂七來回報。
過了許久,涂七才派人來說,頤王確實是謀反了,也確實佔據了牟城。不但如此,叛軍還和前往救援牟城的西南軍隊打了起來,據說還打了場勝仗呢……
至于牟城中官員的死活,現在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只听說從牟城逃出了許多百姓,也許等這些百姓明天或者後天逃到了鹿城,這邊才能得到更多的情報。
芳菲一言不發,讓人退了下去。
沒消息就是好消息——現在她只能用這句西人諺語來寬慰自己了。
這天夜里,偏偏柳兒又高燒起來,哭了一夜。芳菲本來就心情沉重,被柳兒哭得心煩氣躁。她是懂得很多醫藥知識,但她始終不是大夫。明明資料里針對柳兒這種情況有許多種藥方,她也不敢貿然給柳兒吃下去——要知道吃藥的前提是確定病癥,大人還好說,柳兒這種新生兒一來難以斷癥,二來用藥量也難掌握。
只得連夜請了個鹿城里知名的大夫過來看診。那大夫開了藥,芳菲自己又把方子審了一遍,才讓人趕緊煎藥給柳兒吃下去,幸好家里藥材倒都是現成的。
那大夫倒也不是浪得虛名。柳兒吃了藥,漸漸退了燒,終于停止了哭泣。在吃了一次女乃之後,總算是睡著了。
芳菲、女乃娘和幾個貼身丫鬟都折騰了一夜,大家都有些疲倦。碧荷勸芳菲趕緊去休息。芳菲感覺自己的頭昏昏沉沉的,確實是困倦得很了,也該去躺一躺。
「天都亮了……」芳菲的聲音有些沙啞,眼下有明顯的青紫。「讓廚房給我做碗湯面,我吃了就去休息。」
她可不能先倒下……
正在這時,前院那邊似乎傳來陣陣嘈雜的聲響。
芳菲敏感得很,覺得又有事情發生了,催著碧荷說︰「去看看怎麼回事」
碧荷才走出房門,還沒走到院子門口呢,便看見風塵僕僕的陸寒大踏步走了進來。
「老爺回來了」
碧荷驚喜的喊了一聲,屋里的芳菲「 」地站起身來。
她下意識地想往外走,卻看到屋里的簾子唰的被掀了開來,陸寒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眼前。
「娘子,我回來了。」
陸寒看起來比芳菲還要疲倦。身上的衣裳雖然穿得好好的,卻皺巴巴的有些凌亂。他頭上的儒巾也略歪著,唇上與下頷的小胡子都有點兒亂糟糟的。
人沒事就好……芳菲忙讓陸寒坐下喝茶,又吩咐人趕緊去做份早餐。等陸寒喝足了水,換了衣裳擦了頭臉,芳菲才問陸寒是怎麼逃出來的。
陸寒這回倒是有驚無險,他還真是沒在頤王的請客名單上。
自從宮變失敗後,頤王就惶惶不可終日,生怕皇帝查到自己頭上。結果怕什麼來什麼,他在朝中的內應告訴他,皇帝已經通過錦衣衛掌握了他參與宮變的證據,正在準備如何處置他。
頤王本來就是好勇斗狠的凶殘性子,當初朱毓昇在宮里要不是處處小心,早就被他害死八百回了。現在他知道自己時日不多,反正早也是死晚也是死,不如來個轟轟烈烈。
于是,在根本沒有什麼準備的情況下,頤王謀反了。
他選擇了自己的壽宴為謀反的契機,先把牟城的官員請來喝酒,然後再派親軍去攻佔這座失去了一群首腦的空城。
陸寒和另外的幾個府學學政,因為是臨時決定帶學生到牟城听講學的,所以並不在頤王預定的請客名單上。
如果頤王是真的請客,那倒是會把這些人加上,因為是禮數問題……但是現在的頤王要謀反啊,很多事情要做的,就不在乎這種小節了……
當時陸寒之外的那幾個學政,還在嘀嘀咕咕說頤王沒禮貌,小看他們這些「教書先生」,不請他們去喝壽酒……後來他們卻不知道多感謝頤王沒請他們,因為听說被請去的那些官員全被頤王抓起來了,生死不知……
在頤王的親軍開始攻城的時候,許多百姓逃了出去,陸寒和樓訓導等人也帶著學生跑出來了。
他們是昨天白天逃出牟城的,晚上又模黑連夜跑了上百里地,終于在天亮前趕回了鹿城,這時也正好是鹿城開城門的時辰。
幸虧他們跑的時候都帶著馬車,不然光靠兩條腿,哪能跑這麼快……那些逃難的百姓還在後頭呢。
「無論如何,人平安就好」
芳菲知道陸寒也是一夜沒睡,心疼他逃難艱辛,但又為他成為漏網之魚而感到開心。
陸寒臉上卻毫無喜色。他沉著臉吃完了早餐,把屋里的丫頭都趕了出去,才拉著芳菲說︰「娘子,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芳菲少見陸寒如此慎重的和她說話,也跟著嚴肅起來。
「你立刻帶著柳兒,躲到咱鄉下的莊子里去。」
什麼?
還不等芳菲開口,陸寒又說︰「我是從那兒逃出來的,最清楚不過現在的局勢。他們的下一個目標,一定是鹿城。如果那邊的軍隊失守,叛軍絕對會飛快的進攻鹿城……你一定要走」
「那我們一起走啊」
芳菲著急的拉著陸寒的手說。「我們一家人怎麼能分開?」
陸寒堅定的搖搖頭︰「我是本城學政,怎麼能走?」
芳菲本想說,你一個文官又不能打仗……但也知道這話太過無稽,只能吞了下去。
文官又如何?只要是官,就不能擅離職守。陸寒身為本城官員,如果自己跑到鄉下去避難,就算能保住性命,這輩子也別想再出仕了,還有可能被追究責任抓進大牢里去。
天子守國門,官員守城池,這是責任
「何況這也只是有可能,」陸寒安慰妻子說︰「為防萬一而已……你總得為孩子想想。」
芳菲啞然。
如果是在以前,她決定要跟陸寒廝守到底,大不了死在一起。可是現在,她有了柳兒……那就必須事事以柳兒為重。
陸寒的決定其實是很有道理的,芳菲也明白。他又不能走,可是總不能把柳兒置于險地吧?當然是自己帶著柳兒躲起來了……
「相公……我知道了。」
芳菲把頭靠在陸寒的肩膀上,緊緊的摟住了他。
陸寒反手把芳菲摟在懷里︰「沒事的,我們只是分開幾天……就幾天……」
(他們真的只是分開幾天嗎……趕稿,先上傳,有錯別字再慢慢改……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