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陸寒也不是純粹的宅男。
到了他這個位置,總有這樣那樣的應酬。前些日子參加王荃他們邀請的幾次文會,就有次把是到青樓去的。文人墨客嘛,沒幾位佳人紅袖添香,哪有興致寫好詩好文呢。
時代特色,芳菲也能理解,只要丈夫沒有借著「逢場作戲」的名頭宿ji,她是不會有什麼意見的。
這麼多年結發夫妻,對于陸寒的操守,她又怎麼會信不過?
何況,她對自己也很有自信。只有擁有自信的女子,才能真正拴住愛人的心。
可當晚陸寒從外頭回來,一進門就冷著臉。兩個丫鬟上來要替他換下衣裳,也被他一手揮開。
「你們先下去吧。」
芳菲見陸寒情緒不對,忙撐著身子坐起來,吩咐丫鬟們到外間去。
她們都是懂事的,除了碧青碧桃兩個留在外間大炕上扎著花兒隨時听候吩咐外,其余人等都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相公,怎麼了?」
芳菲擔心地看著陸寒。
氣呼呼的樣子,難道和人吵架了?
陸寒還真是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氣煞我也」
芳菲大吃一驚。
不是她愛大驚小怪,實在太反常了。陸寒的性子,她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了,輕易不會發火。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他這番怒氣沖沖的模樣,她都沒見過幾次。
難道真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她趕緊追問起來。
陸寒不耐煩地把外衣一剝,扔在椅子上,整個人斜靠著坐上去,又自己斟了一杯茶呼嚕呼嚕的喝了。等到情緒平復了些,他才慢慢說了今晚發生的事情。
原來今晚邀請他到喜福樓宴飲的,是鴻臚寺里的一些屬下與戶部、吏部的幾個小官兒,大多與他平時交情還可以。
選這種時候請他出來,無非就是看陸寒近來貌似頗得皇上贊賞,想巴結巴結他。陸寒升官不顯眼,其實要算是很快的了,都沒怎麼熬資歷就嗖嗖嗖的升級,才這個年紀就上了正四品,只要皇上繼續看重,前途還是很光明的。
陸寒也不至于清高得像許由一樣,听到唐堯要將天下送給他,就跑到河里去洗耳朵。真那麼清高,別做官好了,真進了官場,肯定得「入鄉隨俗」應酬應酬的。花花轎子人抬人,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明知人家是來拍馬屁的,你也不可能做出道德君子的模樣將人推開吧。因此陸寒雖然並不熱衷于這場宴飲,但與幾個同僚喝喝酒說說話,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直到……
酒過三巡,今兒名義上做東的一個吏部舊同僚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讓來添酒的小二將人請過來。
陸寒微一錯愕,剛想問他們還有什麼人要來,隨即從眾人會心的笑容中領悟到,或許是些來陪酒的歡場女子。
盡管這里是酒樓,但是也有人從青樓里請了些姿色、應對都不錯的姑娘過來陪酒,以此助興。陸寒嘴角微微下撇,可也沒有做出什麼表示。
自己雖然不好這些,可是主人家都要這樣「待客」,自己也不能太不給臉。反正只是陪酒,這兒又是酒樓不是青樓,不至于會鬧得太離譜。
「……只是請幾個姐兒過來陪酒,相公何至于生氣成這樣?」
芳菲看著陸寒怒容未消,有些不能理解。
陸寒「哼」了一聲,怒道︰「真是風塵女子來陪酒,我怎麼至于這麼氣?」
難道還發生了什麼異樣的事情?
芳菲也不再打岔,听著陸寒往下說。
卻說那小二很快便領了人過來,應該是早在隔壁廂房候著的。房門一開,陣陣香風便飄然而至,幾個穿紅著粉的「佳人」嬌笑著走了進來。乍一看,個個都身形窈窕,舉止溫柔,衣裳裝飾都很華美,不像是太下等的院子出來的姐兒。
陸寒起先還沒注意看,等到那些人到了跟前,他才發現——
這哪里是什麼「佳人」竟然是一群穿了女裝的清俊少年
但是,這群少年穿著女裝的樣子極為自然,一舉手、一投足,都流露出女子的嫵媚,臉上更是涂抹著濃艷的脂粉,若不細看,委實與女子無異。
這是一群……孌童?
陸寒面上盡管不動聲色,手上脖子上卻不自覺的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給各位大人請安」
這群還沒到變聲期的美少年鶯聲嚦嚦,一齊向眾人請安。席中便有幾個官兒露出色授魂予的樣兒來,顯然真是好這一口的。
可是他們盡管很喜歡這幾個美少年,卻都很「恭敬」地請示陸寒,想讓哪個過來陪他坐。
瞧他們看著自己的眼神,顯然是認定自己絕對會很滿意今晚的「安排」。
天知道陸寒殺人的心都有了
他在江南長大,南邊人喜好「男妾」的風氣比北地更為強烈,因此陸寒並不是少見多怪,對孌童有什麼難以接受的心理障礙。
然而,沒有心理障礙,只是指他能接受身邊的許多人豢養孌童,反正這是人家的私事,他不會去管。
這並不代表自己會喜歡啊
那他們這種眼神是怎麼回事?到底是什麼事情給了他們信心,讓這些同僚覺得自己是個好男風的斷袖分桃之人?
他真想掀桌……如果不是要顧及形象的話。
如果陸寒知道自己在幾年前在人民群眾心目中就已經是狗血的「君臣三角戀」——朱毓昇、蕭卓、陸寒——的主角之一,他就不止想掀桌了,他會先吐血三升。
要知道,這段「峰回路轉、可歌可泣、撲朔迷離」的三角戀,可是讓許多京城八卦愛好者津津樂道了許久。
而芳菲為了怕他生氣,根本就沒告訴過他,京城里有這個謠傳……所以陸寒完全想不通,自己是如何被這樣定位的。
讓同僚們更加確定他的喜好的,是芳菲的第三次懷孕。
他們在商量宴請陸寒的時候,就想過該怎麼拍陸寒馬屁才能拍得到位。當然一開始就想過請他去青樓的,但是據說陸寒和別人去青樓參加文會之類的活動時,根本就沒留宿過,也沒給什麼姐兒寫過詩詞。相對他的「才子」身份,這事太不尋常啊。
並且,他家中除了妻子,不但沒有妾室,連通房丫頭都沒有。都四品官員了,哪有人這樣的?除了蕭卓這只連妻子都不娶的奇葩……就剩陸寒了。
一般的官宦人家,肯定得有幾個小妾通房,在妻子小日子不方便服侍的時候暖暖床的吧?
現在听說陸夫人又有身孕了,陸大人卻還沒納通房的打算……
那他這愛好,簡直是不言自明的了。
又有人提出疑問了︰「沒听說過陸大人逛像姑館和南院啊?」這些是京城的孌童所在之處。
很快便有人給出了答案︰「沒看到皇上那天看陸大人的眼神?‘陸卿用心了’,皇上有這麼夸過別人麼?」
好像沒有。
原來陸大人是顧忌皇上……或許還有蕭大人,不敢太過招搖啊?唉……可憐的陸大人。
于是,這些人便覺得,得好好彌補彌補陸大人的缺憾,更要讓陸大人感受到他們的「誠意」……
看著幾個「搖曳生姿」的孌童就要往自己身上挨過來,那一股股的香氣又鑽進了陸寒的鼻子,他終于忍不住生硬地板起臉來說︰「本官似乎喝多了,不勝酒力,先告辭了」
接著一把推開擋著他去路的一個美少年,揚長而去,留下一屋子呈石化狀態的同伴。
難道……難道陸大人不好男色?不可能啊……
緊接著有人想到,難道陸大人因為是皇上的禁臠,因此也不能與別的男子接觸?天啊……莫非自己幾個好心辦壞事,觸及了皇上的逆鱗?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芳菲听陸寒說到這里,已經忍不住大笑起來。她看陸寒的臉隨著她的笑聲變得更加鐵青了,但是實在忍不住啊,忍了不到半秒鐘,又接著大笑︰「啊哈哈哈……哎喲……笑壞我了……」
「笑笑笑你還笑」
陸寒更加抓狂了。要不是顧忌她現在懷著身孕,他就要沖上床去「大刑伺候」。
「呃,可是真的很好笑啊,相公……」芳菲聯想起一兩年來,京城中關于陸寒的「董賢龍陽」傳聞,更覺得忍俊不禁。
她主要是覺得,相公生氣的樣子,實在太……嗯,太可愛了。
「別氣啦,相公,這是好事呀。」
陸寒兩眼圓瞪︰「好事,好什麼」
「我是說真的嘛……吶,你看,人家上趕著來巴結你,證明你現在運勢很旺啊。」
芳菲說得也沒錯。「六部官員最勢利,不會隨隨便便拍你馬屁啦。這是說明,相公你立下的功勞委實不小,看來這場仗打完以後,皇上應該會封賞相公呢。」
饒是這般,陸寒也沒解氣。
不過,芳菲說的卻是實話——
(嗯,搞定白天的一更了,繼續去工作,祝福我在晚上的考試不要墊底吧,只顧著碼字完全沒復習的薔薇一定會死的很難看。今晚12點前還有一更,喵嗚,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