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點多才下夜班回來碼字……這算是27號的第二更。各位晚安,明天見。)——
「妹妹可知道,再過一些日子,便是皇後芳辰?」
芳菲並不清楚,但她也只是含糊地說一句︰「似乎听說過。」
「照往年來說,我是定然要入宮道賀的。」朱宜真沉吟片刻,又說︰「只是我這身子……到時也不知該不該出門。還是得請太醫來看看再說。」
朱宜真現在的第一要務肯定是保胎,而不是應酬。但是不去參加皇後的生日宴,不是隨便告罪一聲就行的,得正經請了太醫確定不能胡亂出門,才好向宮里說項。
不過朱宜真要跟芳菲說的正事還在後頭,是關于送給秦皇後的壽禮。
今年皇後的生日宴,必然要與過往不同——不是更隆重,而是要更簡樸。
這都是因為……朱毓昇主動將宮里的用度削減了的緣故。
如今朝廷財政並不寬裕,打算要緊縮開銷。朱毓昇為了讓這項工作進行得更順利,主動以身作則,先把自己宮里的各種用度都減少了。
除了極必要的日常開支,宮里現在是能省則省。在這樣的大環境下,皇後是不可能大排宴席慶祝生辰的,何況又不是整壽。
皇後本人,未必就甘心自己的生日宴辦得太過簡單。實際上,她還覺得挺委屈的,覺得自己當了這皇後以來,能享受到的東西也極有限……錦衣玉食是不假,但奢侈豪華卻比前代皇後太後們差得遠了。
舉個例子,她听說當年詹太後住這紫寧宮時,每天晚上紫寧宮從宮門到正殿再到寢宮,一路都點著兒臂大的牛油大燭,照得宮室灼灼生輝,十分奢靡。
到了她當皇後,內務府撥下來的用度,也就夠每晚在正殿和寢宮各點一些普通白蠟燭照明,這差距也太大了。
但秦皇後能被朱毓昇從眾多候選人里挑出來入主東宮,也不是一點好處也沒有的……起碼她很擅長做些表面功夫,對于朱毓昇的指示命令向來只有「遵從」二字,絕無異議。
就沖這一點,朱毓昇對這皇後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不滿了——他又不指望娶一個如詹太後般精明強干的回來,那樣反而會讓他覺得煩惱。
秦皇後還是很容易滿足的。反正朱毓昇這位皇帝都不願大辦壽宴,自己的生日宴辦得隨意點兒,也就不算丟臉了,只要宮里人知道這不是因為自己失了皇上的寵愛就行。
說到失寵……
秦皇後才高興呢。那羅淑妃不知做了什麼,惹得皇上喝令她從御書房滾出去,之後皇上可是一次都沒寵幸過她,反而在自己宮里住了好些日子。這怎能不讓被羅淑妃壓抑了好久了秦皇後頓生吐氣揚眉之感?
羅淑妃那賤人,以為生了個兒子就能和自己比肩?也不想想,自己生的才是東宮太子。而且現在太子滿了三歲,皇上親自為他開蒙,請了翰林院的許多鴻儒來教導他……這可是作為儲君來培養了。
後宮之中,母憑子貴,子以母榮,本來就是相依相生的。
為了讓皇上更加待見太子,秦皇後更是努力做出賢德的樣子來。這不,朱宜真才回京,就听說皇後下了懿旨,說她今年的生日宴不大辦了,而且也不許官員與宗室送什麼奇珍異寶上賀,「一應事宜以簡樸為要」。
這姿態擺得夠足的,心里是不是這麼想,也就不重要了。
朱宜真把這前因後果一說,才對芳菲說道︰「我正發愁送什麼壽禮好呢。重了,皇後娘娘怕是要責怪我不尊旨意;輕了,對娘娘也不恭敬。恰好你送了這些新奇玩意過來……」
朱宜真笑了笑,指著芳菲送她的禮盒說︰「不如我就讓人到你香草堂里采購一些香露花茶,作為給皇後娘娘的賀儀送進宮去吧。」
作為送給皇後的賀儀,送進宮去?
芳菲在腦中把朱宜真說的這句話再重復了一遍,臉上不禁露出些喜色來︰「難為縣主能看得上我這些薄陋的玩意兒,說什麼買呢。只要縣主讓人給我寫個數量,我一定親自挑上好的給您送過來。」
「這怎麼使得?」
朱宜真當然不同意,她也不確這個錢。「你讓人開鋪子做生意,當然是要賺錢補貼家用的,實在夠辛苦。我哪里還能白要你的?」
無論芳菲怎麼說,朱宜真都沒松口。芳菲無奈,也知道朱宜真不是那等口是心非的人,只得應下了。
但是朱宜真要買她鋪子里的東西當壽禮送給皇後,這其實是送了她一個天大的人情……芳菲哪會不曉得?
朱宜真果然是精明人,從自己給她送的這些東西,能猜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饒是芳菲養氣功夫到家,依然覺得有些汗顏。呃,自己做得有這麼明顯麼?被人家看出來,自己是想借橋過河了……
不過看起來朱宜真並不怎麼介意的樣子。
朱宜真的確猜出芳菲是想假她之手,把她香草堂的東西賣到宮里去。
她是什麼人?真正的金枝玉葉,從小到大身邊不知圍了多少人想要討好她,利用她,或是算計她。能在皇宮菊花這種地方混下來的,就沒一個是傻瓜——真正傻的,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來。
朱宜真分得清誰對她是真心,誰對她是歹意。和芳菲結識的時候,就是她自己主動先上門拜訪的,芳菲對待她倒是不卑不亢,意態清華,絲毫沒有旁人那種阿諛奉承的丑態。
之後,芳菲又誠心勸她先開解心結,放松自己,而沒有神神叨叨地給她什麼「生子秘方」。要不是有芳菲提點,自己焉能懷上這一胎?
當然,最重要的……
是因為,朱宜真知道朱毓昇與芳菲之間的秘密。
那日在丁家的湯山別院,朱毓昇對芳菲如何,芳菲對朱毓昇又是如何,朱宜真全然看在眼里,自有判斷。
不管他們當年如何結緣,朱毓昇顯然是傾心于芳菲的。而且,以時間來推測,他們的相識一定還在芳菲成親之前。
就算朱毓昇當時還不是皇帝,也是堂堂藩王之子,出身顯赫。芳菲如果真是那等趨炎附勢、追求虛榮的女子,早就貼上去了,哪會如現在一般淡然?
不過,她要真是那樣的人,也不值得眼高于頂的朱毓昇對她如此愛慕了。
朱宜真為此對芳菲的人品極有信心。只不過是想借自己來給她鋪子里的東西打開點銷路罷了,算得上什麼呢?能幫就幫一把吧。
芳菲從定遠侯府回來的次日,朱宜真派了心月復婆子帶著清單來取貨,隨後真的與侯府準備好的其他賀禮一道送進了紫寧宮。
臘月初六,皇後生辰。
這一日,秦皇後早早便醒來了。
她從簾幕重重的宮床上坐起來,輕輕撩開床外的紗簾,立刻便有小宮女們過來服侍她起身。
朱毓昇前一晚,也宿在皇後宮中。此時皇後一起來,他便也睜開了眼楮。
秦皇後忙向朱毓昇告罪。朱毓昇沒有理會,卻問外頭的宮女如今是什麼時辰了。
「唔,朕也該起來了。」朱毓昇從床上下來,看向穿著雪綢中單、披著織錦絨袍外裳的皇後微微垂首恭立在一旁,臉上神色稍稍柔和了些。
「行了,今兒是你的好日子,你也別拘著了。雖說宮里如今事事節儉,該辦的儀式什麼的,也別省著。你畢竟是朕的皇後。」
「臣妾謝皇上恩典」
秦皇後听到朱毓昇最後一句,心中是又喜又酸。喜的是皇上這些日子總算對自己寵愛了一些,酸的是自己熬了這幾年,才得了皇帝少少的幾句好話……算了,也比一句沒有的強。
對于朱毓昇這樣的冷面帝皇,要求不能太高啊。
「對了,你這帳子里燻的是什麼香?」
朱毓昇隨口問道︰「似乎不是以前常燻的那些。這味道淡淡的倒好。」只是聞著有些熟悉……好像什麼地方聞過似的。
秦皇後愣了一下,她從沒和朱毓昇這樣「閑話家常」,一時有些難以適應。
她想了想,才說︰「這是昀寧縣主送我的壽禮,說是京城里一家新開的鋪子做的玫瑰香露。以前昀寧自己也用過的,臣妾覺得也頗雅致。」
怪不得……
朱毓昇恍然大悟。
是了,幾個月前皇後在宮里辦七夕宴的時候,昀寧就是燻著這個香入宮……當時昀寧便說,這是一位「陸宜人送的」。
是芳菲做的香露呀。
朱毓昇臉上神色如常,只有極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他眼中涌動的波瀾。
「對了,好讓皇上歡喜。那替昀寧送禮的家人,還帶了個好消息過來。」秦皇後努力尋找話題與皇帝丈夫「聊天」︰「听說昀寧又有了身子,才剛剛一個多月。」
「是嗎?」。朱毓昇挑了挑眉毛。朱宜真四處求子的事情,他未必听說多少,不過定遠侯家眼下沒有兒子支撐門戶卻是知道的。
是了,好像蕭卓跟自己提過,昀寧是去找芳菲「求子」的……
不過這麼靈吧?
朱毓昇對芳菲的種種神秘之處更加起疑。
(好困……每天都這樣只睡四小時,好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