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塔林內風雪飛卷,肅穆莊嚴。
孤晴身子飛掠頃刻間來到玉龍殿前。殿門大開,冰玉仙子背朝殿門,跪在祖師像前。
玉龍劍派祖師,璇姬娘娘,上古萬年美玉秉天地靈氣運化生出靈智,靈智老成之日便成道飛仙。靈極五祖之一。
璇姬娘娘座下,乃是一塊一丈見方的整塊極冰玉,上面霜霧繚繞,大雪山獨門符咒紋路若隱若現,光暈氤氳。
此乃歷代祖師長老冰墓入口,上有無數道厲害禁制。
「跪下」冰玉仙子聲音冰冷如刀,不容反抗……
若想做大雪山之主,祖師娘娘豈敢不跪。孤晴戰兢兢走至祖師像前跪下磕頭,觸地有聲。她心中默念,祖師保佑,讓我手刃冰玉這個賤婢。
其他十個晴字輩弟子止步殿前,沒資格進殿。
「真一派林飛熊,賣了四成基業給真一派,換來其助你奪取掌門的承諾。再以霸道靈符炸開冰墓禁制,夜入宗門聖地盜取五品秘劍孤晴,你知罪麼」冰玉仙子話語如刀,無形的冰劍,劍劍刺心。說話間已經站起身來,白衣如雪,面色如冰。
孤晴反應激烈毫不相讓,「本座是大雪山二代之首,修為也遠遠高過與你,憑什麼師父會把衣缽傳你,無非是你嘴巧舌利,哄騙了師父……本座盜了冰墓,拿回屬于我的東西,這天經地義。若是祖師娘娘現前,也絕不會將衣缽傳了給你」
冰玉仙子銀牙緊咬,義憤填膺,「盜了祖師墓,已是大逆不道,你還妄想做大雪山之主,在歷代祖師面前,自裁謝罪吧」
「哈哈本座沒了紫光草,自是練不成‘玄牝劍’,可你有嗎,大雪山祖制,只有處子之身才能入主大雪山,你早被陸青那小子奪了貞操,世人皆知,看你怎麼做新一代掌門,哈哈」孤晴肆無忌憚的狂笑,幾乎瘋癲……
「念及曾經同門之情,孤晴,你自裁吧」冰玉話語清冷,無情無欲。
「逼我自裁,就憑你」孤晴仙子不屑,單打獨斗尚且不怕冰玉,何況殿外尚有十個得意弟子。
「對」冰玉懶得再多廢話,孤晴已經無可救藥。
她雙手在肋下一按,「玉巒劍」已經在胸口凝結成型,無形無影,寒光暗生。衣袖飛甩,秘劍如電光火石,倏然攻向孤晴。
盜開祖師墓,孤晴造下眾叛親離的驚天惡業……
玉龍殿內劍光出手,冰玉卻是千古第一人。
出手無兆,毫無底限,這是冰玉跟陸青學的第一招,刻骨銘心
孤晴沒料到冰玉竟敢在祖師殿中出手,一個不慎,右肩已被劍光刺傷,鮮血噴濺,化作一團紅霧。
冰玉身子飛起,衣襟飄揚,已經蕩出殿外。
孤晴心中竊喜,門外有自己十個弟子,冰玉此去無異于自投羅網。抬手封閉了肩頭傷口,身上靈力激蕩,額頭紫光盤繞,「螓娥劍」已經凝化成型……
身子緊跟冰玉飛出殿門,額頭紫光飛射,劍已出鞘。
「螓娥劍」對「玉巒劍」,必是一場龍爭虎斗。
冰塔林已成戰場,無數仙魂不得安寧。「螓娥劍」紫光激射,「玉巒劍」銀光盤旋,間或一踫,便是一聲炸響,冰碎石裂,一片狼藉。
冰玉在冰塔林中如飛跳躍,如一片雪影變幻莫測,孤晴身勢輕靈卻似飛鴻難尋跡,兩人拼殺斗法,卻累得無數冰碑寸寸斷裂。
風雪呼嘯,如人在嗚嗚悲鳴。
十個晴字輩弟子蹤影皆無,孤晴心中著急,絲絲寒意爬上背脊,「冰玉,你口口聲聲為宗門除害,累得冰塔林碎成齏粉,你就心安?」
「不破不立,毀了冰塔林,可以再建……清理門戶,才是迫在眉睫」冰玉反唇相譏,御使玉巒劍繞著孤晴不住攢刺。孤晴額頭紫光電閃,與玉巒劍激烈交鋒,又是一連串的靈力爆裂。閃出耀眼光華,燦爛奪目。
情形詭異,有股濃濃,十弟子究竟去了何處孤晴越戰越是心驚,漸漸向冰塔林西南一角退去。
飛雪落處,地上血跡猩紅,十弟子橫倒豎臥,早已殞命多時……一個少年坐在一塊高大冰碑之上,嘴角帶笑,眸有異色,正是陸青。
「小子殺我弟子」孤晴心膽俱裂,陸青與冰玉,千葉湖上的冤家仇敵,難道
「認命吧」陸青狠道,身子如雲掠下,火紅的五爪當空抓下,「真龍現爪」。真火燒灼, 啪作響。
孤晴額頭紫劍飛出,被真龍爪一抓粉碎,她與冰玉激斗半晌,靈力枯竭,已成強弩之末。
陸青再一掌,真火燒到孤晴天頂靈台,她自覺腦中轟鳴,頭被燒灼得炙痛欲裂,丹脈燒斷,多年「螓娥劍」修為化為一旦,已成廢人……她摔倒在地,雙手抱頭,忍不住哀號翻滾起來。
陸青拉住她衣領,倒拖出冰塔林,冰玉也收了玉巒劍,神色凜然,與陸青一道出了塔林。
寒極宮下千級玉階上冰雪變紅,尸首狼藉,戰斗已近尾聲。
玉雅已死,八十一女修弟子傷亡過半,郝伯端早已死去多時,尸首僵硬。羅大卿雙眸已被刺瞎,滿臉鮮血,一手拉著郝伯端,另一手揮舞著奪來的半截極冰玉劍器不住揮舞,狀似瘋癲。玉歌雙目通紅,飛身而起,將劍器刺入他的後心……
山峰腰部狀況稍好,七十二女修傷亡二十,悟真教李玉手足俱廢倒臥在雪中,王志敬這次沒有臨陣月兌逃,以身體護住李玉,被玉龍女修數十劍穿身,死于非命。「師哥,來世再聚吧。」李玉死命抱住王志敬,兩人翻滾直落下峰崖。
峰腳狀況最慘,悟真教弟子死傷殆盡,剩下趙夢璃和柳少如被玉龍女修倒拖著上峰。
趙夢璃滿臉鮮血,要殺我,我才十十七歲」
玉歌倒持冰玉劍,眸子血紅,眼中淚水長流,「你們殺得我玉龍姐妹,哪個又超過二十歲」
手起劍落,將趙夢璃和柳少如一一刺死……
血仇,血來償還,古來如此——
這一戰,玉龍劍派傷亡過百。
悟真教弟子全軍覆沒,孤晴仙子被打成廢人。場面慘烈無比,冰玉仙子平生第一次經歷,此時已面色慘白,說不出話。
「唉慘勝吧。」陸青倒坐在高高的飛龍玉雕頂上,看著半峰雲霧說道。心中感慨,模出一個琉璃瓶來,灌了幾口葡萄酒,不倫不類。
玉龍劍派的弟子們在玉歌的指揮下搬挪尸體,收拾戰場。
「還想坐大雪山之主麼?」陸青笑問。身周寒風鼓蕩,一掃胸中陰霾。
「死太多人」冰玉心中悲愴,忍住不哭。
「若不作大雪山之主,玉龍劍派眾修士必成他人案板上魚肉,將任人宰割,到時候,死得更多」陸青居高臨下,肺腑之言。「以殺止殺,殺到大雪山屹立不倒,元雪真人就合眼了」
寒極峰上,元雪真人夜傳衣缽,眉眼慈祥,殷殷切切。一想到這些,冰玉胸中膽氣頓生,眸子中又有了光彩。
怎麼不說話?陸青低頭看她,「殺得手軟?」
冰玉點點頭,不過卻挺起胸膛。
「你那玉巒劍是白煉的麼」陸青謔笑道,眼光故意停在她胸口。
「我早晚會殺了你」冰玉咬牙說道,不過卻有絲笑意掛在嘴角,兩頰發紅。
陸青躍下飛龍玉雕,伸出手去,冰玉猶疑一下,將冰冷的小手放入他的掌心。
溫暖,安全。