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看著這飛鳥絕跡的天獄崖,心頭突然涌起一絲隱憂,想起一件事兒來,便向莫望清問道,「望清,西麗山大小幾十座山峰,共有幾處設有傳送法陣可通到此間?」
莫望清回道,「外門一處,內門兩處,合起來共有三處,但內門通天頂後的那處傳送法陣因為臨近宗門血煞祭煉禁地,早已被封禁起來,所以只有兩處可正常通行,依照規定一月開啟一次由外面送些柴米日用之物,別無其他通道,八師叔,您問這個」
「我就是隨便問問,」陸青隨口應道,心中卻暗自忖道,天獄崖是天生絕地,四處又布滿厲害禁制,只有兩個通往外界的出口,若是不小心被人封閉了傳送法陣,自己豈不是就被困死在天獄崖上,還是要早作打算,兩個出口自家至少要先控制住其中一個,方能安枕無憂。澹台月明既然能提前下手,將天獄崖上修為好些的弟子統統帶走,安知他便沒有更陰險的招法對付自己。一切還是小心為上。
陸青看看站在面前的二十五個弟子,不禁暗自嘆了口氣,就憑這些廢材,自家想在西麗山上培植起自己的勢力,簡直比登天還難,他忍不住問道,「王三金,你們好像吃不太飽?」
王三金差點沒哭出來,「回八師祖,自從上一任執事弟子黃裳丟了虎符金印,被執事堂鎖走之後,我們這兒就沒人管了,都斷糧三天了,依著宗規我們又不能擅自離開,若是八師祖再晚來幾天,只怕都見不著我們了,嗚嗚」
「行了,」陸青不耐煩的揮揮手,從袋中取出十幾顆靈石出來,這些靈石都是當初從陰天靈袋中收繳來的,品性一般,但對于低階修士來講卻也是用處不小,陸青將這些靈石遞給辛懷仁,說道,「你拿這些東西到執事堂那邊搞些柴米肉食來,最好再弄幾壇酒,今晚好好犒勞犒勞咱們天獄崖這些弟兄。」
那二十五個弟子立時轟然叫好,腰桿馬上挺直精神百倍,都覺眼前這位八師祖雖然年紀輕輕,但卻絲毫沒有架子,輩分高高在上居然肯屈尊跟自己稱兄道弟,立刻和陸青親近起來,都抱著死心塌地跟隨的念頭。
辛懷仁接過靈石,興高采烈的從傳送法陣出去,飛也似得去辦這件事去了。陸青閑下來沒事,便要王三金帶著自己和莫望清在天獄崖上四處巡查。
天獄崖靠近深淵一側,有深達十余丈寬闊洞窟一個,西麗山長老在其中建有九層,每層九間石牢,一共八十一間石牢,上一次陸青便被關進三層甲字號石牢。石牢依洞窟地勢而設,錯落相間,皆是以外力在岩石洞壁之上鑿出,每個有兩丈見方,在牢頂開有一個氣窗直通懸崖峭壁,另一側以精鐵煉制牢門,牢門上有一孔,用來每日傳遞食物清水之類。
陸青詢問之下,才知道天獄崖已經荒廢多年,多數囚徒老死,只剩下十余個也老氣橫秋奄奄待斃,陸青忍不住問王三金,為何這些年西麗山宗門弟子如此守規矩,居然沒幾個叛逆之徒。
王三金笑道,「倒是有那些個違逆宗規的弟子,但在送到這里來之前,也早被嘯天朗他們折磨的死去活來,便是僥幸不死,在這里也挨不過十天半月,所以咱們這些人倒清閑了。」
正在這時,辛懷仁帶著搞來的食物回來了,不但有米有面,熟肉菜蔬,足足夠吃上十天半月的,居然還有五壇子酒,王三金他們立刻歡聲雷動,連忙麻溜的動手置備酒菜,不到一會兒便整治齊備,辛懷仁請陸青坐了上座,端起酒壇給每人倒了一碗酒,眾人端起酒碗,齊齊高喊敬八師祖之後一飲而盡。
陸青不喜飲酒,和眾人喝了一碗之後略微吃了些東西,和眾人打過招呼便站起身來走出屋宇,從管事的弟子手中取過開啟地窟石牢的符鑰走下地窟,莫望清和辛懷仁意圖跟隨,都被他攔阻回去。
石窟地牢中留守的弟子不多,只有三個碧衣弟子,陸青叫上一個跟在自己身後,便一層一層的視察下去,八十一間石牢現下只關押著九名囚犯,陸青每到一間關著囚犯的石牢便打開石門的小窗細看,這九個囚犯都餓的皮包骨頭奄奄一息,陸青嘆了一口氣,吩咐那個碧衣弟子過會一定要送些酒食給這九個人,那弟子連連贊嘆八師祖宅心仁厚,日後定有好報。
陸青只是微微一笑,順著台階向下一直走到第三層甲字號石牢門前站住,這也是半月前他被關押的地方,陸青揮揮手讓那個碧衣弟子自行回去,便伸手將符鑰在石門上鐫刻的符文上一按,石門便應手而開。
石牢中一應東西俱在,與當初陸青被關押時毫無二致,陸青記得當日自己便是在這石牢中以幾道「幻地空」和「空空符」逃出來,並且遁入地底「先古祭台」的,他一直有個想法,便是要重新探尋藏于地底數千年之久的「先古祭台」。
陸青心中暗忖,上次是誤打誤撞進入了地底陰煞極眼之處,能進的去卻不能出得來,最後還是順著地底暗流才從凌雲峽逃生,這次可要做好準備,小心謹慎從事。
為了防止別人干擾,陸青打出九道靈符先在門口布下了「遁甲奇門符陣」,這套陣法的秘要來自他那片上古玉簡,陸青又參合了西麗山的「十二宮地支符陣」法門,兩相融合,天地人三才套疊而布,便是西麗山熟悉陣法的弟子來此,也保管進得來出不去。
陸青布好陣法,便盤膝而坐,雙手結了指訣運轉「四象靈符訣」中地元素靈訣,用神識感應身周數十丈方圓的地元素靈力的差異變化,他身處天獄崖地底石窟深處,地元素靈力自是無比稠密渾厚,土靈力泛著黃光奔涌翻滾,坐了不到一刻鐘的時候便開始匯成光流向他的黃庭匯聚,不一會便充滿中月復凝結成了一個光團,陸青想也不想直接以神識將這光團打入泥丸宮寶符坤字鼎當中,那寶鼎吞噬了靈力修為便漲了一分。
突然,匯聚成河的土黃色光流中混入了一道黑光,這黑光陰寒無比十分邪祟,不是好的來路,而且慢慢的向陸青襲來,陸青心中一喜,好,終于來了,神識便如一只手掌一般捉住這道黑光,並且向著這黑光來源處模去,陸青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找到地底陰煞極眼的具體方位。
沒想到這道黑光如有靈性,仿佛知曉了陸青心意,忽然變得滑溜無比,猛力扭了幾扭掙月兌了陸青神識撲捉一下縮了回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陸青一個大意讓這到陰煞之氣逃的不見蹤影,連忙再以地元素靈訣探查過去,那陰煞之氣學的乖了居然毫無動靜。
陸青心中暗道,小爺今天便和你耗上了,不信撲捉不到!隨手將陰魂幡放了出來,這桿妖幡被祭煉了二十七層禁咒,每層禁制能化為三條黑煙,一共八十一條黑煙便如同八十一道黑索一般,立刻如觸角一般伸向四面八方,陸青以陰煞訣壓制住蠢蠢欲動的萬煙妖王,將神識附于黑索之上,向四周探去。
同聲相應同氣相求,這陰魂幡是陰煞派的寶物,與陰煞之氣同源,所以陸青立刻便探察出地底陰煞之氣的來源之處,原來那陰煞極眼藏于地底二三十丈之處,只是位置飄忽居然在不停變幻。
陸青微一琢磨,發現這陰煞極眼位置變化暗合易經八卦陰陽五行之道,只是變化結構順序卻與先後天八卦都有不同,陸青靜心揣摩推演,發現此處陰煞極眼變幻模式居然與失傳千年的古易「連山」類似,陸青心中一喜,因為那片上古玉簡「玄天遁甲經」外篇便有一章記載「連山易」古法陣的秘訣,陸青忙出識海將那篇秘訣調處,細細推演一番,確定無疑陰煞極眼的變幻格局便是「連山古易」。
陸青心中豁然,原來隱藏在地底深處的「先古祭台」並非固定在一處不動,而是隨著時間推移而不斷變幻位置,而且運轉方式出自古易道法,所以能在天獄崖地底隱藏千年而不被人知。
心中有了計較,陸青便以連山易古陣法推演出陰煞極眼下一個時刻,接連打出幾道「幻地空」靈符,身子就此遁入深深的地底,陸青一進入陰煞極眼地底通道,便覺無邊的黑霧濃濃密密的侵染過來,比之上次和辛懷仁來此之時還要濃厚,顯然陰煞極眼經歷一番運轉又自我進化了一層。
陸青不敢過于托大,先收了陰魂幡,又將寶符「八卦乾坤鼎」放出,寶符幻出一團金光將陸青團團護住,隨著他不斷前行,濃厚無比的陰煞之氣也被寶符金光蕩出一條通道來。
陸青循著上次來的路徑很快便尋到「先古祭台」,只見黑色池水尚在,中間的圓形祭台依然如故,陸青御使著寶符來到,池水中潛藏的妖物頓時身子一翻都隱到深處去了。
此處陰煞之氣極端濃郁,乃是西麗山符派毀于千年前那場九天雷劫中的七十二名白衣長老和二百九十七名青衣弟子的怨靈凝結化育而成。這些怨靈被重重禁制封印于天獄崖下不得超生,所化陰煞之氣便極端的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